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犹豫再三,对甄歌说:“我现在不收徒弟,而且我不了解你的能力、资质、性情,也不可能收你当徒弟。不过你想学什么,我能教的都会教你,如果有别人欺负你,我也会替你出面,但是……”
甄歌垂头丧气道:“不用说了,肯定是不能陷害师父,不能调皮捣蛋捉弄人,不能惹事生非先去招惹别人,不能阳奉阴违背后捅冷刀子……”
我强忍着没有笑出来:“看来你挺聪明的,就不要我多说了。”
甄歌道:“我也有条件,你要帮我杀了那个怪物!”
我不由愣住了,本来我不想再管吴铭之的死活了,这样不是又要追杀它了吗?青丘凝雪怂恿她拜我为师,莫非就是让我名正言顺地去杀吴铭之?我擦,难怪世人要用老狐狸来形容奸诈的人,青丘凝雪这只千年狐仙,真的是够老了的,算计得有点深啊!
不过再一想,我“帮”她未必就要我亲自动手,我教她两手法术,画一张符给她,也算是帮了,要是不答应,她一直在后面使坏我也受不了。
“好吧,我会尽量帮你,但主要还是靠你自己。”我说着松开了甄歌的手。
甄歌眼珠子一转:“既然没有成为正式师父,那也就不用磕头了?”
我还没说话,喵太已经发出了一声低沉示威声,吓得她一哆嗦,急忙跪下:“准师父在上,受我一拜。”
我上前一步扶她起来:“跪拜这样的大礼就免了,但尊重师父还是必要的,喵太,以后你就是她的监护人,要是她有什么欺师灭祖的行为,就由你来惩罚,可以先斩后奏。”
“什么?”甄歌瞪大了眼睛,随即像被抽了骨头一样蔫了。
“喵——嗷。”喵太应了一声,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在甄歌面前摆了几个很威风的架式,然后再变回原形。
我说:“我们得罪了崆峒派的人,不宜在此久留,先避开他们再说。”
甄歌有些不以为然:“除了那个丑老道,其他都是饭桶,那个丑老道也经不过师父你一根指头,为什么要怕他们?”
“武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我们要以德服人。”这话说出来连我自己都觉得好笑,但为人师表,总得拿出点师父的样子来。
秦悠悠和柳灵儿都在偷笑,特别是柳灵儿,以前有一段时间我也是这样教训她的。
甄歌撇了撇小嘴:“我看他们也不是好东西,不过用不着我们出手,对面的房子里有人在监视他们,会给他们好看的。”
江湖门派纷争不关我的事,我心不在焉随口问了一句:“谁在盯着他们呢?”
“不知道,不过他肯定认得你,你走进旅店时,他用千里眼看到了你,有些惊讶,马上打电话给一个叫超哥的人,超哥叫他不要惊动你,继续跟踪崆峒派的人就可以了。”
我很意外,跟踪崆峒派的人怎么又跟我扯上关系了?我问:“他有千里眼?”
“就是望远镜嘛,以前不是都叫千里眼吗?”
“那人长什么模样?”
甄歌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二十多年的男人,看起来有点匪气,我以前肯定见过他,但印像不深,一时之间很难想起在哪里见过。
秦悠悠也有些惊讶:“是付锦超的手下,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想起来了,有一次这个人跟在付锦超旁边,我见过他但没有特别注意,所以印像不深。付锦超现在已经成了段静轩的得力干将,他亲自指挥监视崆峒派的人肯定是有重要的事,那又会是什么事呢?
段静轩得到白眉老妖撑腰,野心极度膨胀,筹备了这么一段时间,也应该有所行动了。十大门派齐聚华山论剑,对普通人来说只是做秀和玩笑,对段静轩来说却有重大意义,若是他能一举慑服十大门派,就等于是一统江湖了,他怎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一定会亲临现场的,我们要是跑到广东去找他,就真要扑空了。
“我们去华山!”我说。
秦悠悠也想到了这一点,但表情有些阴郁。段静轩去华山,段凝芷十有八九也会去,我们去了难免与她碰面甚至冲突,秦悠悠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她。面对杀父仇人她报不了仇,面对情敌她怕失去爱人,而且她不愿我夹在中间为难,这对她来说太不容易了。
我想说叫她在华山下等我,但我前不久才说过,不会让她离开我的视线,所以这句话我无法说出来。
甄歌左看看,右看看,大感好奇:“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啊,出了什么事?”
