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石拿出地图看了眼,指着前方说:“距离松花江口大约还有五里不到的路程,我们还是快点跑吧,那特勤处的消息向来都是非常准。”
山路十分难走,所以我们几人以前先纷纷系紧了鞋带,不过我还是担心的问毛石:“真要是特勤处的人来,怎么解决?对上真枪实弹,谁也扛不住啊。”
他无所谓的说:“国家对于奇人异士多数都采用外松内紧的套路,只要不是对国不利,一般不会有什么大的措施,至于这次真龙出世,他们也只不过是想防止各派系之间的争斗,想提前将真龙控制在手中,再把所有奇人异士全都汇聚在政府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研究。”
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如果真的是像毛石所说,我估计只要不出乱子,那多半就不会有什么事儿。二师兄拿着地图在前面奔跑领路,我盯着不远处的长白山,想到那个每时每刻都劝我好好学习的小老头,我的心都悬了起来,离家出来寻爷爷已经快一年了,即将重逢的心情是激动喜悦的,不论谁敢伤他,我一定要灭其满门!
可就奔跑时,突然一具人形的骸骨绊了我一个踉跄。
赶忙稳住身体,只见前方的树林下,四周凌乱的躺着十几具干尸。仔细看死者衣物好似并没有受到太多的损害,每位死者的眼睛和嘴巴张开,模样狰狞。
毛石和与大师兄分别对尸体进行了简单的检查,没多久大师兄表情凝重的说:“是夜叉做的,先击碎了死者的头骨,而后分别吸食血浆,所以这些人才会化为干尸。”
“死亡时间不足1个小时,这夜叉已经可以不避光了。”毛石说。
自淮南子便将僵尸分为毛僵、飞僵、夜叉、旱魃,人死后不腐,身体长白毛,吸食家畜鲜血,可称为毛僵。当初在通辽杀死的僵尸,已经能腾控跃起,称为飞僵。
飞僵速度奇怪,以人血为食,但却畏惧阳光。一旦到了夜叉,可像常人一般行走阳光下,力大无穷,獠牙可碎钢断铁。至于传说中魃,那可已经超脱三界外的天地灵尸,所到之处,湖水干涸,伴随天灾大旱,魃不死不灭,与仙齐名。
旱魃自搜神记以后,还没听说后世有出现过,但历朝历代每逢大旱,均会有旱魃的传说。
由于密林遮光,哪怕正午的太阳都无法驱散此处的昏暗,大师兄说:“一会儿大家都不要离我太远,你们还不是夜叉的对手。”
高虎翻看尸体的过程中,在他们的腰间捡起了一枚木质的令牌,上面写着‘太上’二字,他疑惑的说:“看令牌,死者好像是道士。”
“道士?”我很惊讶。
大师兄回道:“没错,‘太上’是全真教的信物,十二名全真教火居道士被杀,可见夜叉非同小可,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火居道士是真正的道士,他们潜心修道隐居深山不出,术法可能有高有低,但那些人是真正的修士,与龙虎山的天师道相同,如今看来真龙的事情也把他们也给引出来了。
十二人浑身衣物未损,则代表着他们是死的毫无反抗。但全真教起是泛泛之辈?胡仙姑得全真教道士讲经开灵智,化形为人,而且金庸笔下的全真教也曾是华山论剑的第一名。十二人被杀,那夜叉到底有多强?
就当我们继续赶路的时候一件怪异的事儿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因为跑数百米的距离,周围连只鸟都未曾发现过,寂静林间小路显得阴寒而又充满着肃杀之意,朗朗晴天,突然自地下开始向上浮动雾气,胡仙姑忽然停住脚:“有尸气。”
胡仙姑本体为狐的敏感性,让我们极其相信她的判断力,并且我也发现了这雾绝对不简单。
大师兄拿出一道灵符,手指掐诀,眼见着灵符自燃,可当灰烬随着风散去的时候,他忽然神色凝重的拦在我们身前,沉声说:“往后退!”
