转念一想,我又觉得不对,对胖子道:“我看不像,之前我和他握手时,以为他是小哥,一怒之下掐了他一把,我打赌,绝对是流血了,他当时哼都没哼一下。”两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在握手的时候,如果对方突然见血的掐你一把,估计没有谁会那么的淡定,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两个人之间有猫腻。
如果他是闷油瓶,当然不会有反应,但如同他是个真货,那么初次见面的我这么阴他,他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怎么知道。”胖子想了想,猜测道:“估计他是个老玻璃,以为你对他有意思。”我直接踹了胖子一脚,低声骂道:“少他妈不靠谱,你们刚才究竟怎么回事,你一字不漏的的说一遍,我分析分析。”
接着,胖子跟我说了之后的经过,当时他一路尾随张秃头跟过去,两人走到无人之处时,胖子窜出去,拍着张秃头的肩,压低声音道:“我说小哥,您这是玩哪出啊,可把我们哥俩心脏都给吓出来了。”
张秃子愣了一下,转过身,道:“唉哟,是你啊,别叫我小哥啊,都一把年纪了。”胖子一愣,心说难道是闷油瓶有什么特殊目的,需要隐藏身份?于是他顺势就改了口,腆笑着低声道:“是,是,张教授,您怎么会在这艘船上?”
张秃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说自己来的目的,先前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胖子哎哟一声,看了看四周,低声道:“这周围又没别人,你就别打哑谜了,再这么下去,天真无邪同志非劈了我不可,你是不知道他现在那暴脾气,就跟一头发了疯的公牛一样,没有大神在旁边压着,天天撂蹄子……”
我听到这儿,连忙道:“打住打住,你***是去拆我的台吧?”
胖子瞪了我一眼,让我别打断他,重点在后面。当时,胖子说完,本以为闷油瓶不会演下去了,谁知张秃头张口就问了句,天真无邪是谁?
胖子愣了,心道小哥这也太敬业了,一进入角色,真的很难拉出来。他刚想继续加把劲,让闷油瓶说人话,结果张秃头就显露出不赖烦的神色,挥了挥手,让胖子出去帮忙,德国人都很讲究劳动,船上不养吃闲饭的。
胖子一听这话,顿时就怒了,直接道:“小哥,你这就不够意思了,这儿又没有外人,你至于这样吗?”胖子这人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真把他惹急了,连闷油瓶也敢招惹,他直接就上去撕张秃头的脸,张秃头吓的往后躲,一个踉跄就屁股着地,摔倒哎哟直叫。
胖子见了更是来气,骑上去就扯脸,一不小心之下,直接给人脸上弄了道口子,胖子一见有血,顿时就懵了,心里咯噔一下,心说,我的娘耶,这是个真货!
他赶忙将张秃头从地上拉起来,正想着该怎么解释,张秃头已经愤愤然的甩开了胖子的手,嘴里骂道:“疯子,疯子!”一边说,一边往船舱下面走,摆出一副再也不愿意搭理胖子的神情,紧接着,胖子便悻悻的回房等我。
我听完胖子的描述,细细想了一番,觉得没有什么破绽,要说张秃头的反应,完全就是一个陌生人应该有的表现,但我还是觉得这事太巧合,毕竟中国的易容术博大精深,保不准真有能见血的。
我将自己的分析与胖子一说,最后的结论是静观其变,如果他是个真货,那么对我们也没有影响,如果他是闷油瓶假扮的,那么能装到那种程度,必然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而且我就不信,我和胖子如果真有什么危险,闷油瓶会置之不理。别人不了解他,我可是太了解了。
我们商议完毕,便在船上四处溜达,船上人少了很多,由于德国美女选择下水探测,也就是说今天晚上到达目的地后,就要马上下水,因此她将自己的人手分成了两班,另一班正在睡觉休息。
我出了休息室,灰老鼠等人便聚过来,问我接下来怎么办,我说先按德国美女吩咐的做,所有人都睡觉休整,晚上有可能会下水。
事实上,我自己并不看好德国美女的方法,但如果那个张秃头真是闷油瓶,那情况就不一样了,甚至我怀疑,闷油瓶压根就知道海斗的具体位置,说不定他的老祖宗还曾经去过。
