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年的时候,我经过一个朋友的介绍,和一对年轻的夫妇见面。 说是年轻,但是还是比我大了几岁,那一年,我27岁,而那对夫妻则是3岁上下。BooK.GuidaYe.Com
跟他们见面的地方在如今渝北区回兴镇工业园区附近,那是一片刚刚开发时间不算长的地区,虽然人口还是挺多的,但是大多数都是被占了土地的拆迁户,我很少走到那个方向去,即便是有时候去机场,也不会刻意从那个地方经过。那一带并没用什么类似肯德基麦当劳之类的快餐店,于是这不得不让我和他们约在茶楼见面,这样也好,我是个不喝咖啡的人,喝茶,也显得老道。
省去了一些无谓的寒暄,因为我知道可能很快我们彼此将不会再有联系,于是也就省去了成为朋友的必要。我这个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把工作和生活彻底的分开,人活得也够干净,而那一年,作为一个未婚且无偶的**丝,我自认为这一点还是做得相当到位的。所以见面坐下后,也就是简单招呼了几句,点了茶,由于不知道是谁请客,所以也没叫很贵的那种。
男人姓赖,女人姓赵,他们俩起初肯定也比我更尴尬,因为找到我了一般就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他俩对望一眼后,男人先开口问我说,师傅,请问您真能对付那些玩意吗?我告诉他我不敢保证,但是我会尽力。他跟我说什么他们夫妻俩都是老实本分的人,无论公私上都没有得罪过谁,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事情会摊到自己的头上。我告诉他那可不一定,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或许你认为对的,在我这儿我未必赞同,但是咱们之间总有一个会错得多一些,鬼这东西和人除了形态以外,其实并没用太大的差别,遇上了就肯定会有原因,当然也有些是那种无厘头缠上的,但是那种极少,所以你最好是把你们家遇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尽可能多的告诉我,这样我分析起来也具体一点,解决起来也顺利一些。
赖先生点点头,但是随后他喝了一口茶就把目光投向了身边的赵大姐。那意思似乎是在说:我看挺靠谱的,不过还是你来说好了。于是赵大姐双手握着茶杯,眉头微皱的对我说,师傅,这事情我们还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遇到脏东西了,在这里先跟你咨询一下。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家住的是一个小区房,因为这附近的房屋因为机场的关系不敢修建得过高,所以很多都不是电梯房。家里的格局在早前买房子的时候,其实也请装修公司的风水先生看过,说是朝向好采光好,屋里几乎没有阴暗死角,卧室门也没有正对带水的地方,说我们这个是阳宅,能发家旺业,由于我和我先生之前都是不怎么相信这些的,所以也就当那个风水先生说的是吉祥话,并没用怎么在意,就住了进去。现在住了好几年,也都一点事都没有。
我问她说,你们要是真的没什么事的画,恐怕是不会找到我这样的人吧。是最近才开始觉得不对劲的吗?赵大姐有点迟疑,或许是她在思考到底该不该跟我说。最后她点点头说,的确是最近才开始出现问题的。准确的说,是从他们的孩子降生后大约半年,这种情况才非常明显的发生了。
我惊问,你们俩有孩子吗?赵大姐点点头,说,要不是因为家里现在有了小孩,本来夫妻俩也觉得这事情没什么蹊跷的,但是一旦牵扯到了孩子,生怕对孩子有些什么不好的影响,所以才想到托人找我们这行的人,这样才找到我。
其实从赵大姐的言语中,我很容易就发现,她其实至今对自己家里遇到的怪事,也都是半信半疑,同样的,对于我也是半信半疑,她似乎是不太愿意承认这个世界上有些超出自己认知的未知力量,只不过是因为孩子的关系,以一个母亲的角度,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罢了。
