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让我吃惊不小,我和爷爷生活这么多年,非常了解他的脾气秉性,要不是杀人犯法,估计我爷爷都能拎着刀砍死那帮混蛋了,怎么可能还和老王头是朋友?
老王头指了指我的道馆:“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坐不了,我这准备关门了,王师傅吃饭没?没吃的话一起吃口。”我本着客气一下,反正他着一边嘬牙花子的表现怎么看都像是刚啃过了肘子。
“行!看你这么诚心的份儿上,我给你个面子,正好我也没怎么吃饱,陪你吃点也好。”
我感觉一阵狂汗,最让我受不了的是我从没见过蹭饭蹭的这么理直气壮。没办法只能请老王头找了家面馆,他自己竟然一口气造了两大碗面条三个鸡架。我甚至都以为他是不是三天没吃过饭了一样。他打了个饱嗝,拿着牙签一边剔牙一边说:“你个娃娃不错,不愧是李孝章的孙子。我也不瞒你个小娃娃,我是茅山教第107代掌教。”
听他这么说我就乐了,故意调侃说:“王师傅,你前两天还说自己全真教的呢,这么没过几天你就叛教了?也不怕丘处机和你急眼么?”
但念他平时也不容易,儿子对他是非打即骂,这么大个年纪也没处安身,出于同情,像这种“狗带饺子瞎胡勒”的话,我就当个笑话了和他逗着玩了。
大嗓门引起了周围吃饭人的咯咯笑声,可老王头却全然不在乎的说:“你懂个什么,天下道门本是一家,武当山掌教还是我好哥们呢,所主要全真教现在后继无人,我才勉为其难做了个他们的掌教。”
“那妥了,王掌教,敢问你茅山派现在还有多少弟子了?”我笑着说。
“道门没落,这是大势所趋我也没辙。哈尔滨都开了佛学院,可到现在教育局也没说开个道门大学,否则我怎么招也比那个释永信强多了。”老王头还故意摸了摸他那数的清的头发。
调侃了几句我也被老王的话搞的挺无奈,这人摆明了是蓝道却又说自己是红道。(蓝道是江湖骗子,红道正宗玄学。)
他忽然压低声音说:“李孝章的风水很厉害,咱们两个合作一定把那个墓局拿下来。”接着递给了我一个电话“这是我的手机号,风水你是专业的,邪煞局还是我茅山术专业的,咱们两个合作,肯定没问题。还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你小子帮了董女士做了阴决请了怨灵是要受报应的。”
老王头的话让我冷汗都流了下来,他怎么知道我做的阴灵风水这?除了对他身份的好奇外,我反思自己难道真的做错了么?或者自己看走了眼,他是隐藏在民间的红道高人?
但当我看他仔细啃鸡肋骨的样子,怎么瞅也和高人不搭边啊。我吞咽了口唾沫不敢继续往下想,因果报应本来就是玄之又玄却有避无可避。
而这时老王头起身拍了拍屁股“抓紧给我打电话,那地方我心里有谱,但自己搞不定,咱们两个合作肯定问题不大。”
他刚准备起身离开时,饭店的大门开了,只听见一声怒骂“老东西你特么躲在这儿了,钱呢!”
我回头看到他儿子像训儿子似的连拉带拽的把老头拖出了饭店“没钱你下馆子,次奥,老瘪犊子,不好好赚钱还有心思来吃饭。”
老王被他儿子推搡倒地,眼见着他儿子上去就给了两脚指着他怒骂。老王捂着脑袋躺在地上,一边躲一边急切的说:“儿子儿子,别打了,最多一周我肯定给你钱。”
我凑过去心里有些不忍,周围的人也开始指指点点埋怨老王的儿子。可那夯货竟然拎着棍子奔着我们这边走过来,指了一圈“都特么滚远点,这事儿和你们没关系。”
“你怎么这么当儿子的,还有没有人性!”我急了。周围的附和。
“老子愿意打就打,你问问这老东西他开不开心。”他儿子极其嚣张的揪着老王的脖子。
当有人说要报警的时候,老王还极力替儿子求情,脸上全无丝毫的怨言。不管是茅山道士还是我们这些阴阳风水术士,都讲究个因果循环,父母是子女的护法神,欺凌父母是忤逆之罪,死后非但需要忍受地府刑法,还会堕入无间地狱永不超生。
最后老王的儿子踢了老王几脚,骂骂咧咧的离开了饭店门前,这让围观的群众也是没辙。可老王倒显得无所谓,我走过去把他掺起来。“没事儿吧?”
