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打断应悔元,听到从他嘴里讲出来的秘密,竟然如此离奇和匪夷所思,应悔元也不再顾虑,直言不讳对我们和盘托出。
“应家自先祖开始,并非有意敛财聚富,反而是以盗墓为主,虽然先祖在找寻的东西没有结果,可毕竟先祖能观地下金银,每每探墓从未失手,因此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应家也越来越富有。”应悔元娓娓道来。
“原来应家显贵是因为盗墓。”我若有所思喃喃自语。
“可是盗墓损阴德,应家盗墓太过容易,别人还要探,而应家只需要看,盗的墓不计其数,终究是天怒人怨,自先祖之后,应家男丁只有六十年的寿命,一天不多一天不少,时间一到全是血液凝固而亡。”
“应叔,您刚才说,自从应家先祖以后都是这样,难不成应家先祖并非如此?”宫爵问。
“不知道。”
“……”应悔元的这个回答让我们有些不明白。
“应家先祖的下落没有人知道,他是不是也和我们一样,就无从考证。”应悔元摇头回答。
“下落不明?”薛心柔一脸疑惑。“难道还有其他的事?应家的先祖身上发生过什么?”
“先祖是突然失踪的,在失踪之前,留下一张图和一样东西,并且告诫后世子孙,但并没有说是干什么用的,只说事关重大,让应家子孙妥善保管并且世代相传。”
“留下的都是什么?”我连忙追问。
应悔元不慌不忙继续对我们说:“最开始的时候,应家子孙一直揣摩,先祖留下的东西或许是一处宝藏,毕竟先祖在世的时候,一直都在探墓找寻,因此都推断,这是一处极其庞大的宝藏,所以应家后人世代都想要破译先祖留下的秘密。”
“然后呢?”田鸡也好奇的问。
“然后……”应悔元重重叹口气,声音低沉。“然后应家后人慢慢发现笼罩应家上千年的诅咒,只要是一脉相承的应家男丁,寿命只要一到六十年就必死无疑,开始的时候,以为仅仅是巧合,但传了几世发现每一个应家男丁都这样。”
“就是说,从应家先祖之后,离奇的死亡就一直在延续。”薛心柔蹙眉自言自语。
“难道就没有人想过导致这一切的原因吗?”田鸡问。
“想过,当然想过,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试图追查应家被诅咒的秘密吗?”应悔元声音黯然继续说。“事实上,应家后人一直没有放弃过,找到并且解除六十年寿命诅咒的办法,最终有人意识到这件事其实并非全然没有线索。”
“应家先祖留下的东西!”我猛然抬头说。
“对!就是先祖遗留的秘密,先祖有探知金银的本事,若是为了财富,根本不用盗墓,可见先祖在乎的从来都不是金银,留下的当然更不会是什么宝藏。”应悔元点点头说。“所以应家后人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先祖留下的秘密上,那或许就是终结应家诅咒的办法。”
“爸,既然咱们应家的人一直都想要破除这个诅咒,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您提及过?”田鸡问。
“应家的人双手就没有干净过,富甲天下……”应悔元淡淡一笑,摇头说。“全都是不义之财,靠的是世代盗墓敛财的积累,年月在变,世代也在变,可应家人盗墓的手艺是一代比一代厉害,不为了钱财,比起命,再多的财富又算的了什么,应家后人疯狂盗墓,就是想要延续自个的命。”
“所以,应家才会如此巨富,不顾一切的盗墓,就是不想富甲天下也难。”宫爵恍然大悟。
“到我继承应家家业时,想法和所有应家先人一样。”应悔元抬起自己双手自嘲。“我挖过多少墓,到现在已经记不清了,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决定收手。”
“收手?爸,难道您就心甘情愿认命?”田鸡大吃一惊。
“应家历代都在试图找寻破解寿命被限制的办法,其实人生苦短,碌碌无为活的长又怎么样,有些事远比穷尽一生追寻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结果的事更重要。”
“还有什么比破除诅咒更重要的?”我问。
应悔元这一次没有回答我,而是目光柔和的看向田婉清,眼神中充满了无限的恩爱。
“我与其把六十年的光阴浪费在无休止的盗墓中,还不如和身边的人长相厮守,不求生死白头,但求此生无怨无悔。”
