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吕抬起头,对上徐澈冰冷的视线,呸了一声:“你他娘别乱给我栽罪名!什么私制天子冠服,我不认!”
徐澈冷冷道:“沈家刚刚被搜出一套天子冠服,如果不是你藏的,难不成还是你那些小妾藏的?”
沈南吕睁大了双眼,饶是他再不敢置信,这下也肯定了,自己由头到尾都被这个看似无害的徐澈给算计了!
他先假意服软,借宴会之名将自己引过来,然后拖延时间,转头却让人去抄沈家!
“徐澈你这厮好大的狗胆,竟敢抄沈家,还往我头上泼脏水,不要命了吗!有本事你就把我杀了,看你到时候怎么跟我姑母交代!”沈南吕仰着脖子大声叫嚣,一点也不把自己目前的处境当回事。
因为他坚信徐澈完全是疯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南平虽然是个小国,可在南平境内,自然是由把持朝政的沈太后说了算,徐澈就算抓了他又如何,沈太后一纸申饬下来,难不成他还要抗旨不遵?
徐澈挑眉:“太后她老人家公正严明,从不徇私,我相信若她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也定然不会姑息的。带下去!”
他扬起手,沈南吕等人随即被押了下去。
在骂骂咧咧的余声中,外头走入一个人。
徐澈长吁了口气:“你回来了。”
顾香生含笑:“我本来以为你会下不了手,如今看来,使君手段堪称雷厉风行了!”
徐澈摇摇头:“既然已经开始,就不能反悔。”
“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周枕玉不如他们轻松,面对沈家,她始终有股压力在,并不觉得对方会这么轻易垮台,更何况背后还有沈太后这座大靠山。
徐澈看向顾香生。
周枕玉不知道他们接下来的计划,会担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顾香生道:“接下来,使君会向朝廷呈禀沈南吕的罪状,单是私制天子冠服一项,便足以令他翻不了身了。”
周枕玉蹙眉,什么罪名没关系,问题是朝廷肯定不会相信啊,到时候追究下来,徐澈还不是要倒霉?
顾香生似乎看出她的心思,解释道:“太后肯定会追究,但现在天子无兵,她不可能派人来讨伐徐使君,其它各州早已对沈家不满,充其量也只会看好戏,而不可能听凭太后驱遣,所以太后只能以天子敕旨的形式对徐使君加以训斥,并要求他立即放人。”
周枕玉她经商的手段还不错,但对于朝廷官场上那些勾心斗角,就明显认识不足了:“那到时候我们再放人?”
“非也,放了人,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顾香生笑道,“太后得知此事需要时间,天子的旨意到邵州也要一段时间,使君还要上疏为自己申辩,可到时候,沈家早就被抄干净了,我们该做的事情也都做了,太后迫于民心,最后也只能无可奈何,不了了之。”
周枕玉:“民心?”
顾香生点点头:“邵州民风质朴剽悍,如徐使君这样为百姓着想的父母官,百姓自然也会由衷爱戴,民心可用。”
周枕玉觉得跟顾香生说话,对方总是会冒出一个又一个的谜题,让自己需要不停地去动脑猜测。
徐澈刚到邵州不足一月,邵州城的百姓未必都还知道刺史换了人,哪里又会有什么民心可言?
大家对沈家倒是咬牙切齿,说不定徐澈今晚抄了沈家,大家会因此额手称庆,对新刺史刮目相看,从而死心塌地地爱戴追随?
这也不无可能。
就在她绞尽脑汁苦苦思索的时候,徐、顾二人却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周枕玉虽然未能猜出全部真相,但她很快就会知晓了。
八月十三日,就在沈、林、黄三家刚刚被查抄的隔日,徐澈宣布开仓放粮,其中一半用于赈济邵州府因旱情而三餐不继的灾民,另外一半运至丹县、嵩县两地,用于更进一步的赈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