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稀罕你。”汪半仙这话一出口,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也是全无顾虑了。
“俺稀罕你!”
“俺中意你!”
“我奈----死你了!”
“噗嗤……”刘大少一个控制不住,直接从山坡子上栽了下去,还好下面是软草,没摔着。范婆婆骇的赶忙上去掩住了汪半仙的嘴,一副前怕狼,后怕虎的样子,骂道:“你个死不要脸的,说啥子哩,这话要是给嚼舌头的人听见了,你叫我以后这张老脸往哪搁?”
“我不管,这话憋了三十年了,不说不痛快,现在也不迟,你回去跟儿女说说,改嫁当我媳妇吧!我不亏待你,好好疼你!”汪半仙继续说道。
刘大少从地上爬起来,心想这汪半仙还真是一个妙不可言的人物。于是远远地对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我草,汪半仙,你厉害,我刘大少这辈子没服过人,你他娘的是第一个!”
“你……你别起哄!”范婆婆羞红了脸,都埋到了衣服里,而汪半仙傻呵呵的直笑。只对着比划着两颗大拇指的刘大少挤眉弄眼。
这番甜言蜜语揭过不提,却说这三人回了村子,准备从长计议。便在刘大少的盛情邀请了,去了他家。刘老实夫妇看范婆婆来了,自然是热心接待。正好马晓燕也来了,于是几人便围着火炉,一边吃着瓜子,一边闹着磕,刘老实对马晓燕这未来的儿媳妇很是满意,便去外面打谷子去了。约莫一个时辰,几人正聊得开心,刘老实突然跑了进来:“范婆婆,魏富国来了,开口闭口都问你在不在……”他这话还没说完,却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跌跌撞撞冲了进来,“哎哟,范婆婆,您老还真在这啊,快点去看哈我家秀莲吧!出事啦!”
范婆婆大惊,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出么子事了?”
汪半仙和刘大少也很好奇,这人是村子里的老熟人,唤作魏富国,平日里人还算谦和,在生产队里干起活来也是生龙活虎的,一个顶俩,所以刘大少对他印象颇深。这魏富国的老婆叫吕金莲,是四乡里有名的的母老虎,老辣椒。跟女的吵架打架是专扯头发,说要日人家男人,跟男的吵架打架,是专踢人家下面,说要日人家爹。端的是狠辣异常,一般人见了她都发虚。
魏富国早急得一身汗,“她……她……今天下午突然疯了!”
闻声过来的刘老实也大吃一惊。你要说别人疯还好信,你要说这么强的娘们疯了,那还真是难信!
范婆婆连忙给他个椅子坐下说话,说:“你别着急,越急越乱。先下来歇歇气,把话给说清楚了,我们帮你看哈有没办法。”
那魏富国定了定神,要了碗水道:“她前天插队干活时还好好的,昨天就有点烧,今天硬是没起床。”
“我本来想请婆婆过去看哈的,一琢磨您上次好像坐拖拉机回镇子里了,这汪老先生也正为李书记出殡的事儿出力,于是,我也就不好来找麻烦了,心说是不是累着了,修养下看看能好转不。可谁知道,她睡到下午,人突然起来了。我去老人坟包子上烧了纸回来,看见她站在门口,我还蛮高兴,就想过去说个话。”说到这,魏富国的眼中满是慌乱,颤动的目光中夹杂着一星半点的恐惧,稍停了一下,才开口道:“结果还没开口,她就拿了把菜刀砍了出来,把老子吓得差点没跑脱,腿都软了。不过她也没追上来,就提着个菜刀在稻堆子里骂。我来的时候,她还在稻冲里骂哩!还好我的两个娃早送去他伯伯那去了,要不俺们老魏家的两个娃儿指定给剁成孙二娘的包子馅。”
范婆婆一皱眉:“那她都骂些什么啊?”
魏富国脸一红:“就是骂些什么不孝顺啊,眼里没得祖宗什么的。”
“哦,这样啊!”范婆婆眼睛眯了眯,似乎抓到了一些眉目。正待要再问,汪半仙却在一旁抢先插上了口:“那你们这几天没碰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吧?”
