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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番外文化主题展

文化主题展如期举行。

这是一场面向大众的高端展览,旨在介绍M&J的历史变迁,与各个历史时期的产品特色,所以展出的不仅仅有十年前甚至二十年前的M&J手包,还有从欧洲那边借来的,可以追溯到一战前后的古董级手包与珠宝首饰。

买不起M&J的人,不意味着不向往M&J,虽说展览需要邀请函才能进入,但邀请函并不难拿,有心人在国内官方网站或官博上申请就能拿到,这也意味着最后进入这个展馆的人,大部分都是喜欢M&J,对M&J有一定了解的观众群体。

饶是如此,参观者依旧络绎不绝。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这些展品从欧洲远渡重洋而来,无一不是价值千万甚至上亿级别的珍品,投保的金额恐怕也是天文数字,其中有的展品甚至以前被珍藏在M&J的藏品室内不见天日。

也就是中国近年来成为奢侈品市场大户,而M&J也有意继续深度拓宽中国市场,才会不吝于将这些藏品出借到亚洲,换作其它任何一个亚洲国家,都不可能有这种待遇。

更妙的是,这次展览选择的场地,同样是一栋年龄与M&J相仿的历史建筑,这使得展览无论从哪方面看来都是完美的,连欧洲总部那边也派人过来观摩,并给予高度的肯定。

顺理成章的,作为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顾念和何丽,也理所当然得到了各方面的赞誉。

但顾念在行内的名气比何丽大,在公司的职位比何丽高,哪怕何丽是项目最开始的发起人,最后的署名排序,顾念也肯定在何丽之前。

严格来说,这有些不公平,但游戏规则就是如此。

纵然有再多的不甘心,何丽也要咬着牙坚持下去。

剪彩首展那天,名流云集。

因着M&J的名气和地位,受邀请的人几乎都来了,其中不乏赫赫有名的名媛和明星,包括赵和与钟圆,而他们的到来又带动了一大批媒体,镁光灯几乎可以媲美阳光,展馆内外衣香鬓影,令人感觉仿佛误入电影节颁奖现场。

何丽输人不输阵,特意打扮得光彩照人,从朋友那里借来全套Cartier首饰,相比之下,只戴了腕表,穿着浅灰蓝色套装的顾念,就显得不那么出彩了,这使得何丽心里稍稍得到一些安慰。

许多人都认识顾念,不单因为她是雍家未来的儿媳妇,雍凛的未婚妻,更因为现在很多人提起M&J的公关,第一个念头想到的就是顾念,像吴嘉文和卫玛那些人,也许能力不逊于顾念,可因缘际会,经过上回沸沸扬扬的全民八卦事件,如今的顾念几乎成了M&J的一张名片。

即使打扮低调,顾念周围也没断过人。

准一线的明星们想与她交好,大腕明星也想与她打好关系,就连那些想尽办法弄到剪彩观礼资格的十八线艺人,也羡慕周惜媛之前的好运,希望同样的好运能降临在自己头上。

更有不少人,即使心里暗暗看低顾念,可因着雍家的缘故,也不得不跟顾念套近乎。

就连许多媒体,也拿着话筒往顾念身边凑,问的无非是与娱乐圈相关的话题,譬如M&J接下来的合作对象,新近风传某某艺人将成为M&J的品牌挚友是否属实云云,也有个别问起她与雍凛何时结婚,顾念一律以微笑作答。

钟圆跟赵和不吝于在媒体面前表现自己与顾念的良好私交,还主动拉着她给媒体合影,放在大众与明显粉丝眼里,也许是顾念的幸运,但在内行人眼里,将来钟圆赵和两个人,未必没有仰仗顾念的地方。

何丽身边显得乏人问津,因为娱乐圈和媒体并不认识她,仅有几个同行与合作方过来打招呼,何丽满心怨气不能发泄,面上还得维持笑容,直到肩膀被拍了一下。

她回过头,脸上带着笑容的面具差点裂开。

麦琪琪冲她一笑:“你好像很不想看见我?”