这我能理解,其实我遇到过不少这样心态的“客户”。于是我问赵大姐,您家孩子目前还好吧?赵大姐说,自打他们俩口子察觉到不对开始,孩子就给送到外公外婆家里了,由于孩子才半岁大,还没有断奶,自己现在工作也暂时中断了,在娘家跟父母一起带孩子,而这边自己的房子几乎就没人住了。我说那你老公呢?也跟你一起住在娘家吗?赵大姐说,他工作性质特殊,大部分时间在外面出差,本来回家的次数就不多,只是回来的时候去住几天。他不怕这些东西,但是终归得解决才行,否则今后都不敢带孩子回家住了。
我点点头,也许当年我还不能理解那种对孩子的爱,不过我能够想象得出,这件事确实给这个家庭造成了不小的困扰。从夫妻俩的穿着打扮来看,两口子的日子过得虽然谈不上富贵,也算是比较滋润的,尤其是赖先生手腕上那块名牌手表,不难猜出,这家人日子小康,起码支付我的酬金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我对赵大姐说,那请你跟我仔细说一下,具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赵大姐说,事情是这样的,她们家自打孩子出生以来,每次自己在卫生间的时候,都会不知道是从哪儿传来一阵细微的怪叫声。而赖先生去厕所的时候则不会,甚至赖先生和自己一道在厕所的时候,也不会,就唯独自己单独在卫生间的时候,那种奇怪的声音就会出现。我问她说,是什么样的声音,你能够跟我形容一下吗?她告诉我说,那种声音其实有点难以模仿,如果一定要找个近似的,那就有点像猫叫,那种发春的猫的叫声。我说那种声音不是很凄厉那种吗?赵大姐点头说,就是听上去特别凄惨啊,而且还不知道具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我招手叫来服务员,请她拿来笔和纸,然后把纸笔交给找小姐,请她把自己卫生间的格局以及门的位置给我划出来。她画完后交给我看,这是一个带拐角的卫生间,如果用矩形来划分的画,这是两个大小不一的矩形,组合成了一个大写的l的形状。较长较宽的那头就是马桶和洗盆,而较窄较短的那头,就是淋浴的地方。赵大姐告诉我,镜子的位置在洗盆的上方,正对着马桶的侧面和马桶边的墙壁,而卫生间的门外就是走廊式的厨房,斜对角就是冰箱。
单单看这图,我到是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因为据赵大姐的口述,每次都是她进入厕所以后,那种奇怪的声音才会出现,这就表示其实房子的其他地方,应当是不会有问题的,虽然不是绝对,但起码问题大部分可能是处在厕所的范围内。只是当赵大姐跟我提到那种类似猫叫春的声音,这我在不同时期都曾经遇到过,猫本身是一种具有灵性的动物,如果这次遇到的是一个动物灵的话,问题到是不大。
于是我问赵大姐,你们家以前是不是养过猫?赵大姐说没有啊,自己当姑娘的时候,娘家到是养过猫,不过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说那猫现在还在吗?赵大姐说,自己结婚前,那只猫因为误吃了防疫办撒下的耗子药,于是就死了,我问她,你之前跟那只猫的关系咋样啊?她笑着说,不就是一只猫吗,就当个宠物而已,没什么特别的感情。
我沉默了一会,并非因为我不赞同她的说法,而是因为我不知道那种声音究竟来自何处。于是我再问赵大姐,当怪事出现以后,你有没有单独去过卫生间,然后把那段声音给录下来?赵大姐一拍手,对我说,怪就怪在这个地方啊,因为赖先生没办法听到,于是她就打算录下来给他听,但是明明录音的时候那种怪叫声是有的,但是出了卫生间后,回放的时候那种声音就消失了。为此赖先生还几度以为自己的老婆因为生了孩子的关系,产生了幻听,精神出现问题了。为此还去医院做过相应的检查呢。
我对赵大姐说,医院的检查结果,想必是你的精神状况良好是吧?赵大姐说,那当然啦,她自己的性格本身就比较沉稳,很难有什么事情会大幅度的惊动到她,所以医院给出的检查结果是一切良好。我点点头说,那我明白了,假设医院是没有误诊的话,那我猜你听到的那个声音,八成就是闹鬼。
