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俊威一巴掌就呼在陆老板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疼吗?”
陆老板哎哟叫唤一声:“疼!”
库俊威咧嘴一笑:“说明你没有死!”
我要不是强忍着,差点就笑得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这库俊威根本就是故意的吧,从开始到现在,那小子只要逮着机会就要狠狠收拾收拾陆老板,下手可真带劲。
更可笑的是,这个陆老板半边脸颊肿得跟猪头一样,还欢天喜地的抱着库俊威说谢谢:“我没死!我真的没死!库大师呀,太谢谢你啦!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呀!”
“去去去!”库俊威推开陆老板:“以我的优良基因,不可能生出你这样的品种!”
陆老板现在把库俊威当成神一样的崇拜,库俊威就算挤兑他两句,他也是笑脸盈盈:“是是,库大师说得好,以库大师的优良基因,不可能生出我这样的残次品!”
库俊威把陆老板拽起来:“行,事情暂时解决了,接下来就只剩下寻找玉棺了!”
陆老板握着库俊威的手:“谢谢!谢谢!”
库俊威说:“不过嘛,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说清楚!”
“什么事?库大师尽管开口!”陆老板感觉到自己劫后余生,心情好的不得了。
库俊威说:“事情虽然解决了,但是在昨晚,你也知道的,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陆老板呀了一声:“你说张兴发变成僵尸的事情?”
“对!”库俊威说:“你放心,我已经把张兴发搞定了,不过你也知道的,变成了僵尸,我也交不出张兴发的尸体,所以,你给张家多补贴一点抚恤金吧!”
我的心里一阵温暖,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库俊威还能为死者着想,为死者争取多一点的利益,这小子的心地确实不错。
“行!没问题!我一定按照库大师的吩咐去做!”陆老板一口答应下来,现在金钱对于陆老板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他最庆幸的就是保住了一条命。
陆老板亲自出面,张兴发家属那边很快就搞定了,毕竟人没了,家属也就指望着得点赔偿金,如果闹下去,把赔偿金闹没了岂不是多事?所以没见着尸体就没见着尸体吧,事情很快就处理妥当了。
然后陆老板又叫来殡仪馆的车,帮助我们把尸体拉到郊外,我们也不可能在城里赶尸吧。
库俊威对我们说:“我在这里守着玉棺的下落,你们把尸体送回去之后,立马返回县城!”
我和陈秀才按照这些死者的家庭住址,把这些死者大概分成两批,一批由陈秀才带领,赶着往北面走。一批由我带领,赶着往东面走。
除开张兴发的尸体不算,还有十一具尸体,陈秀才负责六具尸体,我负责五具尸体,陈秀才让磊子和我一起,路上有个照应。对于陈秀才,我是完全放心的,陈秀才赶了一辈子的尸,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就算碰上意外,以他的身手也足够应付。
我们把这十一具尸体全部藏在茂密的灌木丛中,然后坐在树下打起了瞌睡,昨晚折腾了整整一宿,实在是累得不行,正好秋高气爽,非常适合睡眠,我们很快就呼呼大睡起来。
等到天色完全黑沉下来之后,我们才分头赶着死尸上路。
在迎喜神之前,我们先要点天灯,对于点天灯,我现在已经是十分熟练了,掏出一张黄纸,咬破右手食指,在纸上画了一个定尸符,手腕轻轻一翻,黄纸呼啦燃烧起来,变成一小簇火苗,在我的指尖静静燃烧。
我弯下腰,按在其中一个喜神的眉头中央,火苗仿佛一下子没入喜神的眉心里面,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秀才夸赞道:“九伢子,不错嘛,进步很大!”
我笑了笑:“这都是师父教导有方!”
说着,我从兜里掏出引尸铃,叮叮当当一阵摇晃,大喊一声:“起!”
起字尾音未落,地上的喜神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就听叮叮当当此起彼伏的铜铃声响,一个又一个喜神从地上站起来。
不多会儿,十一个喜神整齐地站成一列,就像等待出征的将士。
他们脸上的表情死白死白的,有些吓人,尤其是在黑夜里看上去,挺恐怖的。
我和陈秀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黑纱斗笠,给每个喜神都戴上一顶斗笠,挡住那一张张惨白的死人脸。
“出发吧,九伢子!”陈秀才对我说。
我点点头:“师父,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我们和陈秀才互相道别。
叮当当!
我举起引尸铃,尖着嗓子喊道:“阴人上路,阳人回避!”