但现在一切都只是猜测,完全建立在张秃头究竟是不是闷油瓶这个假设上,因此为了保险起见,我安排自己的人全部睡觉,我和胖子在船上逛了一圈,外面的风暴已经有减小的趋势,更为德国美女的原计划增加了地利,我便和胖子回休息室休整,换了好几种方法,强迫自己睡了一个回笼觉,等醒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也就是说,还有两个多小时,我们就要进入海斗的搜索范围了。
此刻,暴风雨就跟开了绿色通道一样,完全停止了,天空中厚重的乌云消失无踪,金黄色的夕阳挂在海岸线,将远处的天际,染出了一片绚丽的云霞,就如同传说中的麒麟喷火一样,壮丽非凡。我们所有人都聚集到了船头,各种装备从储物室搬到了离甲板最近的位置,德国壮丁来来回回奔跑,德国美女站在船头,一向表情丰富的脸颊上,带上了一丝凝重,而我们这一帮人,则如同是局外人一样。
一种僵硬的气氛在船上蔓延着,戌时,张秃头也从他的工作室钻出来,热火朝天的用结结巴巴的德文指挥着一帮德国壮丁,脸上布了一层油汗,明明什么都没做,却仿佛是刚建了一栋楼一样,最后当各项装备都齐位后,他哎哟一声,说了句:累死我了。
我听到恨不能扇他两个耳光,你说他要真是闷油瓶,这小子怎么就能把一个人演的这么贱呢?我观察了他很久,但从头到尾,这位张教授,只顾着对德国壮丁们指手画脚,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我。
最后,他从我身边走过,见我周围没人,便贼眉贼眼的看了看四周,似乎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我心里惊了一下,心道有门,连忙自觉的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等他过来,果不其然,他身体十分灵活的闪了进来,伸出手,指了指被我抠出的伤口,声音诡异的说道:“小吴,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皱了皱眉,忍不住觉得好笑,反问道:“你说呢?张影帝!”
他舔了舔嘴唇,稍微凑近,紧接着,便在我腰上摸了一把,嘿嘿的笑道:“我懂。”我顿时就懵了,转头盯着他,再看了看他不规矩的那只手,心里咯噔一下,该死的,难不成被胖子猜对了,这真是个老玻璃?
紧接着,我感觉自己的心凉了,事实上,这是个十分僻静的位置,如果他真是闷油瓶,那么根本就不用再演戏了,但现在他这老玻璃的表现,明显在告诉我一个事实,这人真的不是闷油瓶。
我心情一下子就跌落了低谷,一股失望夹杂着愤怒,一拳就揍了过去,那张秃头哪里回事我的对手,我一扑就骑到那秃头身上,把他揍的呼天叫地,嗷嗷直叫,将德国美女和胖子等人都吸引过来。
小龙女惊呼一声,连忙过来劝架,用蹩脚的中文呼道:“不、不,怎么回事……为什么打架。”
胖子一把将我扯过去,怒道:“这老玻璃是不是强奸你了!靠,胖爷我这就把他扔海里喂鲨鱼!”我踹了他一脚,示意他跟上,接着转身就走,其余人看出我怒气很大,没人敢跟上来,戌时,周围人影全无,胖子便道:“怎么回事?”
我将先前的事一说,胖子也愣了,叹气道:“一场欢喜一场空,不过话又说回来,估计这人跟小哥见过面,否则小哥当年也不会扮成他的样子,不过……他本人可欠扁多了。”我连忙点头,表示同意,接着道:“现在可以证明,那人确实不是小哥,现在咱们人在屋檐下,接下来得万事小心了。”
胖子点了点头,又很鄙夷的看了我一眼,十分郁闷的说道:“你这种货色都有玻璃能看上,你说怎么就没有姑娘看上我呢?”我指了指自己的脸,道:“看见没,又白又嫩。”又指了指他的脸,道:“棕树皮。”
“靠,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切外貌主义,都是纸老虎!”胖子顿时怒了。我扯了他一把,重新回了船舱,那张秃头被揍怕了,一见我俩就跟夹着尾巴的狗一样,灰溜溜的往旁边走,胖子不住的感慨,说小哥当初什么人不好演,非得演这种货色,害的我们哥俩错误定位。
很快,太阳彻底划下了海平线,时间一见到达晚上的七点十四分,海面上已经彻底黑下来,只有我们的船还在发光,电子显示屏上,代表坐标和船只的两个点,彻底重合在一起,接着,呜呜的马达声终于停止了。
