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虫虫递给我的一瓶药丸转交给了刘老板,另外还有一张列着许多药物的单子。
经过慎重的考虑,我还是决定答应了虫虫的要求。
事实上我之所以答应,并不是为了小刘,尽管他曾经是我的狱友,两人之间似乎也有一些交情,对于现在的他我也有一些同情之心,但这并不足以影响我的心志。
我答应虫虫,是因为我明白了她的苦心。
这一路过来,我从虫虫的身上学会了勇敢,学会了善良,学会了责任,学会了如何去成为一个值得人信任的男人。
她并不仅仅只是教给了我那些修行上的东西,也教会了我做人。
而与此同时,我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了这个时而热情、时而温柔,时而又显得清高冷漠的女孩子。
这一回,不是因为她美丽的容颜,而是她那颗水晶般洁净的心。
这人呢,说起来实在有些奇怪,你不在意的时候吧,自由自在,怎么做都是海阔天空;但是真正上了心的时候,却是又患得患失,胡思乱想,总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我对自己的表现也总是觉得有些好笑,明明不是刚刚坠入情爱之中的小年轻,为何会变得这般犹豫不决呢?
难道还是太在乎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之所以答应下来,是为了虫虫,也是为了我自己。
我希望自己能够变得更强,不会在她面前那么自卑。
我交待刘老板和小刘,让他们回国准备一应药物,等到两个月之后,我们在滇南春城相见,到了那个时候,自然会帮着小刘将这病症给治好。
刘老板有些着急,问为什么还要等两个月,如果可以,现在能不能跟着他们一起回去?
为什么要等两个月?
我没有办法跟刘老板说这是因为我们不想因为他而耽误北上的行程,只能够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告诉他解蛊治病这事儿,并非随时随地便可以的,它得需要配合时辰,而且小刘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没有解蛊的条件,需要好生调养一段时间,放才可以。
刘老板有些担心我们是否能够如约而到,对于这个问题,其实我的心中也有忐忑,不过却还是表达出了十足的信心。
瞧见我拍着胸脯保证,他终于选择了信任,然后谈起了报酬的事宜。
我告诉他,说小刘是我同病相怜的狱友,既然我有办法,就不会吝啬,这个无关于钱财,让他放心,不用破费。
听到我的话语,刘老板显得十分不敢置信,跟我说了好一会儿客气话,方才似信非信地离开。
待到刘老板一行人开车离去,我瞧见虫虫脸上古怪的笑意,问她这是干嘛?
她说你说谎的功力越来越强,睁着眼睛说瞎话,倒也头头是道。
我说这都是跟法门里面学的,随口胡诌而已。
她盯着我,过了好一会儿,突然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领,开口说道:“你还记得那天救人之时,我们两个之间的约定么?”
我不知道她这是要干什么,慌忙点头,说我答应了你一件事情,你说便是,不要动手。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说道:“我之前没说,现在却想到了——你得答应我,从此以后,永远都不准骗我,知道不?”
我笑了,随口说好好好,我答应你,以后都不会骗你的。
她的脸变得无比严肃,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是答应了对吧?如果你以后骗了我,我是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知道么?”
她的严肃让我一下子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觉得她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
不过我被她看得有些发毛,最终还是也跟着严肃起来,说好的,我以后都不会骗你,相信我。
两人说着话,离开了这个村子,继续往北。
不知道为什么,她跟我讲起这件事情来之后,情绪就显得有些低落,闷头往前走,也不大理我,我跟在她的身后,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也不敢多言,亦步亦趋地跟着便是了。
尽管弄得不是很明白,但是我却大约地猜想到了一些,恐怕这又是来自于蚩丽妹那些伤感的记忆吧?
那么这世间又有谁欺骗了蚩丽妹,以至于她如此耿耿于怀呢?
难道是洛十八?
唉,我敬爱的太师祖,你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搞得我现在都不能安宁啊?
如此一直走了四五天左右的时间,她的情绪方才慢慢地恢复过来,偶尔之间,也有了笑容,我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刚刚觉得轻松一些,结果她找到了我,说我们到了果敢境内了,在这附近流落这一支苗疆三十六峒的遗部,叫做独山蛊苗,她之前就曾经来过,这一回,让我来与他们交手。
听到了她的话语,我立刻就给惊了一跳。
这几日我一直在琢磨着她的心思,却把这正经事都给忘了去,这时才想起来,若是打到人家门上去,我又有什么本事呢?