我为什么要说八成呢?其实我是肯定的。假设把摄影机或者录像机作为一个中间的媒介,那么人跟灵魂就是分别位于这个介质两侧的彼此本不该互通的物质,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人不能直接亲眼见到鬼,但是却能够从灵异照片或者监控录像中看到,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加拿大华裔女孩的事,其实在我自己看来,就是一个能够从监控中断定事件性质的案件。只不过我的这套办法,偶然性太强,不足以被当作证据而已。如此说来,当赵大姐在卫生间里听到怪声音,但是录音下来却没有,那就表示灵魂原本就越过了本应在两者之间的介质,而直接和人体发生了联系,这就是为什么录音机里面没有声音的原因。而录音机摄像机这些原本就是根据声音和光谱的频率来记录环境的,一旦越过,不能被采集自然就是必然的了。
所以我肯定这两口子是遇到鬼了,只不过我不知道是怎么样的鬼,是人还是动物,它的动机是什么,它为什么会出现,以及该怎么去应对。我告诉他们八成,一则是不要让对方过于惊慌,二来也为自己铺个后路,虽然在此行干了些年,但是不敢保证什么事都会迎刃而解,如果搞不定,我也可以假托别的理由,起码不会让自己今后在这行混不走。
当我说完这些以后,两口子显得有些吃惊,但是很显然,他们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了。于是赖先生递过来一根烟,问我说,那师傅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我摇头说,坦白讲我暂时还不能给你答案,如果二位方便的画,希望你们能够带我到你们家房子去看一看。赵大姐说,装房子的时候就看过了,说是没问题的呀。我对她说,我不懂看风水,也不是去看风水的。如果你家里有问题,我必须得亲自到现场查看才行。我是去找鬼的,不是去给你家改风水的。赵大姐不说话了,只是转头望向赖先生。而赖先生则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看着我,最后叹口气说,好吧,那咱们现在就去。
其实我能够理解他的那个眼神,毕竟在他们看来,我叫做一个神棍。同样都是上门查看,而此刻的我在他们眼里,却跟检查水电的维修工不同,他们带着有色眼镜看我,我知道。也许是害怕我在他们家偷东西,又或者是怕我装神弄鬼给他们家增加些新的麻烦。只是当赖先生起身结账的时候,我终于知道这顿茶钱我总算是不用付了。
我们喝茶的位置恰好在工业园区正中间的一个转盘那里,出门后看道路的指示牌,上边写着“平伟路”,赖先生告诉我,自己家就在这而朝着一碗水方向走,不算远,步行大概也就十来分钟就到了。于是我跟着他们两口子走,他们俩走在前头,而我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适当和他们保持距离,也让他们有些不能让我听见的议论,正好让我听不见。
很快就走到了他们小区,正儿八经的小区,而并非那些还建房,从小区门口辈那标准的敬礼中,足以证明这一点。赵大姐和赖先生家的楼层不高,但是房间却非常宽敞,估计约摸得有12平左右。不过我还是没有过多去欣赏他们家的大房子,而是简单看了看,打开了屋里所有的窗户,好让房子处于一个相对通风的状态,这非常重要,因为如果家里闹鬼的话,那是因为有秽气不散,通风能让这种情况得到很大的缓解。
接着我就直接去了他们家的厕所,先前赵大姐曾经给我画过示意图,然而在我亲眼看来,还是多少有点差别。格局上的确没错,区别在于马桶背后的那面墙已经被打空,不再是墙,而是一张巨大的半透膜的磨砂玻璃,而玻璃的背后就是晾晒衣服的生活阳台和洗衣机以及天然气表等。看得出这两口子还是挺有情趣的,大概当初买房子并且装修的时候,没想过会这么快就有小孩,否则孩子大了,这堵玻璃墙还得贴点什么东西挡上才行。而卫生间的天花板上,只在靠近淋浴的一侧安装了浴霸和抽风,马桶这一边的顶上,则是吸顶灯。从吸顶灯的线路槽来看,应当是从生活阳台那儿接线进来的。墙面是乳白色的浴室瓷砖,地面则是深绿色带锯齿状的防滑地砖,倒不是颜色有什么问题,只是这样一来,地面的颜色厚重,就让这个本来就狭小的空间看上去有些压抑罢了。洗盆的下面摆放着一个大大的脏衣服篓子和一个红色的塑料水桶,大概是洗衣用的。而我却注意到,从马桶和地面的接缝处开始,地面的瓷砖上有一道不怎么明显的裂痕,这道裂痕从马桶底座的边缘,一直延伸到淋浴的一侧。通常卫生间的设计,都是靠门口一侧地面较高,靠下水的一侧相对较低,这才让洗澡的时候,水不会因此而溢到门外去,但是这种裂痕就显得有些奇怪了,因为它几乎是和门口的方向并行的,通常来说,这个裂痕的走向应该是高低走向才对,难道是因为起初贴地砖的时候,没有把底下的水泥填平的关系吗?
