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暗想,难道下蛊之人有两个,一个是精通茅山术的术士,一个精通巫蛊的巫师?
如果是这样,那么一切问题就解释的通了!
但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看看死者的情况再做打算!
于是乎,吃完午饭,我便急急忙忙地和村长来到义庄,对死者的尸体着手进行调查。
没想到,事情的转折更加出乎我意料。
来到义庄,也就是现在所谓称呼的太平间!
每一位尸体都铺着白布整整齐齐的躺在草席上。
我掀开白布,一阵铺天盖地的尸臭便扑面而来。
哪怕是我这常年累月都是和鬼魂打交道的人也被这阵恶臭熏得胃里一阵翻腾!
而旁边的村民,除却几个韧性比较强的还能站立着,其余的都受不住尸体腐臭发出的气味,走到角落里呕吐起来。
横排在我面前的有六具死尸,每一位死者的脸颊上都有一叠黄纸,并且用石头压着。
她们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可以说没有任何的偏差。
无一例外都是全身绷紧,两只手握着拳头紧紧抓着。哪怕死去了那么多天,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尤其小腹上的一个窟窿显得特别明显,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曾经在她们的肚子里破肚而出。
而破肚而出的,我想大概就是阿牛所说的类似小蛇一样的东西,也就是巫蛊。
令我感到奇怪的是这些尸体为什么用石头黄纸盖住脸颊而不是额头?
耐不住好奇心,我搬开了他们脸颊上的黄纸。
紧接着,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双双睁得大大,眼珠子几乎凸出来的眼睛,应该说是死者的眼睛,把我也吓了一跳。
一双双眼睛因为惊恐而睁得大大的,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七窍中还有未干的血迹,显得狰狞无比。
我走上前去把在他们的额头往下轻轻一抚,但奇怪的就是他们的眼睛就是闭不上,依旧狰狞而惊恐的望着我。
这时旁边的村长对我开口说道:“没有用的,前头儿来的几位阴阳师傅都和你一样,做过同样的动作,有得甚至做了法术超度,但他们的眼睛依旧不能闭上。”
“唉,死不瞑目啊!”村长低下头叹了一句
我低下头暗自思索,通常来说死不瞑目之人是受了冤屈而死之人,但村长说了,曾有阴阳师为了她们做过法事超度,那为何她们的眼睛还是不能闭上?
是做法事的阴阳师傅没有真财实料?还是……
还是他们的三魂七魄早已被人夺走,没有进入到地府,以致于头七没有回魂,躯体一直保持着死前的模样!
众所周知,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分别为天魂,地魂,命魂,七魄分别为天冲魄,灵慧魄,气魄,力魄,中枢魄,精魄以及英魄。
人死之前,七魄先散。人死以后天魂升天,地魂入地,命魂则在下葬之处徘徊。到了头七,便会回魂!
如果三魂被人强行剥夺,那么头七就无法回魂。也就无法感受到法师为她所做的超度了。
我打开了天眼,仔细的查看每一位尸体。发现,每一具尸体的印堂都呈黑色,犹如一团黑雾缠绕在死者的额头,黑雾之中翻着点点绿光。
果然,不出乎我的所料,死者死之前都曾被邪灵侵体,而施术者所用的正是茅山勾魂术。
在道教各派密宗门派之中,本来就以茅山派的功法最为高深莫测,用在正道上,可除魔卫道,使国泰民安。但用在邪道上,就会民不聊生,祸害苍生。
而茅山术之所以这么高深莫测,令神鬼变色,一术破万法。这也归功于茅山派的前辈们,正因为茅山派的门规,历代茅山派的传人多以除魔卫道为己任,是以在外边行走江湖的时候多会与一些旁门左道的人斗法,那些人的道法多是正派走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于是乎茅山传人抱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心理,每逢遇到这种道法都会将其融入“茅山术”中,让茅山术得以发扬光大!