何丽扯起嘴角:“怎么会呢,不过Gigi,听说你去了港岛,怎么又回来了?”

麦琪琪挑眉:“我现在是总部派驻S市的专员。”

何丽:“那恭喜你了,看来以后你又可以在S市常驻。”

面对她,何丽总有一丝心虚,目光不由自主乱瞟,随便找了个借口:“不好意思,看见个熟人,我去打个招呼。”

说罢就要走人。

麦琪琪也没拦着,只在她身后凉凉道:“风水轮流转,看来你也尝到被抢走功劳的滋味了,不知这是不是叫善恶终有报?”

去你的善恶终有报!何丽忍不住在心里恶狠狠骂道,却不敢回头反驳,生怕麦琪琪又整出什么事,最后丢脸吃亏的还是自己。

她脚步匆匆离开,看上去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麦琪琪哂然一笑,转身离开。

刘玉珊也来了。

她的邀请函是顾念亲自给的,意义非凡。

作为M&J的拥趸,就算没有顾念,今天她也必然会到场。

与她一起的,还有国内知名的实业家周女士,周女士多年前因与雍子文有生意往来而彼此认识,又通过雍子文认识了他的太太刘玉珊,这些年来,两人交情一直不错,周女士事业有成,说话却慢声细语,也没看不起刘玉珊,两人今日结伴而来,在一旁观礼之后,便一同进入展馆,沿着展品一路看过去,小声聊天。

周女士看了远远被人围起来的顾念一眼,笑道:“怎么不与你未来的儿媳妇打声招呼?”

刘玉珊没往那边看,正专心致志看着玻璃柜里一只宝石手镯,为它的精湛工艺所惊叹:“她是来工作的,我是来玩的,怎么一样,我过去打扰她,只会为她平添烦恼。”

周女士忍不住笑:“再找不到你这样的好婆婆了!”

刘玉珊微叹:“她是个好孩子,我做得还是太少。”

正说着话,便飘来一句议论:“雍家的儿媳妇去干公关,抛头露面,太丢人,也不知道雍家怎么想的!”

两位女士背对着刘玉珊她们,正好从灯下走过,没注意到隐藏在灯光暗处的刘玉珊和周女士。

与说话者同行的另一人便回道:“雍子文出事了,雍家毕竟大不如前,儿媳妇那么强势,当婆婆的管不住吧?”

周女士扭头看刘玉珊,后者果然面色不快,轻轻拧眉。

“没有必要和她们计较,都是嘴碎的。”周女士轻声道。

她以女性的身份经商,这些年来听到的闲言闲语不知凡几,早就习惯了,这种程度的议论,简直跟毛毛雨一样,无关痛痒。

刘玉珊却道:“不能任由她们乱说,传到顾念耳朵里,影响终究不好。”

说罢就朝那两人走去。

说长道短无非人性本质,平民也好,贵妇也罢,金钱多寡不会改变他们的本性。

张太太正与同行女伴说到顾念与雍家种种,冷不防身边传来刘玉珊的声音:“我倒不觉得儿媳妇能干是一桩坏事。”

寻常音量在张太太听来,不啻平地惊雷。

她惊诧回头,脸色瞬间浮现出尴尬:“刘太太,你也来了?”

刘玉珊微微一笑:“都是M&J的常客,自然要来捧场,张太太,我刚才好像听到你提到顾念的名字?”

张太太干笑:“没有,你听错了。”

旁边的女伴似看不惯张太太这般“软弱”,接过话头道:“我们是在说,顾小姐能干得很,这样的儿媳妇,寻常人家,娶了当然是福气,可像我们这样的家境,男人在外面本来就能干,他们需要的是贤内助,而非跟男人争抢风头的女强人。”

她想反驳刘玉珊,殊不知却得罪了刘玉珊旁边的周女士。

周女士冷笑一声:“我的公司市值数百亿,在国内民企排行前十,曾多次收到领导人接见,为国人创造无数就业机会,照你这么说,这些成果,都成了与男人争抢风头?领导人若也与你一般眼光,恐怕现在中国经济根本无法崛起了吧?”