毛石反应最快,他拉着我和胡仙姑退了几步。腾出了空间的大师兄,极其潇洒的抽出符笔,长衫舞动,手持符笔对着天空一笔写下‘山’字。
空气中紧随着传来莫名的巨响,‘轰’的一声,距离我们脚下不足十米的土地突然裂开,一身穿古代官服的男子忽然出现。他的脸是青色,眼神宛若野兽的望着我们几人,嘴角又向外凸起了两只獠牙,模样似人似兽,格外的狰狞恐怖。
“夜叉!”我忍不住一声惊呼。
可接着又一声闷响,大师兄的山字纂将那夜叉半个身子再一次打入到了土里,夜叉浑身服装崩溃,筋骨变得扭曲,就好似身上压着无与伦比的重量。
他又对我们几人说:“你们继续赶路,这里交给我。”
“我来帮你。”毛石急忙说。
“你去帮小师弟,一定要记住,真龙哪怕落在国家手里,也绝对不能落入任何私人手中!”大师兄又说。
大师兄的话有着无法抗拒的威严,他的长发随着蒸腾的空气飘荡,流露出的除了是一种英雄豪气外,却又不失道骨仙风的气质。至于那好似要被压断了的夜叉,则像是关在笼子里的野兽,他扯着脖子,口中发出“嗷嗷”的声音。
我们留在这儿也帮不上忙,可刚准备绕行赶路时,密林深处的雾气中传来尖锐的笑声。随后就在我们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被抬着的太师椅在阴雾中缓缓飘出。
原来模糊中太师椅是由四个身高体魄相同的男子扛着,椅子上坐着一名枯干瘦小的老头。老头的皮肤很黑,乍一看好似减掉了毛发的大猩猩,更醒目的是他的太师椅上方居然挂着一个人头骨,怀中抱着一台羯鼓,两只手里中分别把玩着小孩儿的腿骨,瞧腿骨的大小,我觉得像是他用来演奏乐器的鼓槌。
“小心点。”毛石长神色凝重。我问这小黑猴子是谁,毛石吸了口气回道:“他就是巫门最神秘的大巫师阿达目,好像他今年已经230岁了。”身高体魄完全一样的四个人,步伐也是出乎的一致。那四个抬着太师椅的人脸上带着面具,低着头,不紧不慢的走向我们。
毛石告诉我,这个阿达目曾经还当过赶尸先生,军阀混战的时候当过土匪头子,四处烧杀抢掠,占山为王。后来被袁世凯派人打了山头,让人奇怪的是,除了寨子里摆放的成堆尸体外,就他一个活人。
当即,带头的将军就把事情报告给了袁世凯。正直用人的国民政府,立刻把阿达目奉为神人,并且派来专人去接去北平,可就在途中,他居然神秘的消失了。而后便消失了整整十几年的时间,再后来到了抗日战争打起来了,阿达目那个时候只是一户寨子里的医生,本来应该就此一生,但村子却被小日本两颗炮弹给炸了。
打破了宁静的岁月,让这老家伙重新操起了老本行,带着他的‘手下’每每夜里骚扰日军驻地,愣是干掉了滇西一带的日本驻军。被国民党招安的时候,人家问他部队呢,他把人家带到了一片乱坟岗,指着就说这里是他的兵营,当时两名当官的就把他当做精神病看待,离开了滇西也就再无音讯。
再后来成立特勤处,是袁北堂亲自去村里找的他聊的,那时才知道,这老家伙一直潜心不出,是在琢磨着炼出一个魃,也就是刚刚我们看到的夜叉。
犹如没毛猴子的阿达目距离我们越来越近了,他咧嘴时,牙齿显得非常白,秃顶没毛,满脸的褶皱,就好似在坟墓里刚爬出来一般。
他尖锐的说道:“小伙子,这么着急,要干嘛去啊?”
毛石拦在我身前,小声说:“黎巫的鬼婆和鬼公,是他的后代血脉,小心点。”而后他又上前一步说:“巫祖前辈,您从南边跑到北边,这几千公里的路,您老人家觉得身体怎么样?”
“还是小毛会说话。”阿达目阴阳怪气的继续说:“看你这么懂礼貌,一定是我那后人先得罪你的,我觉得你教训的对,教训的好啊。你们回去吧,现在这条路不通了,本来我是设迷雾在这儿等那些当兵的,却真没想到还把你们给等来了。”
听他的意思,他若是镇守道路的人,那他究竟是在此处镇守什么?
额头不由的流下了冷汗,我几乎暴怒的上前,质问阿达目:“你们到底把我爷爷怎么了!”
原本还在笑呵呵的阿达目突然把脸板了下来,目光阴冷的看向我:“这位是谁啊?怎么这么没礼貌?”
我说我是李孝章的孙子,又一次质问他,我爷爷到底怎么了?
阿达目阴沉着脸,忽然拿起手中的腿骨棒,对着羯鼓轻轻敲了几下,清脆的鼓声徐徐传入我的耳朵里,瞬间脑海里响起数百道冤魂同时在咆哮的声音。随后阿达目阴冷的对我说道:“我最讨厌有人打断我说话,现在掌嘴,什么时候打烂了什么时候停!”
我身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居然真的缓缓的举起手,眼看便要打自己耳光。
可我不甘心就这样被他凌辱,昨日我在张家铺子静站悟道,寻到了‘道’的真谛,可如今,阿达目以炼尸杀人,违背天道纲常可称为‘邪’,既然我为正,他为邪,那我怎可能对他低头!
而且道德经所写,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
‘道’它广大无边而运行不息,运行不息而伸展遥远,伸展遥远而又返回本原。所以说道大、天大、地大、人也大。宇宙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中之一。人取法地,地取法天,天取法道,道纯任自然。
如今,我以明‘道’既我以是‘道’,又怎能由邪魅支配自身!耳畔的冤魂嚎叫消失不见,我道心如磐石,自然要坚信这世间万物,邪不胜正!
缓缓的,我又将手放下,大步向前一迈,拉近了我与阿达目的距离,周身浩然之气迸发而出,朦胧间,我觉得自己好似穿上了道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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