田婉清婉然一笑,轻轻拉起应悔元的手,两人相视情深意重。
“你爸收手是为了我,最主要其实是因为你。”田婉清对田鸡说。
“为,为了我?”田鸡一脸愕然。
“应家在人前光鲜亮丽,众所周知富贵双全,可你爸认为这些富贵不干净,所以应家的后人才会有报应,所以你爸不希望应家的厄运在你身上延续,从你出生开始,我和你爸别无他求,只期盼你能平平安安。”田婉清点点头慈爱的说。“你爸甚至都不想你和应家有半点关系,连你的名字都让随我信,我们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只希望让你远离应家世代在做的事,让你干干净净,或许能逃过一劫。”
“原来是这样,难道这是应家的宿命……”宫爵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我也在心里暗暗叹息,应悔元幡然醒悟而收手,为了田鸡不惜放弃找寻破解寿命限制的办法,可最终事与愿违,田鸡为了救应悔元,还是触碰到应悔元一直在掩饰的事。
“应叔,有件事我想不明白,我从小在四方当铺长大,学的就是探墓,既然应家是盗墓世家,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不光是你,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应家的血脉,因为这关系到寿命被限制的诅咒,所以应家后人从来不会把这个秘密外泄,因此没有人知晓这个秘密。”应悔元一本正经回答。“而且应家探墓有别于你们,应家有家规,探墓也有规矩。”
“这个我知道,叶掌柜探墓也有自己的规矩,他是三不盗。”我说。
“我知道……”应悔元突然笑了,在我们面前竖起三根指头。
一不盗两百年内的墓,先人讲究入土为安,才被埋了两百年刨出来损阴德。
二不盗坟头墓碑保存完好的古墓,这类墓可能是有主墓,或有旁支后人在,挖之不恭有违道义。
三不盗名臣贤士的墓不盗,先人高功福泽后人,盛名之下必无虚士不能僭越冒犯。
应悔元脱口而出一字不差,我记得刚见到田鸡时,他也是这样说的,语气和神态与现在的应悔元如出一辙。
“爸,我小时候听你说过,就记在心里,怎么会是叶掌柜的规矩?”田鸡问。
“这是他教我的,一个连盗墓都有自己规矩的人,为人处世必定有原则,这样的人值得一交。”应悔元心悦诚服说。
“那应家盗墓的规矩是什么?”薛心柔问。
应悔元从身上拿出一个木盒,放在面前小心翼翼打开,上面是一张泛黄的绢布,应悔元慢慢推到我们面前。
“应家盗墓并非遇墓便盗,就是王侯将相的陵墓,不是应家需求,碰都不会碰一下,应家只盗一种墓。”
“什么墓?”我们异口同声问。
应悔元没有回答,那绢布已经呈现在我们眼前,我们四个人仅仅看了一眼,全都瞠目结舌。
羽龙!
那绢布上是一条招展双翅的飞龙,这个图案我们太熟悉。
“应家只盗和羽龙有关的墓,这是先祖遗留的祖训,应家世代都在找寻一切和羽龙有关的古墓。”应悔元不慌不忙说。
田鸡说过,他在离家之前,偷听应悔元和田婉清谈话时,曾听见他们提及过一张图,想必就是我们眼前这张。
“爸,这是月宫九龙舫的标志,难道……难道咱们先祖一直在找寻的是月宫九龙舫?!”田鸡吃惊的说。
“你知道月宫九龙舫?!”应悔元更吃惊。
田鸡和我们对视一眼,估计连他也没想到,我们一直追逐的秘密,竟然和他密不可分的关系。
“爸,关于月宫九龙舫您知道多少?”田鸡沉着的问。
“盗墓行当里一直有关于月宫九龙舫的传闻,据说那是一艘只会在月夜出现在天宇,被九条羽龙拉行的宝船,传闻中船上数之不清的宝物,不过谁也没见过这艘虚无缥缈的船。”应悔元摇头神情有些不确定。“应家后人世代都在为了一艘荒谬的传闻而穷尽一生,如果真有这样的船,即便被找到又能得到什么。”
“爸,这不是传闻,我们……”田鸡舔舐嘴角。“我们找到过月宫九龙舫。”
“找到过!”应悔元和田婉清都大吃一惊。“真的有?在……在什么地方?”
“我想我应该明白应家先祖找寻月宫九龙舫的原因了。”宫爵在旁边冷静说。
“我也想到了,月宫九龙舫最让人向往的并不是财富,而是长生不老。”我慢慢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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