魏富国想了想,说:“奇事是有一件,但也不古怪。”
“那你说哈,越清楚越好!”
“嗯!”魏富国点了点头。
原来前天队里还在劳动,魏富国和吕金莲在五队,他们今年有块荒地,说要改出来明年开春时候当旱田。刚好那天就剩了一小点,一队的人就都上了。这地以前是吕家一片祖坟。虽说现在红旗飘飘,文青下放。大家也不再迷信这些了,但多少也有些忌讳。于是在开挖的时候,都先清理了这些坟包子,里面的几把烂骨头也给重新埋到了乱葬岗,又是烧香又是磕头的,搞得还蛮正式的。大家一齐劳动时,有个和吕金莲关系还不错的妇女就开玩笑说:“要是你那些祖宗没搬干净的话,这田还没人敢种哩,你看你们那些祖宗都是些凶的很的人啊!”
吕金莲一挥锄头,“凶个屁,这人一死还凶个么子鬼?谁敢阻挡我们的革命工作,我们就砸烂它!”
这时正好五队的小队长在旁边,一听到这话,十分高兴。也是想拍拍这个凶女人的马屁,方便以后搞好工作。他就大声吆喝起来:“大家听到没得啊?吕金莲同志的这种精神啊,这种热情啊,值得我们大家学习。啊,大家鼓鼓掌啊!”吕金莲十分高兴,直起身来准备接受大家的掌声。
谁知道就五队队长鼓了那么几下,其他人一个也没理睬。她气得哼了一声,抡起锄头,狠锄了下去,听到咚的一声闷想,像是碰到什么东西了,她把锄头一别,土一拨开,发现一个圆圆的白色的东西。“咦,这是么鬼玩意?”她脱口而出。
旁边那妇女伸头一看,脸都白了:“哎哟我的妈,这像是个人脑壳盖子哟!”几个人围了过来,用铁锹仔细的把它挖了出来,一看,果然是个人头骷髅。五队长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又出这么个玩意,不是说清干净了吗?“来,来,把这边上都细细挖一哈,看哈还有没得别的骨头。”这几个人又挖了一下,没再发现别的,就这么一个骷髅头。
话说那吕金莲一见挖出这么个东西,心里早就毛急火辣。为什么,因为这家伙一出来,又要烧香烧纸又要弄到乱葬岗去埋,这样下去,今天天黑了,这块地也搞不完。老娘我屋里还有一大堆事哩!
果然,那队长就在喊:“那个,魏富国,你去大队办公室去看一哈,还有没得点纸香,我记得今年还剩了些。”魏富国正要去。吕金莲走了上来:“不要拿了,一个死人头,搞什么这么多东西?”
说完,她提着那个骷髅头,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中,走到几十米外的山脚下,这山脚上还有很多以前说植树结果没用上的坑。她一把把个骷髅头丢到坑里,高声冲这边喊了起来:“你们继续挖啊,好早点放工!我先把这破死人脑壳埋了!”
众人都看呆了,这都知道吕金莲凶,可凶到这样子,还是让大家开了眼界了!
吕金莲一边从边上扒土下来,一边看着这骷髅头,越看越气,“你个死脑壳,不在脖子上呆着,到处乱跑,耽误我这多时间!”一时上了火气,一下抡圆了锄头砸了下去。
吕金莲敲碎了骷髅头,把它草草一埋,马上又回来锄地。五队长看得是心服口服,暗道:人家这才是领导的料,做事这么利落果断!不由得颇有些自惭形秽。
吕金莲回家当天晚上就发烧,花生米还没剥完就想着睡觉。魏富国就让她先去睡。谁知道这一睡就睡了两天,好容易人起来了,又成了个疯子!怎么不叫魏富国急哩?
范婆婆一听这事,和汪半仙对视一瞥,眼神交流之余,心里就各自有了底。回头就对魏富国说:“我看是阴魂冲了身哩!”
汪半仙高兴了,收拾了下自己随身带着的家伙包裹,对范婆婆道:“师姐,您歇着,俺去去就来!”