张太太的女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正巧顾念看见刘玉珊在这里,便走过来打招呼:“伯母,周女士,你们都来了。”

刘玉珊拉过她,对张太太她们笑道:“人啊,在一帆风顺的时候,总希望身边的人,样样听自己的,顺着自己,可当碰见困难,尤其是顶梁柱倒下的时候,却恨不得有个人能出来做主撑场面,我很幸运,有了顾念,这孩子人品好,心地好,要强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呢?希望你们永远一帆风顺,不要遇上困境,否则竟连个顾念这样的人都找不出来,那就糟糕了。”

顾念啼笑皆非,没想到刘玉珊会当着别人的面将她狠夸一顿,但她也不喜欢这位张太太,是以也没有出声表示谦虚,只是含笑站在那里,任由刘玉珊去说。

张太太从前有几分巴结刘玉珊的意思,可刘玉珊根本不买账,后来雍家出事,董事会主席的位置也让了出来,张太太觉得雍家这下要完了,又见刘玉珊束手无策,心里难免有些瞧不起,便渐渐疏远了,谁知后来顾念出面代理股权,雍凛又苏醒过来,眼看雍家竟渐渐有东山再起的意思,她的心思就活泛起来。

今天会被刘玉珊听见自己在讨论顾念,纯属意外,她原想讨好刘玉珊的心思,在听见这席话之后也有点不痛快。

“刘太太,你怎么这样说呢?我们没说顾小姐不好,就是觉得她不适合当雍家的儿媳妇,要是结了婚,还像现在这样,成日里顾着工作,没个为人妻的模样,传出去,别人会说雍家连个女人都养不起的。”

刘玉珊掸掸袖子,慢条斯理道:“张太太,你想太多了,顾念决定婚后工作,这是她的自由,我们雍家是娶媳妇,不是找保姆,我还以为旧社会才这样呢,没想到你们现在还有这种想法。再说了,顾念想干什么,小凛愿意宠着她,我也尊重她的选择,轮不到外人来说三道四,她是吃你们家大米,还是用你们家天然气了?”

张太太被她说得又急又怒,忍不住想反驳,顾念却提醒道:“这里是M&J的文化主题展,今日还有不少政府相关部门和同行业品牌人员到场,不如我给各位准备一间休息室,你们再慢慢聊?”

不少人都因这里的动静,往这边看过来,张太太的女伴顶不住压力,拉了她便走。

顾念对刘玉珊竖起大拇指:“伯母,真没想到您的口才也这么好!”

刘玉珊得意:“我年轻的时候可是话剧团出身,那剧本厚厚一本,都要背下来的,练也练出来了。”

顾念:“其实上回在门店我也碰见这位张太太了,她这样的人,您不用浪费宝贵精力与她多说。”

刘玉珊吃了一惊:“怎么,她已经刁难过你一回了?”

顾念笑道:“正是因为上次没刁难成,这回才怨气难平吧,假如她上回发泄过,那倒还好了。”

刘玉珊倒为她抱起不平来,心里觉得顾念肯定没少听见这样的闲言闲语,否则不会如此淡定:“下回你再碰见,只管来和我说,根本不用和她客气,以咱们雍家的地位,还轮不到她来说三道四!”

顾念常年离家,与家人感情单薄,父母不是不疼爱她,只是他们将更多的疼爱分给了弟弟顾恩,久而久之,顾念也学会不从家人身上索取过多的感情,骤然听见刘玉珊将她纳入“咱们雍家”的范畴,意味着对方真正将她当成了自己人,心里不是不感动的。

周女士笑道:“顾小姐,听说这次的场地是你争取过来的,小洋楼的主人杨女士,我也有过几面之缘,有些固执难缠,不知你是怎么说动她的?”