德国美女下令打开船上的所有探测灯,数十盏大功率的灯从各个方向射出去,将周围的海水照的通明,光的反射下,仿佛我们的船是行驶在一块琥珀色的琉璃上。
紧接着,张秃头和两个德国壮丁开始穿戴潜水装备,他们的装备,比我们的更先进,如果不出所料,应该是德国那边派下来的,张秃头肚子太大,潜水服穿了半天才勒上去,灰老鼠在旁起哄,一个劲儿吼挺胸收腹,把张秃头气的都冒汗了。
直到七点半,随着三声入水声,张秃头和两名德国壮丁跳下了水,三根牵引绳拴在甲板的木舵上,滴溜溜的往下滑。
这三根牵引绳是专业的潜水绳,长度足有两百米,在木舵上如同一条大蟒蛇,很快,随着绳子的下放,蟒蛇便越来越细,直到绳子放到尾。
我们聚集在船舷上虽然明知什么也无法看到,但还是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聚集到绳索入海的方位,戌时,绳子开始缓缓向右移动,这意味着,水底下作业的人正在以一个圆弧形的路线进行搜索,我们聚集的人,也不由自主跟着绳索一起移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他们所携带的氧气瓶,足够水下三十分钟,我抬腕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左右,在接近三十分钟时,水面上突然探出了一颗潜水头盔,我还没来的及反应,德国美女便招手,用德语下命令,很快,几名德国壮汉开始将人往上拉,看体型,不是张秃头,应该是当时下水的其中一名德国壮丁。
我见他们在拉人,便没有过去帮忙,而是注视着海底,等着张秃子两人,但奇怪的是,我看了半天也没有什么东西。浮上来。
这时,德国美女已经走到那个出水的德国壮丁面前,用德语跟他交谈,我听着两人对话的语气,似乎有些急切,忍不住看过去,只见那个出水的德国壮丁,一脸惊恐未定的摸样,一边跟德国美女说什么,一边不断指着海底下。
我心中一动,心说难不成海底下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我怀疑时,德国美女面色已经很不好了,她思考了一下,似乎正打算下什么命令,然而就在这是,那个刚出水的德国壮丁突然被什么东西拉扯了一下,整个人就往海里栽。
他由于刚出水,身上的保险潜水绳还没有解开铁扣,大部分的绳索都垂在海底下,然而海下的绳子似乎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时候,那个德国壮丁猛的被往外扯,整个身体都在甲板上摩擦,速度极快,刷刷刷的被扯到了船舷边上,船舷处有栏杆,他整个人被卡在了栏杆处,不知是哪出的骨头,发出一声咔嚓声,紧接着便响起了德国壮丁的惨叫声。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而此刻,我恰好离那个德国壮丁最近,眼见海底下的力量似乎还在增加,德国人得身体已经被扯成一只弯曲的虾米,想也没想,我直接扑了上去,拔出腿间的匕首想将绳子砍断,谁知匕首割下去,却如同割到铁一样。
我暗骂一声,心说绳子质量怎么这么好,这外国同胞,怎么也不向中国的制造商学习一下。
砍了两下,我心知砍不断,立刻冲身后的人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帮忙。”胖子最先反应过来,一下子扑上来,与我一起抱着德国壮丁的腰,我俩一人腾出一只手去解他腰间的铁扣。
那铁扣十分繁复,加了很多层保险,解起来十分复杂,弄了没两下,那德国壮丁的惨叫声就更加厉害,腰间的绳子蹦成了一条直线,由于被卡在船舷处,又由于水底下传来的巨大力道,他整个人已经变成了一种扭曲的状态,我心里一惊,顿时觉得不妙,这样发展下去,这人的腰骨绝对会被活生生弄断,千钧一发间,我吼了声:“胖子!”
由于时间太紧迫,我根本连解释都来不及,但我这一句胖子吼出,胖子却突然做了一个十分符合我心意的动作,他立刻放了手,将德国壮丁的上半身使力调整了下姿势,避过了船舷的铁杆,顿时,那德国壮丁就如同一条鱼一样,嗖的被扯入了海水里。
船上的人这时才反应过来,惊叫不绝,胖子骂道:“***,叫什么叫,还不抄家伙下去救人!”那帮人除了德国美女,没人听得懂中文,德国美女本来就不算是个临危不惧的人,反应这时候有些迟钝,我见这样,立刻冲灰老鼠打了个手势,道:“我们下水!”
