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当天在西熊苗寨歇了一晚,罗大叔杀了一只鸡,给我们炖了一锅浓浓的鸡汤,另外还给我们准备了足够的苞米酒。
此番算得上是久别重逢,实在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说句实话。从当初在了雷公山分手之后,我的心情就从来没有安稳过,一开始像只老鼠一般东躲西藏,在人家手下打工,虽说人呆呆对我还算不错,但是我一大男人,挺着一肚子在酒吧里端茶倒水,想想其实也挺心酸的。
就这般,还被人当做肥羊来骗,曼妮那女人差一点儿就把我害死了,不过好在我福大命大,又有一帮过命的朋友,这才没有在那一劫中挂掉。
我不但没有挂掉。而且还因祸得福,还算“平安”地将小米儿给生了下来。
之后的过程曲折无比,所以能够走到今天,我必须要感谢面前的这两位生死弟兄。
一个老鬼,一个黄胖子。
酒喝干,再斟满,今夜不醉不归,这是我说的话,不过明显对于三个修行者来说。这点儿度数的土酿苞米酒实在是醉不倒人。
不过喝酒这东西,微醺方才是最妙的,罗大叔起初在灶房里陪着我们喝了几碗,便酒力不支,由他婆娘扶回房间去睡觉了,而我们三人则是你来我往,一碗敬一碗干。旁边的小米儿围着我们,撒着小脚丫子转圈儿,倒也觉得畅快不已。
等到小米儿跑累了。我拿来罗大叔准备好的毒蛇块,喂她吃完,小丫头抱着被子睡去之后,我们方才能够安心聊天。
今天除了小米儿苏醒之事,让人欢庆之外,还有一事,那就是遇到了那传说中的黑手双城。
其实在此之前,我们对他就有了一些了解,这主要是得益于我师父南海剑妖的反复讲述,不过传说到底还是传说,这真人一见,才感觉到真的是与众不同,那平静的笑容里。就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在。
老鬼瞧见我一脸仰慕的模样,问我,说没有接受他的邀请,你是不是挺遗憾的?
这是他的心结,觉得妨碍了我的选择。
我哈哈笑,说你要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你忘记我和你曾经被人关押在了那广南监狱的事情了?那有关部门里面,虽说有黑手双城这般的中流砥柱,但我也相信必然有罗金龙那般的人渣,倘若是进了那里面去,瞧见这帮龟孙子为非作歹而不能够将其绳之以法,我自个儿都恶心死了,反倒不如现在这般,大口酒喝着,大口肉嚼着,自由自在。
黄胖子在旁边点头,说对,条条大路通罗马,我老爹就告诉过我,说打死都不要进那局子去,若是没背景,脏活累活往前冲,功劳半点分不到,等背黑锅的时候,上面或许才会想起你来,烦人得很。
三人恣意,说得畅快,不由得那酒就喝多了。
黄胖子喝得微醺,脸上发烫,突然间就伸出手来,揽住我和老鬼的胳膊,说你们两个刚才说了一堆感谢的话,但是我讲句真话,我活了这二十多年,就这段时间最开心、最充实,知道自己每天都在为什么而努力,感觉得到自己是真正地活在这世间,而不用时时刻刻地担心老子做得不好,被那老头子瞧不起……
他的话引来了我们的一阵沉默,良久,老鬼方才说道:“胖子,你家老头子其实还是蛮关心你的,要不然不会教你这一身功夫,也不会给你这么好的行头,只不过,他不会表达而已。”
黄胖子摇了摇手,说不对,他不是拙于表达,是根本觉得我这么一个崽子,就是他的一耻辱,无时不刻地提醒着他那人生污点。
我听他说得来了情绪,赶忙好言安慰,讲了几句,方才将他给哄住。
这边刚刚哄住,黄胖子又问了,说此间事了,你们现在有什么想法,跟兄弟分享一下。
这句话说完,气氛一下就凝固了。
这时我们方才想起来,原来之前那个将大家凝聚在一起的目标已经实现了,那么我们就没有再在一起的必要了,大家各有各的事情,也不必在这般一直待下去了。
过了差不多十几秒钟,老鬼首先说道:“我呢,因为连续发展了两名后裔,血液的浓度已经到达了一个非常极限的位置,虽说又吸收了一些新鲜血液,但是到底还是重合了一些,为了防止血液中毒,交叉感染,所以我会找一个洞子沉睡过去,少则一两个月,多则半年方才会苏醒,所以等明天过后,我就去找地方了。”
什么,老鬼要休眠?