仔细查看了一下,我又走到外面,在每间屋子里走着,认真看看这屋里是否有什么容易招鬼的东西,但是我却一个都没有发现,倒是让我察觉到这家人是显然的不信鬼神,因为家里连一样代表信仰和保佑的东西都没有。这也不怪谁,个人选择问题。于是我叫来夫妻俩,再仔细问了问他们一些问题,例如家里是否近期有亲人去世,或是楼上楼下邻居是否有人离世等等,我甚至跑到他们家的阳台上,俯身看了看下面小区绿化带的格局,确认当初开发商没有刨到别人的坟墓,从而在绿化带做文章的可能性。在夫妻俩告诉我这些年都很太平,家人甚至邻居都没人离开,日子过得也非常和睦后,我总算是能够把那二成补上:问题就处在这房子里,而且就在卫生间里。
于是我请赖先生打开房子的玄关门,好让阳台的风能够直接贯穿客厅吹出房门去,理由和之前一样,即便是我不能直接逮住这屋里的鬼,起码也能把它逼出来,而且如果真有什么危险,我也好赶紧逃跑,至少能省个开门的时间。等到一切准备就绪,我走到卫生间的门口,分别用了两根红绳,连接房门的左右两侧,并将其延伸,好像一个跑道那样。跑道的一头就是卫生间的门,另一头则被我打了一个死结,并在那堆放了一些坟土,然后插上香,只插了一根。
这是因为根据我以往的经验,很多所谓的鬼魂,它事实上在很多时候都未曾觉得自己已然死亡。我的意思是它知道自己死了,但是在很多时候并未意识到,这就好像我们活人一直在呼吸,但是绝大多数时间我们忘记自己在呼吸而已。而那红绳是为了不让它越界,坟土和香摆在尽头是为了提醒它,别忘了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接着我就从包里拿出罗盘,站到房门的一侧,我对赵大姐说,现在你进去,关上门,待会如果再度出现那种你口中的猫叫声,你就从里面敲门让我们知道。
赵大姐看见我从一进入他们家的家门开始,就马不停蹄的做这做那,净搞一些他觉得匪夷所思的举动,大概是有点被吓到,但是她还是按着自己的胸口,试图让自己的情绪稍微平复。然后对我点头,就略带犹豫和迟疑的走进了卫生间,并且开灯,从里面关上了门。当她把门关好了以后,我就给罗盘起了开盘咒,接着把罗盘平放在关上的卫生间门的正下方,密切注视着。
只过了几分钟的时间,卫生间门传来咚的一声,我仔细看了看罗盘的盘面,有点小动静,但是非常微弱,再过了十几秒,赵大姐在里面开始咚咚咚的敲起来,那种敲门的声音显得有些急促,想必是她在里面已经清晰大声的听到那种猫叫声,而我们站在门外除了那敲门声之外什么都没听见,而与此同时我看到的罗盘,指针转动的幅度开始变得剧烈,并没用到难以收拾的地步,但是能够感觉得出,此刻卫生间里的那个鬼魂有些愤怒,或者说是“怨恨”。
于是我立刻从外面打开了门,在我开门的一刹那,赵大姐就冲了出来。我有点奇怪的问她,怎么了,在里面除了叫声还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你这么着急害怕?她惊魂未定,一下扑到赖先生的身边,然后吞了两口口水,微微颤抖着说,刚刚第一下敲门的时候,是声音刚刚出现的时候,随后那种声音变得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促,让她感觉到害怕,于是她就想要开门,却发现门给卡住了怎么都拉不开,与此同时声音也越来越响,她才开始急促的打门,想让我们开门。
一般来说,我的估计就不会错了。起初我觉得这个灵魂带着怨恨,那么自然就不见得有多大的善意,而当这种怨恨的力量达到一种程度的时候,它们是有办法控制身边的东西,例如让门锁死之类的。所幸的是赵大姐暂时只是被吓坏了,并没用遇到什么身体上的伤害。而此刻的赵大姐心里也确信了这就是在闹鬼,并且再也不会怀疑了。