由于茅山前辈们和形形色色的敌人对抗过,所以茅山典籍中也有对于邪道中厉害法门的记载。有些法术中也融合了一些邪道的法门,但祖师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后人遇上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所以茅山中也有许多禁忌法门,勾魂术便是其中之一。
但术有正邪之练,人亦有正邪之分。如果被有心人发现,并且加以利用。这些本应是济世保国的法门便成了邪术者为了一己私欲而达成目的的工具。
茅山术流传到现在,形成了太多的分支。单单是上茅山便有三十六分支,下茅山七十二分支,且不算清鬼十二堂,便有了一百零八分支。
何况,茅山术除了传给茅山弟子,一些术法也曾流传出民间。有的,甚至利用这些旁门左道大敛钱财,为祸人间。
所以,若要从勾魂术中入手,根本就无从考究。
对了,我突然想起,施展勾魂术必须与受害人相隔的距离不得超过五十里。巫蛊也是,即使是巫蛊中的飞蛊也必须距离合适才能施展。否则,就会很难控制自己的蛊。
这两者都有一样共通点,那就是距离越近,施术的威力就越大,成功的几率就越高。
也就说明他们一定就在附近不远处,我向村长询问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或者说道士,和我一样的阴阳师傅路过这儿。
村长仔细想了一想,回答我说:“刚开始村子里出现蛊毒的时候,很多像你一样的阴阳师傅都有来过,但一个个看了之后都束手无策。有一位姓张名锁的师傅还因此差点中了邪。”
“那在此之前呢?”我加紧询问道
村长思索片刻,摇了摇头,说实在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阴阳师傅路过这儿。
然后村长转身又询问了其他村民,但结果无一例外,都得不到一丝线索。
我失望的叹了一口气,既然勾魂术没有办法,我唯有从巫蛊下手!而巫蛊最后停留地方,就是死者的肚子。
于是乎,我向村长提出,希望剥开死者的肚子仔细看看。
村长连连摆手,吓得脸色苍白:对我说道,“人死了本应该入土为安或进行火葬之礼。若不是前些日子来的阴阳师傅让我把尸体留下来给他们查找线索,我早把他们火葬掉了。如今你要开膛验尸?这岂不是对已逝之人的亵渎?”
最后在我的百般周旋下,说这样子我才能查出杀害死者的凶手,也就是下蛊之人。
并且保证完了会做一场法术来为他们超度。
村长终于送了口,叫来仵作剥开了死者的肚子。
村民们都纷纷离开了义庄,毕竟开膛验尸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多年以后,我想起当时的情况。若是出生在这个年代,无疑天生就是做法医的料。
言归正传,当仵作把她们的肚子剥开的时候,我便走上前去细细观察。
因为死者都是孕妇,而且蛊毒发作之时她们的肚子无一例外都瘪了下来,所以这情况让我不得不多加留意。
打醒十二分精神,生怕错过了某个重要的细节。
死者的肚子里只留下了一些早已僵硬的内脏。不仅仅婴儿没有了,连紫河車都不见了。
所谓紫河車,也就是现在人们所说的胎盘。
如今看来,像是巫蛊师所为。因为孕妇肚子里的紫河車和对很多巫蛊师来说都是大补之物,例如巫师的分流,东南亚的降头师,就有专门提炼紫河車来练邪功的降头师。
如果你们想问,要紫河車而已,药铺不是有得卖吗?何必去害人?
是的,紫河車确实是能作为药物!但降头师想要的不是死物,而是紫河車未被胎儿吸尽灵气,也就是婴儿未出世之前的紫河車。最好是紫河車连着婴儿一起,这样练起邪功来事半功倍!
我继续观察,死者肚子里一排排的牙印引起了我的注意。
一开始我听阿牛所说,蛊发当晚,一条小蛇从他媳妇肚子里迅速飞离。
于是乎,我便误以为死者都是中了蛇蛊。
但如今看来,是我走进了误区。这不像是蛇咬的,更像是人咬的,那一排排的牙齿印正是证明了这一点。
但这一个疑问,我却未能解开。唯一有头绪的,是我大概了解了邪术师和巫师勾魂下蛊的过程。
如果我猜得不错,邪术者在前几天便对死者施下勾魂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慢慢的勾去其中两魂三魄,接着在巫蛊师下蛊的那天晚上。联合巫师勾去剩下的一魂四魄。巫师取其精肉,而邪术师则取其魂魄。
只是我心中还是缠绕着那丝疑问,为何邪术师与巫师专挑怀孕的孕妇下手?
摇了摇头,我把这些想法抛诸脑后,或者答案会在我见到邪术师于巫师之后揭晓。
但到了那时,必定会是一场恶战!
既然已经了解了大概的情况,那么接下来,便是找到凶手。
只是这次的情况和以往却大不相同,我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位精通茅山术的同门邪道,还有一位精通行蛊之事的巫师。想到这,我的手掌心也忍不住暗暗攒紧。
摸了摸背后的一身家伙,看来,我要早做准备才行。
抬起脚,我缓缓走出了义庄,天空中阴云密布,空气压抑得人几乎要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