顾念将从前跟杨女士结识的经过略略说了一下,刘玉珊跟周女士都为之惊叹。

周女士更道:“顾小姐,我很欣赏你这样的人才,不知你有没有跳槽的兴趣,我的公关总监虚席以待,待遇绝对不会比M&J的总监级别差。”

刘玉珊忍俊不禁:“你在M&J的展览上挖M&J员工的墙角吗?”

周女士笑道:“反正你也不是M&J的老板,有什么关系?像顾小姐这样的人才,肯定有不少人跟我想法一样,如果下手慢了,我怕就没机会了。”

刘玉珊很了解周女士,以她的为人,绝对不会因为跟自己的交情就用这种方式来夸顾念,可见她的确十分欣赏顾念。

这是她头一回明确了解到顾念在职场上的能力。

顾念毕竟代表主办方,不可能一直陪在刘玉珊她们这里,聊了几句之后,又有人过来打招呼,刘玉珊就与顾念说了一声,和周女士一道去别处参观了,不再妨碍顾念的工作。

“顾念。”

听见自己的名字,顾念回过头,面露惊喜:“师兄,不是说你正在国外出差么,我还以为来的会是你的助理。”

唐霁与她握手,西装三件套穿在身上,潇洒挺拔,引来不少注目。

“好歹我也是M&J的合作方之一,这么大的项目,怎么能不来捧场?更何况这项目是你负责的。”

顾念笑道:“其实不全是我,还有一位同事,只不过后期场地寻找与我有关,上面让我参与进来罢了。”

唐霁扫了四周一眼:“可你看,大家都只认得你,说明你已经有了相当的成绩,你的名字也不单纯与M&J捆绑在一起了。”

顾念开玩笑:“多谢你的夸奖,我知道你在学校的时候要求特别高,能得到你这一句赞誉可真不容易!”

唐霁双手插兜,含笑看她:“老实说,你的优秀,远远超越了我的想象,在学校的时候,我只觉得你特别可爱,没想到可爱之余,还有这么大的潜力。”

顾念:“师兄别太夸奖我了,我会不好意思的,其实我没什么天赋可言,刚出校门的时候,也经常吃亏跌倒,可人嘛,吃了亏总会长教训的,跌倒的次数多了,也会知道怎么走才能避开石头,天道酬勤,也就这么一点可取之处了。”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柔声细语,若不是身上穿着职业套装,典型都市丽人的打扮,跟在校园的时候简直没什么两样。

唐霁忽然道:“其实我后悔了。”

顾念并不追问,只抿唇一笑。

唐霁见她不问,只好说得更直白一些:“当年如果我态度别那么骄傲,再执着一点,现在与你并肩而立的,也许就不是雍凛了。”

顾念:“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当年你没有执着,说明我没有值得让你执着的地方,这样对双方都好,如果当初你因为一点执念而不放手,我也与你在一起了,说不定现在我们早就相看两相厌,不可能站在这里聊天了。”

唐霁笑了起来,纵然心中还有那么一点惆怅,却拿她没有办法:“你将我想说的话都说尽了,让我说什么好?”

顾念从走过的侍应生手里拿起两杯酒,递给他一杯:“也许我们可以聊聊别的。”

唐霁看着对方递过来的高脚杯,以及那只白皙纤细的手,不知是心底那一股冲动驱使,还是不甘始终萦绕,他脱口而出:“念念,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再追求你一次?”

“没想到唐先生对我的未婚妻如此钟情。”回答他的却是从唐霁背后走来的雍凛。

他忙里偷闲,过来参展,为自家未婚妻捧场,没想到却撞上了唐霁向顾念表白。

雍凛揽上顾念的腰:“我很为我未婚妻的魅力自豪,这说明不止我很有眼光,不过我想,她这辈子都不会有换人的打算了。”

唐霁微笑,风度翩翩,说出来的话却针锋相对:“一辈子很长,雍先生这话说得太武断了,人心是会变的,你无法保证自己永远不变。”

雍凛:“人心的确善变。钱虽然不是万能,却是最能表达心意的一种东西。我已经通过律师定下单方面的遗嘱,或者说协议,假如我遭遇不测,又或者我变心出轨,我名下的所有产业,都将归顾念所有。唐先生,你愿意这样做吗?”