我请赖先生好好安抚一下赵大姐,我则从地上捡起罗盘来,走到卫生间里面,四处打探着。我是听不见她口中的那种怪叫声的,于是我只能透过罗盘指针的动向来粗略的判断灵魂的位置,继而缩小范围,最终锁定一点或者几点。卫生间原本空间不大,要找到具体的地方并不算难,于是我里里外外的打探着,最终在早前发现的那条卫生间马桶座下的裂缝开始,找到了一些不算强的反应。不过顺着裂缝的走向,沿着从马桶到淋浴区下水的位置的方向,那种反应就越来越强,当我的罗盘靠近那个下水口的时候,指针竟然旋转得无法回转,就好像磁针一样,被某种能够与罗盘本身磁性相抗衡的力量,使得指针无法归位。我思考了一下,整间屋子里,就只有这个地方最强,但是这种反应却是由裂缝延伸出来的,这就表示,现在这间屋子里的灵魂,应当就藏在其下水系统里,如果不是洗盆,那么就是马桶。而马桶和洗盆下面的下水口,理应和浴室下面的下水口相通,这就表示,问题就一定出在这里。
于是我把罗盘放在淋浴区下水的口子边上,我跪下来,把耳朵凑近那个下水口,想要听听是否有什么奇特的声音,但是那个下水口面上有个小盖子,于是我就把它给揭了下来,然后开始听。虽然在我听来没什么异样,就是那种狭小空间空气流动的闷声,但是由于被我揭下了盖子,下水口里的味道就开始扑鼻而来,也正是因为这个味道,让我确定了我们要找的那玩意就在这个口子里。
通常我们提到下水道的味道,无非就是那种因为长期潮湿,而有些腥味的阴沟水的味道,这种味道本身是正常的。但是赵大姐家的下水口里,竟然还有另一种味道。而这种味道在我们这行看来就是典型且确凿的里边有鬼的证据。这种味道类似于一种腐臭味,但又不是那种死耗子的味道,很像是臭鸡蛋,但又没那么冲人,所以当你在一个本不应该出现这种味道的地方闻到这种气味,那么可就要小心一点了。罗盘在转着,表示这里面有东西,而那个下水口比较小,我根本没办法把手伸进去掏,既然确定了,我就站起身来,在洗盆洗了手,然后走到门外,问赵大姐夫妇说,问题找到了,但是还不确定是什么东西。请问你们之前是否从厕所的下水系统里冲过什么东西?例如老鼠,或是鱼鳅一类的东西,而当时是没有死的?
这是我假设的一种可能,但是我自己依旧觉得有些不靠谱。不过我还是得先问问两口子再说。
赖先生说他在家里的时间相对少,而且自己也不会做饭,孩子还小还没到能够淘气的时候,只能问问赵大姐了。赵大姐想了想说,没有啊,那些活生生的东西,怎么可能从下水道冲走呢?我们家吃饭连什么鸡鸭鱼的骨头都会丢尽垃圾桶,绝不会从马桶这些地方冲走呀。我告诉她们,现在我得到的结论是,那个下水道里有东西,而那个东西已经死了,现在作怪的就是它的灵魂,而且不算带着善意来的,如今房屋下水结构都是从顶楼到底楼有一个大的主管道,而每家每户里面的下水都是一些小管道连接到这个主管道,马桶底下的管道应当是一个回水湾,如果有东西掉进去,也是有可能在回水湾里面卡住,但是马桶本身是有水堵住口子的,很少有灵魂能够直接透过水出来,于是这个通道被堵塞以后,它就必须得找一个新的互通的口子。我看了你们家的盥洗盆,下面的管道也是带弯的,而且距离地面相对比较高,口径也不大,所以洗盆哪里几乎是没有灵异反应的。而唯一能够距离这个卫生间地面较近的,且和马桶下水互通的,就只有淋浴区的那个下水口了。所以你最好是给我回忆一下是不是曾经不小心掉了什么东西到马桶里,也不一定是活生生的生命,也许是一些逝者的东西例如纽扣,骨灰什么的,都有可能,凡是你觉得可疑的,就现在回忆出来,否则我实在没办法找到对策把它给弄走。
听我这么说以后,赵大姐又开始苦想起来。我和赖先生都没有打搅她,因为我知道,她能不能想到什么,直接决定着我应当如何对待下水道里的那个鬼魂。是直接暴力打散,还是待之以礼。几分钟以后,赵大姐的表情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但是她惊讶地鼓圆了眼睛,好像又在怀疑自己的想法,然后她越来越惊慌,伸手抓住了赖先生的手肘,嘴巴微张,几度欲言又止。然后她把目光看向我,眼神里满是恐惧,我知道,她一定是想到什么了。但是她看着我却久久说不出话来,像是什么东西哽咽住了喉咙一样。接着她撕心裂肺的尖叫起来,双手死死捂住耳朵。那种叫声,凄厉、冗长。