我挥了挥手:“你们都走开一下,我有话要单独跟她说。”
甄歌迟疑了一下,还是走开了。喵太也走了,一边走还一边摇头,好像很苍桑的样子。柳灵儿见喵太都走了,也只能很不情愿地离开了。
秦悠悠低声说:“我不想骗你,以前我羡慕她、同情她,但现在我恨她,也怕她……如果我使用种种阴险卑鄙的手段去杀她,你一定很伤心,但不杀了她,我会永远活在噩梦中,还不如被她杀了算了。如果我被她杀了,只怕你也很痛苦,不管我怎么做都是让你为难,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我的心也很乱,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也许我现在能胜过她,把她抓住再封印起来,直到找到治好她的办法。她要是恢复了正常,是会讲道理的,不会再害你。”
秦悠悠摇头:“你对她会手下留情,她对你却不会手下留情,所以你打不过她的。她不是失忆,而是心性变了,那天她没受邪气影响,性情也跟以前不一样了,所以你永远不可能让她变成以前的凝芷,这你也是知道的。不如我们都放下所有恩怨,躲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小山村,过平静的日子吧。”
我心里面几个念头在剧烈交战,她能放下父仇,能允许我心里还留着凝芷跟我去隐居,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换了是凝芷就做不到。但是不治好凝芷,我不能心安,虽然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了,我也不能任她沦落为杀人机器,我还要再尽力。
“我们只能面对,不能逃避。”我握住了秦悠悠的两只手,郑重地说,“我答应过你会保护你,迫不得己时我会杀了她。这不是空头支票,是真话,因为我已经明白了,真正的凝芷早就被段静轩打死了,如今活着的躯体不是凝芷,如果不能治好她,就必须杀了她。”
秦悠悠有些震惊,也有些不敢相信:“我以为你上次说的,只是哄我安心。”
我叹了一口气:“我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听秀姑的话,不是一次没听,而是很多次没听,所以一错再错。如果秀姑现在还活着,一定也是这样的决定,所以真正到了无法挽回时,我会杀她的。”
秦悠悠恨恨道:“最该死的就是段静轩,是他把段凝芷打死了,又是她把段凝芷变成女魔头,该把他千刀万剐!”
我没有说话,根源是由段静轩而起没错,但也不是段静轩的本意,打死凝芷完全是失手,让凝芷服下妖丹是他被人堵在地下室无处可逃,要怪,只能怪命运……
我们悄悄跟在崆峒派众人后面,往华山而去,在这之后我们没有再谈过有关段凝芷的事。
这一天来到西安,离华山更近了,秦悠悠显得有些紧张和焦虑。入住酒店后,我看到她在整理匕首、皮影人等东西,做好战斗的准备。我除了苦笑还能怎么样?该说的我都说过了。
在她整理的东西之中有一面白色小旗,上面绣着云气和一只白色神兽,看起来像麒麟但身上没有鳞甲,背生双翅,口喷白气。这面旗子我以前见她用过,是一件法器,能发出灵力攻击鬼邪,因为长期与她的皮影人放在一起,我不方便拿来看,所以也没有认真看过。这会儿我没话想找话说,所以从她手里拿过来细看。
入手沉重,旗杆居然是一种白色金属,旗面有丝绸般的光泽,但并不是丝绸编织的,而像是纸张一样完整,我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
“这旗是什么东西做的?”我问。
“不知道,这是我还没有出生之前,我爹跟着我爷爷从一个古墓里面弄出来的,叫做白泽旗,据说是以前天子出行时的仪仗旗,可是谁会举着这么小的旗呢?我爹说可以当法器用,送给我了。”
我的意念进入旗内,突然感应到强大的灵力涌动,恍惚间似乎有一只白色巨兽向我扑来。我吃了一惊,意念瞬间回到身上,房间里面却已经腾起了一大团浓雾,是肉眼可见的雾!
秦悠悠惊呼一声:“怎么回事?”
我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刚才我的意识进入旗内世界,好像看到了一只白色巨兽,云雾笼罩。它向我一扑,我就掉出来了,可能把云气也带一些出来了。”
秦悠悠更惊讶:“里面有巨兽?里面的云气能带出来?”
我再试着以意念进入,又像是刚才一样,云雾之中一只白色巨兽突然向我扑来,把我推了出来,貌似在拒绝我进入。但这一次我看清楚了,那兽龙头狮身,背生双翅,浑身洁白如雪,与旗上绣的神兽有些相似,但比绣像要神俊威风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