刘大少忙问:“这事范婆婆不去啊?”
汪半仙白了他一眼:“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体贴人呢,师姐她一女儿身子骨,跑动跑西的,嘴里不说,其实腿脚早累着了,让她躺床上歇歇成不?杀鸡焉用牛刀,我这个阴阳先生对付就搓搓有余的。”
那魏富国情知众人拾材火焰高,一看就汪半仙一人跟自己回去,还是担心的不得了,说:“先生啊,这事有把握吧?”
汪半仙哼了一下,“这点小事,没得怕的!”
马晓燕一听说没什么好怕的,就鼓动着刘大少带她一块去看看,说是有什么要出力的活,大家可以帮帮忙!要说这女孩子家这几天也是闷得慌,听说有这么个热闹可看,就愿意去看一下,也胜过在家里干耗着。
要说这汪半仙平时被这群小年轻的说的可不少,说什么神棍骗人啦,说我这什么是什么人民的鸦片啊。心里也有那么点不平。这回就答应他们去帮一下忙,心说:”这次得让你们见识一下我是不是骗人!”
当下,这汪半仙拿了几张符纸,又找马晓燕借了钢笔,在符纸上浓浓的画了几道。刘大少看得直愣:“老爷子,从小我也见过这一套的,不过这用钢笔画符,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哩!”马晓燕这才知道汪半仙是在画符,失声道:“这就是符啊?我还以为汪伯伯写了*要我们去传消息呢,难怪这字我怎么不认识哩!”
汪半仙狗屁的捋了捋自己下巴上的小山羊须,得意洋洋的道:“只要人有神,符就有神!这画符画的就是精神!”
刘大少说:“那您这么说,只要人有神,画只乌龟也成,这话是对的?”
汪半仙也不见怪,笑嘻嘻的说:“这话也不全对!就像毛-主席他老人家的选集,印在书本上,是他的选集,读了让人进步。印在报纸上,那也是他老人家的选集。读了,咱们也能进步!但你要是改里面的字,那可就不是他老人家的意思了!”
几个人连连点头,说这么一打比方就好明白了。都没想到他这样比喻是不是恰当,能不能比。
这木剑和符纸拿着碍眼,汪半仙找了个袋子一把装了,风风火火的就上了路。魏富国走在前面,刘大少则牵着马晓燕,不慌不忙的走在后面。
这刘家离魏家足有百来米,走得几人是一身汗。到了魏家一看,这没人啊。想着一个疯子还拿着菜刀,众人都提着个心。几人看了下,稻堆里确实没人。
魏富国颤声说道:“莫不是跑了吧……还是进屋了?”刘大少将李晓燕护在身子后面,他经历了这么多事儿,现在倒是不怕鬼了,但人家小姑娘怕呀!再说对于这个拿着菜刀的疯子,多少还是有点顾忌的。他虽然当过兵,身上有点功夫,可是没过实战,这要真动起手来,他确实没个底。
汪半仙安慰说:“要是冲身的话,她跑不了,也就在这屋左右跑一跑。现在稻堆没人,怕是躲屋里了。”
汪半仙带着三人小心翼翼来到那稻堆下沿,离那大门口足有二十来米,稻堆下面一个陡坡下去就是魏家的水塘。三人过去的时候,汪半仙就交待说:“这地儿泥泞,待会你们跑的时候要小心脚滑。别回头跑,下面是水塘,要往来路上跑!”看着几个人都有点紧张,不由一笑说:“这是个小事啦!不怕,安全第一,小心点好。要是有事,我也不敢托大带你们俩个娃来,要是出事了,咱怎么跟大小姐交待?”说完,对刘大少别有意思的眨了眨眼。他这话,算是露骨得很,要是给范婆婆听见了,指定羞红了脸,捶他一拳头,啐一声老不要脸。
大家一听这话,纷纷笑出声来。四个人就在那稻堆下边站着,汪半仙说:“富国兄弟,喊一下你媳妇!”那魏富国清清嗓子,喊了一声:“那个,莲哎……”这一嗓子出来,刘大少没差点一下摔到地上去的。马晓燕直接捂着肚子叫疼,这四十多的人了,喊成这样,这也太……别说,这魏富国和汪唯真两个,却是一对活宝。
汪半仙有袖子擦了擦汗:“我是要你喊名字,你这样喊,那东西听不懂的!”魏富国忙问:“么子东西啊,么子叫那东西,我说大哥,我胆小的很,哝不要吓我哦!”汪半仙不耐烦的说:“叫你喊就喊嘛,哥哥姐姐这么多话干吗?”