我话音刚落,估计是德国美女缓过劲儿来,她连忙道:“等等。”紧接着,她语速极快的朝一个络腮胡的德国壮丁说了一句,那壮丁立刻飞奔进了指挥室,也不知干什么。
胖子道:“我说德国妹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等,再等一会儿,你那伙计就不用救了,直接捞尸体就得了。”我心说也不能这么实话实说,多伤人啊。
这情况一看就是水底下有什么大型生物,而且张秃子两人现在还没上来,十有八九是凶多吉少了,德国美女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我跟你们一起下去。”德国美女坚定道。
“什么?”胖子怪叫一声,道:“我说大妹子,你手下这么多人时摆着玩儿的?就算你想帮忙,也挑个壮一点的,你一个女人跟着下水,这不寒碜他们吗?”那些德国壮丁听不懂中文,一个个神情紧张的盯着我们,估计以为我们在讨论什么营救方案。
就这片刻间,那个络腮胡子从指挥使出来了,拿了几个装备,我一看,顿时觉得唏嘘,里面有水下鱼雷小炮,还有高压水灯和气枪等攻击装备。
德国美女立刻用蹩脚的中文道:“水下是个大家伙,得干掉它。”谁知德国美女的话刚说完,便听离船舷最近的一个德国壮丁激烈的说了句什么,手一直指着海面,我们下意识的顺着他手指的方位看去,却发现海面上漂浮着一个人,是刚才被拖下水的德国壮丁!
他怎么浮上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升起一个不祥的猜测,难道人死了?
就在我们所有人都望向海面上漂浮的德国壮丁时,他头转了转,嘴里断断续续说出一串德文,紧接着,从水底又冒出两个穿着潜水服的人,那两个人冲我们挥了挥手,紧接着,我便听其中一人道:“快把人拉上去,差点要了我的老命。”
我听出是张秃头的声音,连忙冲其他人打手势,很快,我们七手八脚的将三人弄到了船上,那个被拉下水的德国壮丁一直瘫这,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很快,那个给我们做饭的中年女人窜出来,估计她还兼职船医,给德国壮丁检查一翻后,摇了摇头,冲德国美女说了几句话。
德国美女脸色顿时不好看,冲其他德国人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那些人便将德国壮丁用一简易的担架抬了下去,只剩下那个络腮胡留着。
德国美女半晌没说话,大约见我和胖子都看着她,她解释了一句:“max骨折了。”接着她便看向正在脱潜水服的张秃头两人,用中文道:“张教授,怎么回事?”
张秃头喘的厉害,不住摆手,半晌才道:“底下是礁石滩,好家伙……藏了只大章鱼,差点就完蛋了,不行,katharine,我要求加酬劳。”
我顿时就想到王盟了,心说这种怂货,怎么都不可能是闷油瓶,一时间,我觉得很失落,胖子也看张秃头很不爽,直接拍了拍他得肩膀,不怎么客气的说道:“秃子,那章鱼现在在哪儿,胖爷正想吃铁板鱿鱼烧。”
“跑了。”张秃子显然对胖子没有好感,一闪身,又拍了拍被胖子搭过得肩膀,完全不打算搭理我们。
“跑了?”胖子不死心,问道:“怎么跑的?”我心说胖子还真跟张秃头杠上了,刚想劝他两句,就算这人不是小哥,你也不能因为失望就老是针对人家,谁知我还没开口,张秃头便道:“不知道,我们被那章鱼缠住,那个德国小子自己逃命了,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又被拉下水了,再后来,那章鱼就自己放开我们了,我是研究海洋生物的,这种奇怪的现象,根据我得推测,估计是……”他卖了个关子,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似乎很想让我们去问他。
但我和胖子两人,谁也没开口,双手环胸看了他半晌,估计他也觉得没劲,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道:“我估计……那章鱼是吃饱了,刚才是逗我们玩儿。”
我呛了一声,有种扇他得冲动,胖子骂了句娘,直接不搭理她了。
最后张秃头憋的无聊,对德国美女道:“这水下面太危险了,再进行水底探测,我可不愿意,我看不如就按小吴说的,咱们等两天,就在海上巡视,总能等到那地方冒出来。”
德国美女重重叹了口气,问我:“吴,我该怎么办?”
胖子插话道:“我看这姓张的虽然不靠谱,但话说得没错,海底下又是鲨鱼又是章鱼,没准再下去的时候,那章鱼肚子就饿了,到时候可没这么好的运气。”
我虽然没有回答德国美女,但她皱着眉头思考一阵,便点头同意了。她做事没有张博士那么果断,因此即便点头,也有种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我安慰了她两句,随便去看了下同子和那个德国壮丁的伤,便各自回房。
由于我们白天已经补过觉,因此晚上没什么睡意,我正琢磨着岛中斗的事,胖子便拉我起来斗地主,我说干脆锄大地,胖子说不行,怀疑我耍诈,跟我完锄大地,准输得连内裤都不剩。
我刚想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呆着,还没开口,门便被敲响了,紧接着,外面敲门的人不请自来的说:“我进来了。”进来的是张秃头,估计刚洗完澡,头上原本可怜的毛发贴在头皮上,就跟没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