他迎向唐霁略显错愕的神情,淡淡道:“假如你也愿意这样做,我允许你在我们结婚前,拥有追求念念的资格。”

雍凛和顾念能走到今天,而不是像世间许许多多的情侣那样,在经历了观念上无法弥合的分歧之后就再未复合,这其中固然有两人对对方的爱意,愿意为了这份爱去体谅退让,很大程度上更应归功于那场奇妙的灵魂交换。

两人面对每一次交换,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现在已经处之泰然,交换时间被固定在每个月的月圆前后,时间长短不一,可能是三四天,也可能是五六天。

顾念的生理期并未严格遵循精准的月圆之日,偶尔也会提前或延后,所以雍凛有时也能体验没有姨妈困扰的女性生活——虽然如果可以,他宁可一天都不要体验。

现代社会提倡男女平等,男人们觉得法律和政府赋予女性的权利已经足够多了,却还有许多女性不知足成天叫嚣着“还不够平等”,简直贪得无厌。

雍凛起初也这么认为,但当他自己身为女性时,终于真切感受到那些所谓的“不平等”和“不便利”,别的不说,M&J的公司制度已经足够完善了,对女性职员,它甚至会贴心给出一个月一日的带薪假期,然而工作忙起来,很少会有人真的去休这一天的假期,雍凛听顾念的妹妹顾宁说过,在很多远不如明华或M&J的企业里,女性因为生理期请假,会被认为是一件矫情的事,不光男同事这么认为,也有女同事这么认为,所以顾宁从来不会因为这个理由而请假,哪怕身体再难受,也会咬牙坚持去上班,或者干脆就借口感冒发烧,请个病假。

这还仅仅是细节,伴随着顾念在M&J的位置一步步走高,流言蜚语也开始多了起来,无非说她能够在M&J里升职加薪,靠的是背后的雍家和雍凛,但有这样的背景靠山,她不安安分分当她的雍太太,反而还留在职场上跟别人抢饭碗,实在太不厚道,这种所谓的“女强人”,徒有虚名,其实都是男人在背后撑腰云云。

顾念从来不会跟雍凛抱怨这些,但雍凛被换到顾念身体时,却没少听见这样的话。

如果顾念真是这样的人,雍凛自然不会如何,但正因为他知道顾念不是,将心比心,难免为顾念觉得委屈,越发在公开场合高调介绍自己的未婚妻,大有将顾念的优秀公告天下之意。

顾念的反应相对平静,还反过来安慰雍凛:这种事情很正常,自己仅仅只是被说依靠男人而已,那位事业有成的周女士,多年来不知有多少心思阴暗的人,背地里议论过她跟当今商界里多少个地位相仿的男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又是通过什么手段才能爬到现在的高位。

世人诋毁一个成功女人,往往比诋毁一个成功男人来得容易。

秘诀无它,从男女关系上入手即可。

从前的雍凛,置身事外,即便察觉这些流言蜚语,也会认为清者自清,一笑置之,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哪怕再亲密的关系,也很难感同身受,但现在他终于明白什么叫“流言之刀,杀人于无形”。

但区区流言蜚语,于雍凛而言,不过隔靴搔痒,真正令人尴尬外加终身难忘的,并不是这些。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夜晚,两人像往常一样相拥而眠。

清晨时分,窗外泄入一丝亮光,雍凛被晃醒了,一看床头闹钟时间还早,正准备抱着顾念再睡个回笼觉,换发现有点儿不对劲。

是太不对劲了!

他猛地睁开眼。

果然!

雍凛无力地在内心长叹一声。

入睡前,他是全身赤裸的,而顾念穿了一条睡裙,里面是中空的。

这很正常,但不正常的是,他们又一次在睡梦里交换了身体!