这般大咧咧地上去,可不是给人揍得鼻青脸肿、生活不能自理?
我有些犹豫,然而虫虫却冷冷地看着我,说你是不是怕了?
我这人本来挺淡定的,但现在却受不了被人的刺激,一下子就有些着急了,表明心迹,说谁讲的,谁怕谁是孙子。
她点头,说好,有这股勇气就行了。实话跟你讲,独山蛊苗是三十六峒里面最弱的一只,波折流离,许多秘法早就失去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传承留着,你去便是,我终究还是在你身旁的,即便是落败了……
她停顿了一下,我脸色一喜,想着她在身旁,即便是失败了,也总有人收拾场面。
然而还没有等我欣喜一下,她继续说道:“你就算是死了,我也能帮着你收尸的,不是么?”
收尸?
我的天啊,你这到底是干嘛啊,怎么好端端的,就要给我收尸了呢,那独山蛊苗,应该不会这么凶吧?
瞧见我脸色吓得惨白,她笑了,说哄你的,那独山蛊苗属于下十二峒之一,之前就一直给人打下手的,并没有学到什么厉害的手段,也就是因地制宜,将这一带特有的茶红大蚰蜒炼制成蛊,毒性猛烈,不过只要注意一些,倒也无妨,你这些天不断地研究那十二法门,想来应该是有一些收获的吧?
她这般说着,我心头就多了几分把握,毕竟我这些天来研究那《镇压山峦十二法门》颇有心得,对于防蛊的手段和施蛊的手法都有研究,轻易不会吃亏的。
我们在这附近停留了一天,我利用这时间找了一些相关的草药来。
这些草药都是能够防范蛊毒的,根据法门里面的记录进行了配制,然后才在虫虫的带领下,前往位于山腰处的苗村子。
快接近村子的时候,虫虫扯了一块面纱,将脸给蒙上了。
我诧异,问她这是为何?
她告诉我,说蚩丽妹之前曾经来过这里,虽说已过百年,但是难免会有些老人存留,若是让他们回想起当初那段并不美好的回忆,说不定就会有些不好的举动。
为了避免麻烦,她还是遮住脸孔,会比较好一些。
我表示了解。
从山下缓慢而走,眼前渐渐瞧见了有大片的梯田,还有在田间劳作的山民,从衣服上面来看,他们跟之前路过的村子还真的是有一些区别的,大多都是发黑的粗蓝布,这些都是自己纺织印染出来的。
这些人似乎对外人颇为警惕,当我和虫虫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就有人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这是一个英姿勃勃的苗家小子,差不多有十六七岁,跟一路走来遇到的缅甸人不同,他不但没有那种猥琐、唯唯诺诺的矮小,而且还长得虎背熊腰,十分彪悍。
他的额头上面,还捆着一根红布。
他大声喝问,让我们不要止步上前,而虫虫却走上前去,冲着那年轻人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我听不懂的话。
那人听到了,脸色大变,将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放在嘴中,使劲儿吹了一声。
哨声响彻了整个半山腰。
没多时,来了一队面容彪悍,身形矫捷的苗家汉子,十六七人,为首的是一个脸上有着数道伤疤的中年男子,他有着鹰一般的目光,巡视着我和虫虫,过了好久,他才出口说道:“……”
呃,说句实话,我真的听不懂,不过却琢磨了过来,应该是苗语。
虫虫出来,跟那人对话,双方交流了几分钟,那苗家汉子双手朝天一举,怒声大吼,而其余人也纷纷嘶吼不断,又蹦又跳地过来,将我们给簇拥着,一直送到了村子里的一片打谷场前来。
这个时候,我才有机会问虫虫,说你刚才,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
虫虫一笑,低声对我说道:“我刚才在讲,说你觉得他们独山蛊苗的那些东西,都是一堆狗屎,你会用你的手段,让那些人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蛊毒!”
我睁大眼睛,张开嘴,过了半天,方才冒出一个字来。
次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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