我必须承认,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叫唤,确实是吓了我一大跳,我赶紧伸手到口袋里摸东西,并且做好了夺路而逃的准备,等到她一口气喊完,我惊慌的问她,发生什么事了,你鬼吼鬼叫干什么。赵大姐叫唤完了就开始呜呜的哭起来,好像是这么长时间的压抑突然得到了释放一般。她呜咽着跟我说,她知道那个下水道里的东西是什么了,她终于响起来了。
我回了回神,重新在坟土上点上一根香,然后坐到赵大姐的身边,让她告诉我情况。赵大姐从茶机上扯下一张抽纸醒了鼻子后,告诉我说,这个房子是他们好几年前就买下的,当时等待交房,然后领钥匙,开始装修,乱七八糟忙活下来,都差不多是接房后半年多的时候了。但是新装修的屋子需要透气,因为装修材料里含有些致害物质。于是那段日子小两口就在附近租了个小房子,一边等待着房子适合居住,一边憧憬着新居生活。但是在这期间,赵大姐怀孕了。
我打断她说,你等会,你孩子才多大呀,你那时候怎么就怀孕了。赖先生回答我说,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不是现在这个。赵大姐接着说,当时因为两人都还比较年轻,新房子刚刚装修好,打算先过一阵子二人世界再说,所以他们当时商量好了,打算不要这个孩子。我问她说,你发现自己怀孕是在租的房子还是在这里?她说就是他们退租后搬进新家不久就发现了。当时她还很郁闷,说是自己的新房子还没住个几天呢,就要开始当大肚婆了,所以还有些不开心。于是两口子打算瞒着父母,悄悄把孩子给做了。
赵大姐说,当时两人都是这么决定的,但是到医院咨询以后,先是被医生批评了一顿,说什么这不是玩笑之类的,搞得他们两口子心情很沉重。于是就迟迟没有定下具体的手术时间,当他们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打算三天后就去约医生动手术的时候,就在那天晚上,赵大姐上厕所的时候,流产了。
我对流产没什么概念,按照我以前所知的,流产应该是用一个类似吸盘的东西,伸到女孩子的身体里面,然后把子宫里的胎儿好像碎肉机一样的搅成肉泥,然后用那什么管子好像吸尘器一样的把胎儿给吸出来。也许是整个过程过于血腥,过于不人道,但是偏偏现在不负责任的男女又挺多的,于是医院为了减缓病患的恐惧,往往都会找个穿着护士服的美女,露出那虚伪的笑容,然后下面写着,无痛、快速,今天手术,明天上班一类的字眼。但事实上,我不相信有任何怀孕的妇女,在得知堕胎细节后,还能做到淡定的。
所以我想当初的赵大姐也是这么个想法,可能是没有觉得这有什么,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流个产而已,犯不着哭哭啼啼的。但是那一天孩子自己流产了,却让赵大姐心里有些内疚。她告诉我说,当时她心情有些难过,看着泡在马桶里,混合了屎尿的不成型的胎儿,她说,宝宝知道妈妈不要她,她不麻烦妈妈,自己走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赵大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胸口一阵憋闷。我想发火,但是我好像没有立场这么做。只能忍着气问她,那后来呢?你是不是就按了冲水键,把它连同你的屎尿一块给冲走了?
