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来人的声音,我就暗暗皱起了眉头。
回头一看,来的果然是张旭。
他径直走过来,很是激动的对季雅云说:“你怎么事先也没跟我说,你要来这儿啊?”说着冲我点了点头。
季雅云有些不自在的说:“哦,我们也是临时决定过来的。你怎么也来了?”
张旭笑道:“我不是跟你说过,我现在搞木材嘛。这不,眼看着再有不到两个月就开河了,我专程过来看看这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季雅云看向我,显得很有些疑惑。
我心里一动,冲张旭笑笑:“这附近也有山场子?”
张旭说:“哪儿啊,还得往东三十多里地呢。这不,今天是赶不及了,只能先在这里住下。”
说完,他对柜台后的韦家嫂子笑道:“大姐,我又来啦!”
韦家嫂子也是喜笑颜开,“来了好,我和你大哥昨晚上还叨咕呢,琢磨着这可能是因为雪太大,把你给耽搁了呢。”说着还冲他飞了个媚眼。
张旭一摆手,“哪能啊,别说下雪,就是下刀子我也得来!得嘞,还照以前安排,行不?”
“行行行!”
韦家嫂子转向我们,却显得有点为难,看看我,又看看季雅云,试着问:“你俩是两口子?”
“你啥意思啊?”汤易开玩笑道,“咋地,住你这儿还得查结婚证啊?”
“要是你带相好的来,没证我还真就把你往外轰!”
韦家嫂子白了他一眼,“说正经的,这俩,还有那俩,是一家子不?”
见张旭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转向我,再看季雅云一副没主张的样子,我就对韦家嫂子说:
“大嫂子,您是不是不好安排啊?”
韦家嫂子一拍手:“可不嘛。兄弟你也看见了,我这店就这么大地方,满打满算也就五间屋。我跟你大哥一间,另外三间定出去了,这不就剩一张炕了嘛。”
这次窦大宝也听出是怎么回事了,张旭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一男一女。男的就是在机场接他的司机,女的约莫三十岁左右,长得一般,面皮倒是白净,个头也挺高。
窦大宝说:“诶,我说大嫂子,你这店是不大,可也得分先来后到吧?我们可是先来的?”
他脾性本来就直,再加上这几天一直都上火,口气就不怎么好听。
韦家嫂子也是不服不忿的主,立马就挑起了扫帚眉。
不等她开口,张旭忽然笑道:“都是熟人,这点事还能吵吵起来?呵呵,这么地,给我们两间房就行了。我和阿穆一间,这不就结了?多大点儿事啊。”
我忙说:“那就谢谢了啊。”
韦家嫂子说的没错,这儿说是旅馆,和城里一般的旅馆可不大一样。因为来往住宿的人本来就不多,再加上取暖全靠炉子火炕,能供人住宿的也就后头五间平房。
跟着韦家嫂子到了后头,一进屋窦大宝就吐舌头说:“这回可真是赚了!哎妈这大炕,十个人也睡得下。”
汤易有些抱歉的对我说:“不好意思了哈,这地儿一年到头也没几个人来,连个标间也没有,只能是两位女士住一间,咱哥四个挤一张炕了。”
我咧咧嘴,“别别别,我可不惯睡大通铺。你们仨跟潘潘在这屋凑合吧,让潘潘睡炕头,我和雅云睡一间。”
说着拎着行李,拉上季雅云就往外走。
出了门,正看见张旭站在对面门口往这边瞅。
我直接拉着季雅云进了隔壁屋,随手把门关了个严丝合缝。
这间屋炕小,收拾的也利落干净。我边脱大氅边大出气的对季雅云说:
“快快快,咱试试这炕热不热。”
“哎呀你别闹了!这炕都没点火,你也不怕冻着。”季雅云瞪了我一眼。
“嘿嘿,我这不是看出你对那只油葫芦不感冒,刻意让他对你死了心嘛。还别说,这屋是比那屋舒服。我是真不惯睡通铺,要不晚上咱俩挤挤得了,我保证比君子还君子。”
“你就没个正经的时候。”季雅云又白了我一眼,“对了,我现在也觉得张旭有点太过了。要按汤大哥说的,这里通车这么困难,他怎么可能到这儿来收木材。”
我说:“咱来的时候你也看见了,那路是难走,技术稍微差点,就得把车开山沟里去。就算油葫芦想跟你重拾旧情,要真是能冒着生命危险追你到这儿,那我真就建议你考虑考虑。”
“啧,你有完没完了?非惹我发火是不是?”
我忙投降:“得得得,是我说话绕远了。我的意思是你少见多怪。山场子,就是伐木的林场。在东北山里,通大路的地方,伐下的木材靠车运。不通车的地方,就还跟早先一样,用放排的法子,就是把木料扎成排,走水路运到指定的地方去。
所以他说再过俩月就开河,他去山场子视察,这话倒是成立的。也未必就是你想的那样,为了你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不过话说回来,都说还有俩月才开河了,去山场子也不用就赶着这几天。所以吧,也指不定就有想追你的成分。反正……就当一半一半吧。”
季雅云本来正收拾衣服,闻言回过头说:“他怎么知道咱会来这儿?”
我笑了,“那就得你自己细品了。”
……
镇上不通电话,也没手机讯号,韦家嫂子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住店,逐间屋子的烧炕,且得费点工夫。
我们到底是不适应严寒,只把行李简单的归置了一下,就又去了前头。
张旭一行人和我们的情况差不多,碰巧旅馆当家的韦大拿从外头回来,张旭就说他做东,让韦大拿赶紧掂把些拿手菜,再烫几壶烧酒。
他和季雅云到底是许久未见的老同学,这种情况下,季雅云再要拒绝就不合适了。
韦大拿和我想象中有点不大一样,不到五十的年纪,个不高,脸瘦,似乎不怎么爱言语。
他手脚倒是麻利,不大会儿的工夫,就先端上来几个凉菜,也不外乎是拍黄瓜,炸花生之类的。
下雪,显得天黑得早,镇上的人或许多没什么事做,只能三五扎堆吃喝解闷儿。所以等热菜上来的时候,一楼的饭铺里已经又来了两桌客人。
张旭见那两桌人互相打着招呼咋咋呼呼,很是细心的问季雅云习不习惯,要是嫌吵,就挪到后头房间去吃,反正炕也烧上了,大不了再让韦家嫂子点个火盆。
我说不用了,人多热闹。
四方镇是到了,可九叶客栈还没着落呢。趁这个机会,先跟这儿的人混个脸熟,也好方便找人打探。
张旭虽然和季雅云一样是南方人,但或许是在东北做生意的缘故,性子也有些爽气,再加上天确实冷,所以除了潘颖滴酒未沾,我们都喝了些酒,这当中数窦大宝和张旭喝的最多。
我知道窦大宝心里上火,见他喝得红头胀脸,刚想劝他少喝点,外面突然顶风冒雪跑进来一人。
这人一进门就满脸仓惶的大喊了一句:“不好了,俺见着大白脸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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