我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想到了之前听说的一些典故,知道类似于血族这样的特殊种族,休眠的确是一种很好的修养办法。
他之前为了小米儿一路奔波,甚至在与秦长老交手的时候差一点儿死去,身体的内部,必然是受了一些伤害的,之前是为了小米儿在努力坚持,而此刻既然万事皆休,他肯定得赶紧躲起来才行。
我问他,说你休眠的话,要不要兄弟们帮你站岗啥的?
老鬼笑了,说毛线啊,我休眠的地方,肯定会找一个十分隐秘的地方,而且绝对会有自保的能力,这又不是野外聚餐,你们守着算个啥子?
我点了点头,说也是,既然如此,那就行吧,你一人去,回头留个联系方式,睡醒了打电话给我们。
黄胖子问我,说老王,那你呢?
我想了想,说我以前在南方省那边的一家公司里上班,不过现在人家肯定把我给当做自动离职处理了,也回不去;我之前遇到危险,差一点儿死掉的时候,就在想,说若是有机会,我想带小米儿回一趟家,告诉我老爸,说你有一孙女了,而且还是我特么生的,不知道我老爸那个时候,脸上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所以呢,我应该会先回家一趟吧,然后另外再说。
黄胖子拍着手笑了,说老王,你老家是彭城的,离我不远,既然如此,我们就搭伙一块儿回去,等你安顿了,回头找我玩儿。
我没有任何犹豫,说好,就这么说定了,我见了我老爸之后,立即去找你打土豪。
黄胖子本来颇多离别的伤感之情,此刻却立刻烟消云散了,不再忧愁,而是开始大口喝酒,三人恣意狂欢,那酒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喝到后来没酒了,又去偷罗大叔泡蛇的药酒来喝,终于把自己给灌倒了。
次日醒来,三人浑身懒洋洋的,在院子里醒了一会儿酒,洗漱完毕之后,来到了康妮的小院子外面。
我准备与康妮告别,结果人姑娘脾气挺大,根本就没有理我们。
我们自找没趣,也没有办法,跟罗大叔这边的几个村民告辞之后,就离开了。
出了麻栗山,老鬼便与我们分道扬镳了,这里离他家并不算远,而大山林立,此起彼伏,一望无际,的确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我们互留了联系方式,然后挥手告别。
小米儿不知道是不是听进了我跟她说的话,老鬼离开的时候,拉着他的衣袖,恋恋不舍。
与老鬼告别之后,我们来到了麻栗场镇,紧接着乘车到了附近的火车站,然后买了两张北上的票。
坐在火车的硬座上,我将小米儿给哄睡了,望着窗外飞掠而过的景物,心中莫名就是一阵迷惘起来,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干些什么。
谈及此事,黄胖子对我说道:“我听你说,你师父不是还留有一份残魂在那珠子里面么,我回头了,帮你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手段,把他老人家给弄出来——他毕竟是为了救咱而死的,总不能让他就这般待在那儿,你说对不?”
他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说对啊,等我回家之后,再去一趟荆门,看看能不能见到黄师姐。
一路北上,黄胖子在金陵的时候下了车,临走的时候,对小米儿依依不舍,亲了又亲,弄得小家伙挺嫌弃他的,而后又反复提醒我,让我家里安置妥当之后,务必到金陵来找他。
两人挥手告别,我乘车达到了彭城,下了车之后,驱车前往我老家。
一路波折,到了我们县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我没有给父亲打电话,想着能够给他一个惊喜。
我背着小米儿,走在熟悉无比的街道上,心情有些激动,感觉双脚都生了风。
快到家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有一些不对劲,一开始还没有觉得,等到了后来的时候,才发现我家附近多了一些陌生人。
尽管我多年没有回家,但是这街坊邻里的,大多都是熟脸,但是这街头修鞋的、补衣服的,卖糖葫芦的,人来人往,总是有一些不对劲。
糟了,难道有人找到我的家里来了?
这般想着,我顿时就是心头一紧,想起了之前在洞庭湖边那张威家发生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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