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我会觉得那么冷,原来我一直泡在河里!
难怪我走路和跑步的时候听不到脚步声,也是因为在河里!
难怪我会看到两个影子。因为这是河水的折射以及反射效应。
难怪我会感觉那影子是上下摇摆。有一种要跳出地面的感觉,原来是河水的波浪在上下起伏。
难怪我会觉得跑不动,原来是河水的阻力。如果你有经历,你就应该知道。在河水里,特别是河水已经淹没到脖子的时候。你是不可能再跑动的。
难怪我会觉得只要再往前一步就无法呼吸了,原来是再往前一步,河水就会淹没到我的鼻子!
我想。如果是换作张哈子,肯定早就发现了这一点,而我却是在头顶被打了一棍之后,才清醒过来。
对了,是谁打的我?
我放眼看了一圈。才看到大概七八米外有一艘小船。在那艘小船的船头。坐着一个老人----他的头发在苍白的月光下显得极其亮眼!当我看向他的时候。他正在、拿着一根烟杆在巴喳巴喳d的抽旱烟。
没错,打我的是船工伯伯。他用他撑船的那支竹竿打的我。
七八米的距离。我的脑袋就那么小一个,他那么大的年纪了,还能拿着那么长的竹竿,一击就命中,说实话,我都佩服他的身手。要是换做是我,说不定我要拿着一根那么长的竹竿都不一定拿得动----当然了,要是拿竹竿的中间我肯定也能拿动,但问题是,要拿着竹竿的一端,把竹竿给举起来,这就比较困难了。
看见我转头看着他,船工伯伯吐了一口烟,然后问我,醒咯?
我讲,应该是醒了。
他讲,醒咯就回去,拽到(待在的意思)张哈子旁边,没得事莫乱跑。
我讲,我明明是在竹林里头,啷个会泡到河里来了?
船工伯伯讲,我不晓得,我回来滴时候,看到有人站到河边上,哈以为有人要过河,等我划过来滴时候,人竟然不见咯。本来打算收工老,哪个晓得看到个脑壳到浮到水面上滴。
我接话笑到起讲,所以你以为是脏东西,就一竹竿砸过来?哪个晓得竟然是个人?
哪晓得船工伯伯竟然摇头讲,我认到是你,所以才用竹竿打你,这喊过“当头棒喝”。要是我不打你,你估计今天晚上就走下去咯。
他讲话的时候,指着河道中央。他所谓的走下去了,其实就是往河道中央深水区走去了,那个时候,我就真的走“下去了”。而且死了尸体都可能找不到。
我一边往岸上走,一边对船工伯伯讲,感谢船工伯伯救命之恩。
他也开始往岸边划船,但是他却腾出一只手来摆摆手,然后讲,你莫谢我,救你滴是你脖子上滴镇魂铃,我只不过碰巧撞上咯。
我诧异的问,镇魂铃?它么子时候救了我,我啷个一点感觉都没得?
说实话,要是指望镇魂铃能够救我,我还不如自己救自己来的实在一些。自从我戴上这个镇魂铃开始,我就没见过它出手。只有在我替大伯转身之后,听到过它主动响起的铃声,其他的两次,一次是凌绛摇响的,一次是我和张大叔的尸体共居一室的时候摇响过。
船工伯伯讲,要不是你脖子上滴镇魂铃拉着你,你早就走到河中央淹死老。
听他这么一讲,我想起来,我刚刚往前走的时候,确实感觉到了脖子上被勒紧的感觉,也正是因为这个,我才发觉我不能呼吸,我才往回退了好几步,这才没有走到河道深处去。否则的话,我很可能都已经被淹死了。
这么说来,还真是镇魂铃救了我一命!
这个时候我已经走上岸了,身上没有一个地方是干的,湿透了。夜风一吹,还有些发冷。船工伯伯也上了岸,把船在岸边系好,然后蹲在一旁,继续抽他的旱烟。这个时候我发现,他的烟杆竟然不是铜的,而是用竹子做好的。我记得陈先生的那根烟杆是铜做的,当时他给我说过,鬼怕铜,怕得融,就是说鬼很怕铜,以至于不敢接近铜器。但是船工伯伯用一根竹竿做的烟杆,难道他不怕么?
我问船工伯伯为什么不用铜烟杆,他讲,又没做亏心事,用铜烟杆搞么子?
我心想,难道陈先生做了亏心事?转念一想便明白了,陈先生常年和阴人打交道,要是不用铜烟杆,估计早就没了性命了。两人的情况不一样,不能相互比较。
这时,我突然想到,我不是应该正走在竹林里面吗?为什么会走到河边来了?
船工伯伯讲,你碰到不干净滴东西咯。
我脑袋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镜子里面那张苍白的脸。我觉得我应该在哪里见到过那个女人,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总觉得很熟悉。
我问船工伯伯,那个脏东西是不是一个女人?
没想到他却摇头讲,应该不是滴。你刚刚是从哪边走过来滴?
我抬头看了看月亮,然后辨认了一下方位,指着西北方对船工伯伯讲,从那边走过来的。
船工伯伯一看到这个方位,脸上有些惊慌,他再次问,西北方向?
我讲,是的。
他讲,你晓不晓得东南方向阳气最重,西北方向阴气最重?你没得事往西北方向跑去搞么子?张哈子啷个会带你往那边去?
我讲,不是张哈子带我去的,是张哈子的爹老子,我找他请教一些问题。
我话讲完,船工伯伯的脸色就更加不好看了,他抽烟的速度都变快了,嘴巴巴喳巴喳的连续吸了好几口。我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没讲话,而是继续抽了几口眼,等到吐出一口大烟圈之后,才开口讲,你哈找得到刚刚那个地方不?
我讲,这个不好讲,要是没走到河边,我可能还找得回去,但是现在我估计有点悬。
船工伯伯讲,那你哈记得到那个地方是啷个样子不?
我讲,这个记得到,那个地方有一间竹屋,只要到了那个地方,我肯定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叹息一声讲,那你跟我来。
这个时候我才想到,张哈子的爹老子讲过,船工伯伯是去过那个地方的,他能够找到那个地方不足为奇。
我讲,张哈子爹老子的屋子里面是不是还有一个女的?
船工伯伯讲,你到咯就晓得咯。
我跟着船工伯伯往竹林那边走过去。方向确实是西北方向,一路上也有竹林小路,但是在路上却没有看到影子。头顶上的竹叶遮掩的太过严实,月光根本就照不下来。也就是说,我之前看到影子的时候,就已经是走出了竹林。可是,为什么我看到的却都是竹林里面呢?
船工伯伯走在前面,他让我和他相隔半步跟在他身后,这是不能肩并肩走路的讲究。我问,为什么我到了河里我都没有感觉?
他讲,你啷个可能没得感觉?难道你没觉得冷?
我讲,我也就只感觉到冷,为什么我看不到我走到河里面了?
他讲,要是看得到,你也就不是你咯。
这话说的,我竟然无言以对。于是我转移话题问,张哈子的爹老子叫什么名字?
他讲,张墨。
往前走了一段路,竹林变得更加茂密起来,头顶上的月光更加暗淡,天好像一下子变暗了好几分。四周死一般的安静,只有我和船工伯伯的脚步声。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特别的诡异。
我问船工伯伯到了没,他伸手指着前面,讲,这就是你刚刚看到的竹屋。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哪有什么竹屋,只有一栋纸扎的屋子,安安静静的立在地面上,从纸屋的窗户看进去,刚好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在纸屋的后面,有一个小土包,土包上面立了一块牌位,上面写着,张墨之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