“没事儿,都是应得的。”老王叹了口气。
“找个地方聊聊?”我提议。
老王也同意了,我们两个坐在天桥上,感觉他身世很奇特,就多问了几句,老王估计也是憋的久了,自己竟然打开了话匣子。
老王原名王一,真的是茅山道士,只不过听他的意思,他算是史上最不成器的茅山道士,甚至连“慧眼”都没开,按照他所说,文革时期他是道馆里扫地的道童,赶上破四旧道馆被砸了,师傅们也被批斗死了,当时的茅山掌教把职位传给他。让他去全真教,让当时的全真教掌门帮助学习茅山道法,可老王刚到了终南山,终南也完了。
说来也是命,那掌教也是在奄奄一息中把掌教传给了老王。身兼华夏两大道门的掌教,本质上竟然是个字都没认全的扫地童子。这些年东躲西藏,靠着自己的一知半解,明白了什么叫做道术,可刚入了门,一不小心的和人家寡妇发生了露水姻缘。主要他没受到开香祭炉,授箓受戒。充其量只能是个赤脚先生,所以还需受到五弊三缺的影响。(五弊:鳏、寡、孤、独、残。三缺,钱权命)
所以说老王命里是无子的,可偏偏来了个儿子,自然就成了讨债的鬼,按照老王的意思,这孩子从11岁就开始上房揭瓦,13岁他妈死了,更是变本加厉,吃喝嫖赌还吸毒。对老王也是非打即骂。老王觉得这是自己的报应,也就逆来顺受了。
老王叹了口气说:“那个煞局虽然我没亲眼见过,但以我这么多年研究茅山术,以我的见识加上你的风水术,咱俩一定能破解了煞局,到时候钱一家一半,怎么样。”
我这才明白,不是这老家伙好心,原来是他自己搞不定。而且让我万万没想到,他还真是茅山派的传人。我问他现在道馆已经开放了,回到茅山认祖归宗把书籍还回去不也可以么。但老王很显然对文革时期的事儿怀恨在心,非说那里的道士属于事业编,就算带入土里也不归还。
不过就算没有老王,我自己也是准备去周家庄看看,毕竟那么多条人命呢。忽然想到他所说的报应,我连忙问:“王师傅,你说我的报应是怎么回事?”
老王头哼笑“一看你爷爷就是不在家,你小子什么都敢做,风水煞局是损害施法者气运的,很显然那中年妇女家中气运以尽了,你不但立了阴局还请了怨灵,岂不是逆天而为?”
我一下也慌了神,当时就想着赚钱了根本没考虑过那么多,心里又惊又乱的问:“那该怎么办?王师傅帮帮我。”
老王头故弄玄虚的说:“帮你谈不上,我可以给你出个主意,但我有一个条件。”
他的话和爷爷曾经所说阴阳行当里本来就极其损害阴德,我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现在反应过来已经有些后悔,这种报应隐藏的很深,你看不到,也算不准,就像我父母车祸的惨死,按照爷爷的说法就是一种报应。
现在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百个我也答应。催促时,老王头上下打量着我,眼睛直冒光的说:“做我徒弟。”
“啥!”我确实震惊不少。
“惊讶啥?你不是李孝章的孙子么,又不是他徒弟,你怕什么?”老王头接着叹了口气“我虽然不成器,但也懂点茅山术,给自己算出这几年有道坎过不去,你小子那天能帮我,足以证明心性不错,老祖宗的东西在我手下断了传承,我真的死不足惜了。”
我能感觉出老王低落的情绪,不过艺多不压身,也就答应了。
而我所犯的报应,他告诉若想解决这个报应,就必须积德行善,而且还要积大德,寻常的救人化灾根本不行。我叹了口气,因为自己当时的贪心,看来这趟周家庄不论怎么样都是必须去了,我想着整个村子那么多人,救了自然也是功德一件。
当日我们分别后,老王给了我一本叫“茅山术志”手抄书籍。回到了家我整整看了一宿,一法通百法通,这里面除灾化煞的符文经咒,竟然与风水之道不谋而合。其中让我更为感兴趣的叫“开慧眼”。
所谓的开慧眼,是将有生命的东西与没生命的东西区分开的办法(恶鬼、畜生修仙常可迷人心智,借助慧眼,便可轻易洞穿),就是激发人体的动物本能,唤醒像猴子一样对阳气或阴气的敏感,按茅山术的说法,人除了正常的两只眼外,还有第三只眼,就是双眉中间的慧眼,但这并不是真正的眼睛,而是远古时期人类感觉“阳气”的器官。
我总感觉这次去周家庄开慧眼很重要,所以在第二天一早我就给老王打了个电话,相约在了店里,当天我挂上了停业的牌子,和老王在内间研究起了开慧眼。不可否认老王的对于茅山术志上的文字见解有着独到之处,可他确实不是什么修道的料,要不然也不能年近六十了还没开过慧眼。
按照老王的指挥,加上我的基本很扎实,什么“气走玄关金木土,六神合聚紫府朝阳。”一下午的功夫我竟然真的开了慧眼!
当时兴奋的我差点没叫出来,慧眼能够看清人体三把阳火,还有阴风邪煞,甚至对于风水也有很大的帮助,寻找福地煞地时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妙啊,老头我学了一辈子都没开了慧眼,你小子一天就成了!不服不行。”
我注意老王眼睛里的闪烁着泪光,看得出他是真心实意的希望传承不断送。这次我也感激的对老王施了个师徒礼,我们两个拜师完全是口头上的行为,足以验证周家庄一行的紧迫。
当即开了慧眼也不敢怠慢,我给赵娜发了条短信,和老王连夜去了火车站买了去往通辽的火车,路上给周建国打了个电话,他听到我来了,在电话里激动的额语录伦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