那魏富国壮着胆,大叫一声:“吕金莲!”这声够大的,汪半仙连忙对刘大少二人说:“看住点门口,一出来要是她冲过来的话,你们就跑,不冲的话,就在这看着我耍哈真本事给你们瞧!那个,富国兄弟,再喊一声!”
“吕金莲!”魏富国又大喊了一声。门口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四下里只听到风吹稻穗子的声音。汪半仙正奇怪哩,忽然听到身后一阵响动,回头一看。那吕金莲举着个大菜刀,凶神恶煞的从那个水塘子的陡坡上冲了上来。那魏家菜刀也真是大,都他娘的快赶上关公爷的大刀了!这一愣神,那吕金莲离大家不到三米了。
“跑哇!”刘大少惊天动地的发一声喊,俩人差点没被震聋了耳朵,这一回头,魏富国腿就一软,好在范婆婆和汪半仙扶助了他。却说咱刘大少吓得是魂不附体,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这一下发劲跑起来,真的是头脑一片空白。范婆婆急中生智,叫道:“往屋里跑,关门!”这时候魏富国也清醒过来,发劲就往前冲,眼看四人就要跑到门口了,号称牛币哄哄的刘大少扑一下摔了个狗啃屎。
这刘大少还算清醒,直叫:“不要管我,先进门!”这抬身一看,人家三人早进门了,那魏富国都在关大门了,谁来管他?刘大少大怒:这帮王八羔子,逃起命来比我还快!这还没细想。身后一阵劲风袭来。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来的这位是耍大刀的吕金莲啦。刘大少一急之下,冒出点急智,也不回头,直接就一脚向后喘去。卟的一下,那吕金莲被踹得脚下一滑,那柄特大菜刀裹着一股寒风结结实实从刘大少头边砸了过去.这下直把个刘大少唬得身子一软,这一下要是砍实了,还不把我这脑壳当猪头给剁了啊!
刘大少借机一下窜起,直跃进门口。还好魏富国还没把门关上。等刘大少进去了,这魏富国连忙把门栓上了。刘大少进门劈头盖脸就是一句:“魏富国,你的门倒是关的快啊!”
魏富国不好意思的说:“我这也不是担心吗?”
“范婆婆,这里你做主,现在该怎么办?”
范婆婆镇定下来,说:“你们都在屋里看到,不要出来,我自有办法!”
魏富国忙问:“有办法怎么还让赶进屋了,就在外面解决不好吗?”
汪半仙一瞪眼,“我这不是好久没摆弄这个玩意了吗,一时大意了,没提前把剑拿出来!”
说着,把个袋子往地上一放,从里面拨出木剑来。恰在这时,门上一声巨响,那吕金莲就一刀砍在门上。众人连忙齐退,汪半仙退得急一下让魏富国踩着鞋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刘大少这会哭的心都有了,这个说什么都有办法的人,看样子是什么办法也没有啊!再一看他裤子都尿湿了,不由更没了信心。
众人从门缝里看过去,只见吕金莲血红的两个眼珠子正滴溜溜的转着,嘴角全是泥巴。这下才明白,她先前在塘子边上是捞泥吃。
汪半仙咳了一声,走上前去,把个木剑伸到胸前,大喝一声:“你是何人,报上名来!”说也奇怪,这一下,吕金莲脸上突然露出惧怕的神情,往后退了一小步。汪半仙看这招靠谱,赶忙左手捏了一个法决,往前一推。吕金莲怪叫一声,退到五米开外。三人这才觉得这汪半仙是有点本事的。
汪半仙回头交待一声,“我等会一出去,你们马上就关上门,不管外面怎么样,都不要出来!”