而雍凛几十年来已经亲身体验过无数次的正常情况,但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会看着自己的身体起这个生理反应而尴尬不已。

顾念不是一睡觉就对周围环境浑然不觉的人,她感受到枕边人姿势的变化,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看着自己,于是慢慢地就睁开眼睛。

然后她看见雍凛正望着她发呆。

顾念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扶住额头:“怎么又换了?”

雍凛干笑一声,没说话,平时冷静自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局促。

这是很少见的,哪怕大生意放在面前,他也没露出过这样的神色,尤其是在重新夺回明华CEO的位置之后,雍凛手握大权,眉间威慑日重,闲杂人等不敢近身,更凸显雍老板比泰山还稳的气质风度,如果他公司的人此刻看见他的神色,只怕要以为是天快塌下来了。

但顾念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她很不厚道地笑了。

如果现在两人在各自的身体里,接下来的发展应该是干柴烈火水到渠成,趁着早上的时候再来一发,水乳交融共奔和谐世界。

但他们交换了身体,主动权仿佛也跟着一并交换,于是窘迫无语的人变成了雍凛,笑得停不下来的成了顾念。

顾念眨眨眼,忽起一丝调皮的念头。

“不如我们……”

“不行!”想也不想,雍凛就道。

顾念无辜:“我还什么也没说。”

雍凛:“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顾念坏笑:“真的不试试吗?其实我老早就想说了,你看你体验了这么多回当女生的感觉,就是没有体验过最重要的那件事。”

雍凛面无表情:“什么叫最重要的那件事?”

顾念指指自己的下半身:“就是你们男人觉得最重要的那件事。”

雍凛有点闷闷不乐,他第一次觉得男人的身体没法控制欲望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他的自制力算是强的了,但也偶尔会碰见身体不合时宜地遇到外界刺激,不听从理智的情况,这种时候一般是转移注意力,做点别的事,等到那股劲儿慢慢消退。

顾念嘻嘻一笑,用甜得腻死人的声音道:“可你不想尝试一下吗?这辈子可不是每个男人都有机会体验当女人的感觉,你可以用你的灵魂尽情感受我的身体,我不介意的。”

雍凛是个很正常的男人,正常意味着他认为“攻城略地”这样的主动行为,是男人应该做的,而女人应该做的,是如海水那样容纳万物。说白了,就是主动与被动的关系。

哪怕他现在很爱顾念,又很尊重体贴对方,那也不代表他会喜欢用“卫生棉条”的感觉。

……好吧,他跟“卫生棉条”肯定没什么可比性,但雍凛心理上就是接受不了这种感觉。

但顾念和他不一样。

顾念同样熟悉自己的身体,也知道刺激哪个地方会让身体感到快乐,与其磨磨唧唧不如直接上手,于是她扑倒雍凛,用实际行动开始挑逗。

雍凛觉得自己浑身软绵绵的,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在他三十年的人生里,从来没体会过什么叫“娇软无力”,这跟发烧生病时那种绵软又是不一样的。

他不由自主对顾念道:“你从哪学来的这些手段?”

顾念对自己的表现也很满意:“都是跟你学的啊,你没发现步骤基本上跟你对我做的一模一样吗?”

雍凛还真的没有发现,换了一个角度,完全是崭新的位置。

顾念倒没有什么障碍,而且她发现当男人的确是很爽的,她还在想以后再交换的时候,撒娇耍赖也得多让雍凛妥协几次。

“等等!等等!”雍凛急忙喊停。

顾念无辜看他:“怎么了?”

雍凛扶住额头。

顾念笑着吻住他的鼻尖:“亲爱的,感觉怎么样?”

雍凛的表情有点扭曲。

他破罐子破摔:“算了动吧动吧!”

雍凛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经过这次之后,顾念食髓知味,下回还会不会要求继续?

这是很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雍凛的脸色就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