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近前伺候的仆妇笑道:“这还用说么,三娘她们还小,自然愿意和同龄的女孩儿多待在一起,否则若只有两姐妹,日子久了也难免寂寞,可惜上回品香会之后就没有什么乐子了,不然她们还可多去玩玩!”
李氏嗤笑:“这还叫没什么乐子?如今京城的宴会已经比我年轻时要多得多了,那会儿哪里有什么品香会!我啊,宁可三娘五娘她们出门多找些玩伴,也不愿她们成日与顾家大房的人厮混在一起!”
仆妇道:“也不知许家娘子他们要在这里住多久?”
李氏撇撇嘴:“谁知道呢,最快也要等许家大郎二郎考完再走罢,若是人家脸皮厚,想继续住下去,只怕我那嫂嫂也不会拒绝的,谁都知道她可是天下第一老好人呢!”
仆妇骇笑:“不至于罢,若是那两位考不上,难道还有脸继续住下去么?”
李氏:“我瞧那两人好像是个用功的,说不定最后还真让他们考上了呢,届时我那嫂嫂可就扬眉吐气了,四娘不还没有许亲么,正好亲上加亲,就是不知许家会不会嫌弃她的生辰。”
这回可轮到仆妇撇嘴了:“咱们顾家的小娘子,哪里轮得上许家那种门第的人来鄙视?”
李氏一笑:“说得也是,不管如何,四娘总是姓顾。话又说回来了,我实在弄不懂许氏在想什么,四娘再不好,也是她亲生女儿,我若是她,再想想三娘和五娘,我可对女儿摆不出那副脸来!”
仆妇自然要凑趣笑道:“您对三娘和五娘可是再慈爱不过了!”
李氏叹了口气:“可惜我这肚子就是出不了一个男孩,你说许氏怎么就这么好命呢?当年看她嫁进来当了继室,投胎又是女儿,出身门第又普通得很,本以为日子定是过得憋屈,谁知道这些年太夫人虽然紧紧攥着掌家大权不放,却对许氏不亏不欠,反倒便宜了许氏,挂着国公夫人的名,却是个富贵闲人,什么也亏不了她,什么都不用干,这人比人啊,得气死人!”
仆妇赔笑:“您和郎君还年轻,说不定还能生个小郎君,再说三娘五娘也争气,以三娘的品貌,将来嫁的人,比起大娘必定只好不差!”
李氏啐她一口:“我都这把年纪了,还玩什么老树开花!”
旋即又忿忿不平道:“太夫人不肯帮忙,夫君怕是没机会再升迁了,我如今的希望啊,就全在三娘和五娘身上了,可太夫人的心都偏到天上去了,只顾着大娘,别的孙女就都不管了,你看看三娘,太夫人哪里还记得有这个孙女的存在?!”
仆妇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听见外面婢女来报,说是三娘和五娘回来了。
李氏也顾不上与仆妇闲聊了,赶紧让女儿们进来。
顾乐生活泼一些,进了屋子就嚷嚷起来:“阿娘,你定猜不到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李氏:“怎么?”
顾乐生道:“朝廷来了位梁尚书,阿婆出去接了,听说是要册四姐姐为王妃,还有啊,许家人都被赶出去了,二姐姐也要被迁去尼姑庵里了!”
李氏大吃一惊,登时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且慢,且慢!怎么这样多的变故?四娘被册封什么王妃?二娘怎么回事?许家人又因何被赶出去,都一桩桩细细与我说来!”
顾眉生两姐妹便将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来龙去脉,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李氏听得合不拢嘴,脸上满是惊愕神色。
要知道方才她还与仆妇谈到顾香生,觉得她婚事不易,估计最后也就只能和许家结为亲家了,岂料得人家一转眼就被钦点为思王妃,这变化着实来得太快,李氏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虽说思王如今已经不是太子了,王爵也没有封地,显得有些岌岌可危,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被皇帝废黜,可不管怎么说,那毕竟也是一位亲王啊!
再说许家人,那可是许氏的娘家人,别说旁人,就是李氏也没想到他们会干出这种事来。
“还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眼界心胸狭隘得很,居然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李氏哈的一声,满脸讥讽不屑:“二娘失心疯了,依我看,太夫人还是仁慈了,干脆就将她掐死得了,省得继续祸害别人!”
“娘子!”仆妇轻咳一下,提醒她这里还有两位小娘子在场呢。
李氏也醒过神来,赶紧对两个女儿道:“好啦,今日这么一通折腾,你们也乏了,赶紧去歇着罢!”
待两姐妹离开,李氏便气道:“这下好了,连四娘的亲事都定下来了,三娘那边还没着落呢!若按先来后到,怎么也该轮到三娘当这个思王妃才是!”
这仆妇跟着李氏久了,也是有几分见识的:“思王现在可不是从前的太子呢,地位天差地别,四娘去当这个思王妃,还说不好是祸是福的,三娘洪福齐天,还是不要落入这等险地才好!”
李氏方才还羡慕嫉妒,听见这句话,难免又担心起来:“那思王将来若是有个万一,顾家岂不是平白无故被连累了?”
仆妇道:“不如等郎君回来,您与他商量商量?郎君毕竟在朝为官,见多识广,定有些主意。”
李氏:“只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