马晓燕小声说:“汪伯伯,会不会有危险!要不,我们都不出去,等有人来吧!”
汪半仙说:“这怎么行?这下子我都准备好了,对付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角色,还不是小菜!”
说完,把门一开,一下跃了出去。这一下跃的足有近四米,看得门内三人舌桥不下。当真是好功夫,好漂亮!汪半仙一跃出去,魏富国就把门关上了。这关门与汪半仙出去几乎是同一时间。这门关的当真也是好功夫,好漂亮!
汪半仙一下跳到离吕金莲不到两米的地方,正自高兴自己这两年虽然没怎么动,可这一身的功夫可没荒下。虽知一落地,马上在谷子地上打了个滑,身子直向后倒去。
好个汪半仙,腰身一挺,用木剑往后一撑,人立刻就站稳了。恰在这时,只听得啪的一声,木剑给撑断了。门内三人一阵惊呼!汪半仙浑身冒了一层粟子汗,几欲大喊:快点开门放我进去!
却见那吕金莲并没有借机扑来,不由松了一口气,站直了身子。心里直叫屈:“早就琢磨着把这破鞋底换掉了,可就是舍不得,寻思着明年再换,这下倒好了,差点把小命给送了!”他横着那把断剑,这才有空仔细看那吕金莲,只见她两眼斜着看首自己,眼珠上下翻个不停。嘴边又是泥渣子,又是口水,跟个傻币似地。
汪半仙把个架子拿足了,大喝一声:“你是哪路游魂?报上你名来,免得被我劈散了,还不晓得你是谁!”
吕金莲阴阴的一笑,“嘿嘿……你……死……个人……”声音低沉含混,却听清楚是个男子声音。汪半仙心里想了会,这才明白,它在问自己是谁哩。这下可把汪半仙惹毛了,心想自己就是个几年没出手,现在这些小游魂完全是看不起自己啊!
“嘿,你还跟我抬杠,看我今天收了你!”右手持剑,左手使个退魔决,一下逼了过去。吕金莲似乎对汪半仙有点畏惧,连退了好几步。汪半仙见机又上前几步。谁知道那吕金莲突然一声吼,一大菜刀就砍了下来。这一下用力过猛,身子稍稍打了个转。
汪半仙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情知这游魂新占了身子,动作不够灵敏。心里宽了很多。见她身子一晃,自己向左一闪,躲开了刀锋,趁机用脚在她脚下一揣。她吕金莲速度快,可是反应慢。这下吃了个亏,一下往前一蹿。刀子脱手,直飞到一米开外。这人也一下扑在谷子地里。
汪半仙大喜,没想到一招见效。当真是大涨了威风,要是老情人在这,还不得抱着咱啵一下呀。不禁打了十二分精神,剑刃在北风中摆弄的猎猎作响。那吕金莲刚翻过身子,汪半仙一脚就踩了上去。一把断剑威风凛凛的指在吕金莲双眼间。“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哪路的游魂,有仇说仇,有苦说苦。你是为何占了这吕金莲的身子?”
那吕金莲低吼一阵,“你这个……老家伙……也配问我名字!”
汪半仙大怒,断剑点在吕金莲额间。那吕金莲一碰这木剑,突然狂号起来,眼珠一翻,嘴角大口吐着白沫。汪半仙又道:“若是她有什么得罪了你,我帮你做主,让她好生跟你陪个礼,如何?”
吕金莲扭着身体:“哎哟……她……这个不孝……的,猪狗不……如的……自己……先人也打……哎哟……我要整死她……”
汪半仙这才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这吕金莲行事太狠了,一锄头打破了自己先人的脑壳。虽然不知道这是她什么人,但估计也是个老前辈。忙把剑拿开了些,说道:“这事,她做的是狠了点。不过,您老也把她整惨了,就算了,出来吧。我叫她屋里人帮忙给您老重新找个地方啊!你要是逼起我用符来。我估计您老有点挺不住啊!”
