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哈子这话一出,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算来算去,没想到竟然把她给忘了。
我问。她是不是匠人?
张哈子讲。从我们张家村出去滴人,多多少少都会一点。
我讲,那赶紧给她打电话,让她不要站在太阳底下。赶紧躲到树荫底下去啊!
屋子里的光线虽然变暗了,但毕竟外面现在是大太阳。所以屋子里面还是能够看见东西。
我看见张牧掏出手机,然后把手机扔给我,对我讲。你给她打电话。
我一开始还在纳闷为什么一定要我给她打电话,但是我很快就明白过来,现在屋子里一共活着的有四个人,除了我之外,其他的三个人都是匠术圈子内的高手。打开手机的时候。手机屏幕上面必然会有光。有光就会有影子。哪怕只是一个脑壳的影子,都很可能被那个家伙逮住机会。要是被那个东西控制住这三个人中间的任何一个。后果可想而知。所以。我是打电话最合适的人选,毕竟就目前而言,我是一个鸡肋。----我似乎一直都是一个鸡肋!
就在我要解锁手机屏幕的时候,张渐老爷子突然讲,这个屋子里头哪个都可以给张漓那女娃娃儿打电话,就是他不行!
张渐老爷子的话就好像是一个晴天霹雳一样,震得我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兴奋。你想啊,我之前一直以为我是一个鸡肋,走到哪里都是给别人惹麻烦的存在,还是那种很没有存在感,帮不上一点忙的存在。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张渐老爷子的一句话,直接把我的地位抬到比他们三个还要高的地步了。----连他们三个那么牛逼的人物都能打电话被附身,唯独我不能,这是不是说明,我比他们三个更加重要?
可是张哈子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让我没把手机扔过去砸他!他讲,也对,这个哈挫挫,天生招阴,要是被附身老,都不晓得会招来好多阴人?
我拿着手机,左右不是,不知道该把手机给谁。屋子里出现短暂的沉默之后,张牧讲,把手机给我,我来打。
我犹豫了一下,就准备把手机扔过去,可是就在这时,屋子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张哈子和张牧警惕的站起身来,一左一右的站在门的两边。张哈子对着门外讲,我各人种滴菜,没打农药,你看嘛,溜嫩!
张哈子这话一讲出来,我直接懵逼了,这是几个意思?我在重庆也算是生活了四年,重庆话大多数都能够听得懂,他讲的这句话要是放在平时,我也能听懂,但是放在这里,是不是有些不大合适?
很快,门外就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她讲,自家屋滴水果,挑粪种滴,你吃嘛,蜜甜!
听到这里,我才明白,原来他们是在对暗语。我记得以前看过一本小说,讲的是一群盗墓的,他们在墓里面遇到了,也会讲一些行话来彼此确认身份。难道这两句话就是他们扎匠之间的暗语?
然后张哈子就开始问东问西,基本上都是一些我听不懂的所谓的“行话”。
过了一阵之后,张哈子就把门打开了,堂屋里面的光线一下子就照了进来,但是堂屋里面本身就没有阳光,所以最多只是让屋子里面亮堂一些,并没有照出影子来。只不过因为逆着光的原因,我并没有看清楚那人的样子,但是就身材来看,应该是不输于刘寡妇的身材,也就是不输于现在刘桑祎的身材。
他们把人让进来之后,很快就有把门给关上。
我很用心的去记,心想要是以后碰到了扎匠,也可以拿出来拉拉关系不是?可是很快,我就意识到不对,我把张牧拉到一边讲,那个家伙也是扎匠,现在张哈子和那个女的讲扎匠的行话,根本起不到辨别真假的作用啊。
张牧看了我一眼,对我讲,哪个讲他们现在讲滴是扎匠一脉滴行话?他们现在讲滴都是他们小时候玩过家家讲滴话!这些东西只有他们两个晓得哪句话是啷个意思,就连我都不晓得,所以是冒充不来滴。
听到这话,我瞬间就尴尬了。
来的这个女人是张大叔的女儿,张漓。她进门之后,就跪在张大叔的尸体前面,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然后什么话也没讲,就是跪在那里。我看见,她的肩头在耸动着,但是却没有听到抽泣的声音,我想,她这是在强行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从这件事情上,张漓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坚强。
我们谁都没有去打扰她,互相之间也没有讲话。就让她安安静静的跪在张大叔的尸体面前,无声哭泣着。
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张漓才站起身来,走到张渐老爷子的面前,问了声好,然后问他,为么子不发丧?
张渐简单的回答了两个字,尸胎。
我看见张漓点了点头,然后问张哈子讲,你有办法没得?
这个时候我才看清楚张漓的样子,说实话,长得算是一个美女了,但是和凌绛比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主要是她身上没得凌绛身上的那股子气质。至于凌绛身上的那股子气质,我想了半天,觉得可以用一个字来形容:冷!而张漓给人的印象就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的邻家妹子的感觉。
张哈子讲,它躲到不出来,屁办法都没得。
张漓讲,一个尸胎有么子好怕滴?
张哈子讲,已经成型老。
我看见张漓的身体很明显的顿了顿,她疑惑的问,你们三个都到这里,哈能让它成型?
张哈子讲,它可能也是扎匠。
然后张哈子把他之前分析的结论给张漓又讲了一遍。张漓听完之后,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面喃喃自语讲,那要啷个办,那要啷个办……
屋子里面再次出现沉默。我因为一天没吃东西了,早就饿得不行了,但是这个时候好像提出来我肚子饿这件事又不太合适,于是我只好忍着。可是忍着忍着,居然就睡着了。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只晓得是张牧把我喊醒的。此时屋子里面只有很微弱的一丝光线,已经快接近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了,他对我讲,你去那边把这根蜡烛点上。
我讲,不是不能有影子迈?
张牧讲,张哈子想到办法老,你去点就是老。
我接过张牧的蜡烛和火柴,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去。这个方向是西北角,按理来讲,点蜡烛不应该是在东南角点么?不过不管了,既然是张哈子的吩咐,肯定有他的道理。
我走到角落,把蜡烛放在地上,然后取出火柴,“嗤——”的一声擦燃火柴。屋子里一下子就变亮起来。
“啪”的一声,我的脑壳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抽了一下。火柴熄灭,屋子里再一次变成黑暗,我听到张哈子破口大骂的声音,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你点亮搞么子?
我顺手在地上摸了一下,果然,刚刚抽我的是张哈子扔过来的鞋子。我顺着声音把他的鞋子砸回去,大声骂回去,你大爷的,张牧讲你喊我过来点蜡烛,老子过来点了,你又用孩子砸我,你他妈玩我?
张牧接口讲,我几时让你点蜡烛去老?我一直坐到这边动都没动!
我讲,明明就是你讲的,不然我手里的火柴盒蜡烛从哪里来的?要不是你,难道我见鬼了?
见鬼了?!
这话一出,我几乎听到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好像是倒吸了一口气,张哈子讲,大家小心,那个家伙来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