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更为离奇的故事。说是项羽挖掘秦始皇陵时,从墓中飞出一些金雁,消失于南方。到三国时,有一个名叫张善的人在日南这个地方当太守,有人向他行贿,送他一只金雁,张善一看,金雁身上还刻有字,字的意思是说此雁乃秦始皇陵中之物。
依据诸如此类的记载和传说,好像项羽掘秦始皇陵已是不争的事实。但实际上,这些说法并不能作为项羽掘始皇陵的真正证据。民间传说故事自不必说,就是历史上的记载也令人心生疑窦。
司马迁在《史记》中的记载,只是引用刘邦在两军阵前责骂项羽的话,并没有直接去写项羽如何掘墓。如果这件事是事实的话,那也应该是一桩重大的历史事件了。但这样重大的事件却并没有载入《秦始皇本纪》和《项羽本纪》,这是司马迁的遗漏,还是有不便言说之处?两种疑问似乎都难成立。因为司马迁是公认的秉笔直书的史学家,极少趋炎附势之作。同时,在《项羽本纪》中,他对项羽“烧秦宫室,火三月不灭,收其妇女宝货而东”的行为有明确记述,还有什么必要对掘秦始皇冢加以掩饰呢?不可否认,项羽“掘冢”的动机是存在的。这是雪国仇、报家恨的最好手段。但是,以秦始皇陵的地宫之深邃、构筑之坚固、警戒之严密,项羽即便有开掘之心,恐也难得如愿。所以更为可能的是,用一把大火烧掉秦始皇陵园的地面建筑,及把“浅层”的宝藏拿走。这一行动,使人们误认为项羽盗掘了秦始皇陵。
那么,后来的班固、郦道元又为何要编造故事,栽赃项羽呢?这也许是历史上的一个悬案。虽然我们无从琢磨班固、郦道元的心理,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就是他们关于“汉武帝中期以前的史实”的记载,基本上都是从《史记》中抄袭而来的。而作为兰台令史的班固也不可能比早他400多年、身为太史令的司马迁获得更多的史料。再说,按照班固的记述,可以设想,项羽凭借为数几十万人的挖掘能力,不管他采取大揭顶还是多道并进的办法,都将是愚蠢至极的。若在短期内,集中一处挖掘,不但难于下手,而且对秦陵这样一个庞然大物,也是难于奏效的。即使地宫被打开,那陵墓内的珍宝再多也有个定数,以30万之人力,“三十日运物不能穷”,也难以成立。同时按照班固等人的记述,只要项羽打开地宫,必然会有暗弩的射出,即使进入墓内,也会受到水银毒气的伤害。而关于这些引人入胜的细节,善于渲染的他们为何不见记述?退一步讲,如果秦始皇陵内已被项羽洗劫一空,历代朝廷又何需下令派人保护呢?历史上,刘邦平定天下后,即派20户为始皇守冢,这本身就说明,这位新登龙位的皇帝知道并没有人毁坏寝宫,否则,还有什么守冢的必要?至于刘邦之后,历代王朝对始皇陵都倍加守护,起码也是对班固、郦道元等人讹传的否定。
从20世纪50年代起,陕西的文物工作者就开始对秦始皇陵进行地面勘察。1974年以后,考古人员便围绕陵冢、陵园进行大规模的钻探,留下了10余万个钻孔。
长期负责秦陵钻探的考古工作者程学华认为,钻探资料表明秦陵地宫上的封土没有发现局部下沉的迹象,夯土层也没有较大的变动。目前在整个封土上仅发现两个直径不足1米、深不过9米的小盗洞,而这两个盗洞又远离地宫。假如当年项羽真的以30万人对始皇陵地宫进行发掘,今天怎会是这般模样?所以他说:“班固近似道听途说,郦道元则是信口开河,致使我们的考古研究误入迷途。”
现秦陵考古队的张占民先生经过多年的潜心研究,也得出了与程学华一致的结论,认为班固和郦道元的记载是相互矛盾和难圆其说的:既然项羽烧地宫在先,那么地宫内的建筑、包括棺椁在内绝对不会幸免,那为什么没有对秦始皇尸骨作何处理的半句记载?是一同烧毁了还是捣碎了?以项羽的性格和复仇心理,若见到秦始皇尸骨绝对不会放一把火了之的。
从现已发掘、钻探的地宫周围的一些随葬品看,西墓道耳室仍保存着完整的铜车马队,而装置铜车马的木椁也没有遭到火烧,属于自然腐朽。北墓的耳室也同样地保存着一些重要的随葬品。试想,如果秦陵地宫真的被项羽的30万大军所盗,在墓两旁的随葬品又怎能完好无损?既然这些随葬品能完好无损地保存下来,深藏在地宫内的随葬品也应该不会被洗劫一空,甚至可能同样完整地保存下来。假如项羽当年真的一把火焚烧了地宫,那么地宫内的水银也早已挥发四散,但今天的科学试验证明,陵内的水银依然存在。所以,种种迹象和资料都表明:秦陵地下宫殿不但未遭大规模的洗劫,也同样没有被焚烧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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