陈秀才赶着六个喜神往北面走去,我赶着五个喜神往西面走去。
磊子跟在我的屁股后面,一会儿瞅瞅我,一会儿回头瞅瞅后面的喜神,眼神中带着崇拜:“九伢子,你真行啊,居然能够赶着一群死尸翻山越岭!”
“别乱说话,什么死尸,上路之后必须得改称呼,这叫喜神!”我瞪了磊子一眼。
“是是是,喜神!喜神!”磊子好奇地看着我:“九伢子,你能不能……把手中的铃铛,借我摇一摇?我看看能不能带领这些死尸……哦,不,带领这些喜神走路!”
“弹一边去!我在做正事,你别影响我!”
我果断拒绝了磊子的无理要求,摇晃两下铃铛:“阴人上路,阳人回避!”
磊子仍然不甘心,缠着我说:“兄弟,这一路上怪无聊的,你总得安排点差事给我做吧?”
我被磊子缠得心烦,直接塞给他一沓黄纸:“好吧,给你找个差事做!我每次喊‘阴人上路,阳人回避’的时候,你就扔五张黄纸,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这个活儿简单,我又不是傻子!”磊子欢天喜地的接过差事。
我微微叹了口气,连扔黄纸都这么高兴,你还不是傻子是什么?
我和磊子往西面连续走了三天,其实是三个晚上,因为白天是不能赶尸的,我们只能停下来休息,这荒山野岭的,人迹罕至,一路上也没遇上什么危险,还是很顺利的把五个喜神送回故乡。
从县城出发的时候,磊子就电话通知了老黄,让他带几个抬棺的兄弟在指定的地点等着。
所以我们把五个喜神送回村里的时候,老黄他们已经提前到达,在村子里等候我们了。
死者的家属对我们都很客气,把我们迎进村里,好吃好喝的招待。
那些家属早就备好了棺材,五口黑漆棺材,代表五个破碎的家庭。
村里一下子死了五个人,算是一件大丧事,几乎整个村的人都来了,挨家挨户的吊丧。
院子里挂着白纱,墙上粘着大白花,风一吹,冥币漫天飞舞,哀乐声声,再配上愁云惨雾的天气,让人感觉分外的难受和压抑。
我把五个喜神分别送进棺材以后,给他们免费做了个简单的法事,剩下的事情就由抬棺匠接手。
因为这些喜神已经死了一段时间,所以不宜停放,送回来的第二天,我给他们算了个下葬的时辰,就让他们入土安葬了。
五个家庭同时出丧,五口棺材前后相连,上百亲朋好友跟随着,穿着麻布粗衣,臂缠白花,队伍里不时传来呜呜咽咽的哭泣声。
丧乐声声,催得人肝肠寸断。
我走在送葬队伍的前面,心情沉重。
以前送葬都是送一个喜神,今天一次性送五个喜神,我的心里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头,难受得说不出话。
走在路上的时候,阴阴的天空还下起了绵绵细雨,如同离人的眼泪,更添几丝伤感愁绪。
送葬归来,五个家庭都邀请我们去吃丧宴,我们去了其中一户姓王的家里,也就是死者王建的家。
王建的媳妇头缠白布,牵着两个小孩走出来,跟我们道谢。
两个小孩年纪都不大,一男一女,大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眼神茫然地看着我们。
我们简单吃过饭,也没什么心情喝酒,便向主人家告辞离开。
离开的时候,我悄悄给两个孩子留下两个红包,钱不多,一个包里五百块。
五个主人家都给了抬棺匠红包,完事之后,我又单独给他们每人包了一个红包,毕竟跑这么远来办事,谁都不容易,都是辛苦钱,让兄弟们多挣几个。
老黄拉着我的手问:“九伢子,还有事情需要我们办的吗?”
我说暂时没有了,让老黄先带兄弟们回去,我和磊子还得赶回县城。
玉棺一日没有找到,我这心里悬着的石头,就一日没法放下。
尤其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心里越来越是焦急,我很担心,如果一月之内没能找到玉棺,白家将会做出怎样可怕的报复行动?
回去的路上不用赶尸,我和磊子走得很快,日夜兼程,节省了一天时间,只用两天就回到县城。
我们回去的时候,陈秀才已经早我们半天到了。
陈秀才去往北面的路程其实比我们还要远些,赶的喜神也要多一个,但是回来的时间却比我们还早,师父不愧是师父!
“你们也不错,我原本预计你们晚上才会到呢!”陈秀才满意地冲我点点头。
我们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库俊威便急匆匆地找到我们:“快跟我走,刚从陆老板那里得到消息,佟掌柜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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