赵大姐低下头,缓缓点头。
我点上一根烟,心里有些冒火。我真想就这么走了,让这两口子好好被那声音折磨一番,好好忏悔一番。但是道义不允许我这么做。赵大姐接着说,那件事其实她心里很内疚,那种心情是很矛盾的,自己一方面并不打算要小孩,但是看到意外怀上的孩子就这么悄然流产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是毕竟是年轻人,这件事过去了很快就被她们给忽略了,那种内疚感也就渐渐消失了。直到几年之后,赖先生的工作发生了变化,需要长时间的出差,于是两口子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很多。这么一来,他们就打算说要一个孩子,有了孩子,男人在外面也踏实一些。就这么着,才有了现在的这个小孩。
烟抽完了,我把烟蒂扔到了门外。我总是会因为别人的问题来影响自己的心情。事情已经很明白了,下水道里的那个鬼魂,就是当初已经形成生命,但是却不幸流产,连名字都没有的胎儿。说白了,那就是一个婴灵。很多人对婴灵有种误解,认为婴灵是那些夭折的孩子的灵魂,而夭折则是指出售后到未成年期间死亡。事实上并非如此,当一个女人怀孕,她体内的胎儿,事实上已经是一个依附在母体内,但是却独立存在的生命。我们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去剥夺一个生命生存的权利,因为那跟杀死别人是没有区别的。虽然中国人口众多,也在搞所谓的计划生育,但是那依旧不能成为你能够随意堕胎的理由。现在很多花花男女,动不动就说什么“不小心”、“不是故意的”,“当时没有料到”等等之类的话,有什么用呢,你爽的时候怎么不想到这些呢?你负责任了吗?难怪西方人老说我们不注重人权,敢问在一个表面上斥责,但实质上并不加以制止堕胎医疗的国家,每个人是否有机会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是靠别人替自己来决定,谈何人权?
我不愿意跟赵大姐夫妇再去讨论这个问题,因为我担心我发脾气。就算是不堪,人家好歹也是我的客户。于是我丢掉演以后,没有说话,直接走到了卫生间,在下水道口子上结阵,然后念经。随后我叫来夫妇二人,让他们跪在里面诚心忏悔。我告诉他们,知道为什么这个流产的孩子到现在才出来吗?那是因为你们有了现在的孩子。其实同样都是生命,同样都是你们俩的孩子,那为什么待遇却相差这么大呢?小孩子本来就不懂,看到你们对现在这个孩子这么好,而自己却要躺在这个冷冰冰臭烘烘的下水道,你认为他的内心能够平衡吗?发出怪声吓吓你都算请的,你们还好没遇到那些暴躁的,否则你们家现在这个孩子都难保清静。
夫妻俩跪在我身前,我站在他们身后,一字一句的说着。我承认我夹杂了大量自己的主观看法,我也承认其实我压根没必要让两口子这么跪着忏悔,但是我觉得他们应该这么做,这是他们欠下那个孩子的。
也许是我的话起了作用,也许是我说的内容触碰到了他们俩心里最不愿提起的地方,赵大姐开始哭泣起来,哭得很伤心,当我确定她的哭泣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后悔的时候,我想也到了送那个可怜孩子上路的时候了。
我把夫妻俩扶起来,请出卫生间,然后我关上门,默默念叨了一段往生咒⊙红绳的一头栓了个小线圈,然后打湿水,沾了香灰,伸到下水口里面。直到我察觉到绳子有扯拉感,这也表示它愿意跟我走,于是我开始起灵,送走这个可怜的孩子。
红绳上的拖拽感消失了,孩子也离开了。我起身收拾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把那个下水的盖子给盖上。走到客厅里,让夫妻俩给我剪刀,我把先前伸进下水的那段绳子剪了下来,递给他们二人说,这算是代替你们俩送了你们第一个孩子最后一程,我想这段红绳你们二位还是留着吧,虽然不代表什么,好歹留个念想。
接着又是一阵赵大姐的哭声。
虽然心情被搞得很糟糕,但是我没有忘记收取我的佣金。夫妻俩再三道谢,我说不必了,拿了钱就别说谢谢。今后做什么事都小心点,别不把别人的生命当回事,因为不是每个生命都像我们这样幸运,能够自己呼吸到世界的第一口空气。好好带大你们的孩子,今后不要瞒着他,让他知道自己曾经有个哥哥或者姐姐。
说完我就离开,回到先前茶楼那儿开车回家,继续日复一日的过着我**丝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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