吕金莲喘着粗气,骂道:“我死的时候,我几个儿子就棺材板子也没给我买块……现在连头都打没了……”说着,两眼竟然冒出泪来。汪半仙连忙说:“这回给您好好埋,我再给您老做个法事,也算个风光啊。您老现在就出来吧!”
吕金莲一翻白眼,“你把那个剑拿开些,我有些怕!”
汪半仙一喜,这事总算成了,连符都没有用。看着躲在门后的三个人,心中突然有了高瞻远瞩,指点三军的感觉。他一招手:“你们都出来!”
魏富国小心翼翼的开了条缝,问道:“半仙,没事了?”汪半仙道:“没事了,出来吧。”
刘大少先开门跑了出来:“哎哟,我说老爷子,刚才可吓死了!”
“奶奶个嘴,还敢怀疑你汪伯伯的本事?咱可说好了,待会范师姐来了,你这兔崽子必需得给我说两句好话,要不真跟你没完!咱下半辈子的幸福,就靠你这娃子的伶牙俐齿了。”
这话刘大少听着不乐意了:“我说姓范的,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我又不是电线杆上绑着的大喇叭,给你传话。”
“嘿嘿,俺还不知道你。放心,说的好使了,我汪唯真赏你几包外国烟抽抽。”汪半仙猥琐的眯着小眼,打着包票道,刚才那派刻意装出来的仙风道骨,荡然无存。
这汪半仙一分神,可就大事不妙了,只见躺在地上的吕金莲突然一把抓住汪半仙的脚,一个翻扭,汪半仙一声哼,一下被扭翻在地。这一下事出突然,他还没反应过来,扭头就看见吕金莲抱着自己一条腿,一张大嘴就咬了下来。
“哎哟,我的个妈啊!”汪半仙不假思索,另一只活动的脚一下蹬在吕金莲脸上,只听得吕金莲脖子嘎嘎作响,这一口却是没能咬下来。
这冲身的人都有一股子蛮力,汪半仙只觉得那腿上受的力越来越大,一抬头,那两人早又躲到门后去了。
汪半仙心里暗骂一声,大叫起来:“快点把我装符的袋子拿出来!老子今天跟他没得好讲了!”
“魏叔叔,你拿出去吧!”
“晓燕啊,你魏叔叔刚腿都吓软了,怎么拿吗?你虽然是女娃,但是胆子大,我们革命就要你这种胆大的女娃哩!”
“我们燕子是女的,怎么也不能让她拿,魏叔叔,你一大男人,还是你拿出去吧!”
“哎,刘家大小子,你这说话就不对了,范婆婆跟你最好,汪老爷子也跟你有关系,现在人家有危险,你再说不去就不好了!”
汪半仙在外面吃奶的劲都快用上了,只觉腿都快断了,听到门后三人竟然开起会来商量谁给送袋子出来,一下气出了两滴眼泪。
“魏富国,你个王八羔子,你再不拿出来,老子今天啥也不管了,等你娃回来,让这老鬼一刀一个切了算了,老子也分口包子馅吃吃!”
一听这话,魏富国可呆不住了,浑身打着哆嗦提着个袋子走了出来,那腿抖的,汪半仙看了都难受。
“快点拿过来,没出息的家伙……”汪半仙一声吼。
魏富国看那吕金莲好像一门心思的要咬汪半仙,还没要爬起来和自己算帐的意思。不由心一宽,把袋子拿到汪半仙这头。汪半仙心中一安,伸手就去掏,这一掏,脑门上就是一头汗。
魏富国一看汪半仙脸色不对,忙后退几步:“大哥,怎么了?”
汪半仙绝望的大喊:“狗日的,不见了!”魏富国马上都溜到门边上了:“不是吧,大哥,我看见你装袋子里了啊!”汪半仙用力在袋子底一掏,终于死心了,这袋子下面开了一条缝。
脚那边吕金莲似乎对汪半仙的腿特感兴趣。一门心思的抱着他一条腿,要啃上一口。汪半仙趴在地上,腿受着力,翻不起身子,手上断剑又不够长,用不上,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阴沟里翻了航母,饭桌上噎死张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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