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脸皮说道:“是我是我,别叫这么大声,咱都光着腚,能不能别给亮儿了,怪让人害臊的。”
我说:“别跟着添乱,要是连你这种二皮脸都臊了,我和碟儿哥的脸还他妈能往哪搁?”
大烟碟儿说:“一丝不挂是不雅,很影响咱仨的正面形象,好在都是爷们儿,这也没外人,有什么不能看的?”他说完话,再次按着了打火机,我们眼前总算有了些许亮光,大烟碟儿一看他那沓子钞票让水浸得稀烂,急得直抖落着手,连声叫苦:“可要了我的命了,艰苦奋斗二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我说:“要不是二皮脸把人家祖庙中的风水井揭开,傻子也不至于在咱身后下黑手。”
厚脸皮说:“我可是比谁都冤,那个傻老赶貌似忠厚,骨子里却是大大的狡猾,偷喝了咱的棺材酒不说,又怕咱们找他算账,设计将咱们引到祖庙里灭口,不是我说你们,这简直是明摆着的事,平时你们哥儿俩一个赛一个,都比犹太人还精明,愣看不出来?还让我替傻子背这么大的黑锅?”
大烟碟儿身上冷得瑟瑟发抖,哆嗦着抱怨道:“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困在这个黑灯瞎火的地洞里,冻不死也能把人饿死。”
厚脸皮道:“我可不是怕死的人,怕的是死不了活受罪,受完罪还得死,那才真叫倒霉,更倒霉的是死后都没人给咱收尸,尸首扔在这让蛇鼠啃噬。”
大烟碟儿惊道:“啊?你说有蛇有耗子?”
厚脸皮道:“有没有蛇我说不准,水鼠可是真有,刚才还从我脚边跑过去一只。”
置身在阴冷的洞穴之中,面前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身上脱个溜光,湿漉漉冷飕飕,周围又有水鼠,在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冷不防让它们啃一口也是要命,大烟碟儿绝望之余越想越怕,怕是因为不想死,所以他改变主意,不准备坐以待毙了。
我说:“既然飞仙村祖庙下的古井,一直通到山里,定然有路可走,虽不知是死路活路,却总好过留在这里等死,我看行得一步是一步,咬咬牙抗过去,说不定还有生机。”
大烟碟儿道:“言之有理,但凡成大事儿的伟人,全是这路子,明知有险阻,苦战能过关。”
厚脸皮说:“那咱就别跟这歇晌了,反正我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挣不着大钱活着也没劲。”
我们三个人说定了,想找路往深处走,只穿了裤头和胶底鞋,湿衣裤打成盘结,斜背在身上,奈何没有光亮,在漆黑的洞穴中寸步难行。
厚脸皮找大烟碟儿要打火机,好在前边照个亮儿,免得看不见路掉进水里。
大烟碟儿说:“别介,你们俩虽然是我兄弟,可我该批评你们还是得批评你们,你说你们俩整天划火柴抽烟的土主儿,哪知道我这打火机啊,这叫丢朋,镀金的,里头带响簧,一打丢儿的一声响,是带得进大饭店能应付大场面的玩意儿,如今我浑身上下就这么一个值钱的物件了,交谁手里也不放心,还是自己拿着稳妥。”
厚脸皮不信:“至于吗,一个破打火机,我丢两下能丢得坏它?”
大烟碟儿不敢在前边带路,又舍不得把打火机交给厚脸皮,只得想个折中的办法,让我拿着。
我提前告诉他弄丢了我可管不着,说完摸索着洞壁要往前走,发觉手指触到的地方疙里疙瘩,不像岩壁,用铜制响簧打火机的光亮照了照,似乎是隆起的树根,什么树根能扎到地下如此之深,想象不出这得是多大的树,再说之前也没看见飞仙村有那么大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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