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冰箱坏了和离家出走的小孩有什么关系?
绿帽子又说:“这里人太多了, 回去蹲着, 有手机么?”
展行忙道:“有, 你的手机也坏了?”
绿帽子和展行交换了电话号码, 展行一头雾水:“刚刚的枪响是怎么回事?是你开枪的么?”
绿帽子道:“哦不,是有人认错了人, 为了电冰箱和电视机, 得请你帮我个小忙。”
展行满脑袋问号, 点了点头, 绿帽子嘴角勾了勾:“按我说的去做, 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里,谢谢了,展行。”
展行:“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绿帽子作了个“快去”的手势,于是展行又蹲到草丛里,过了一会,手机开始震动,展行看了一眼,把耳机接上,塞到左耳内。
绿帽子的声音从耳机内传来:“有人来了, 别碰他,那是我家的电冰箱。”
唐悠生平没有仇家,简直是被追得莫名其妙, 现在要朝哪里跑?他把红外线视野拉成广域, 发现十个人已散开在下山的路上堵截他, 又有两个发着光的人型一前一后, 在草丛里不断接近枪响处。
一人转过身,朝山上追来,唐悠喘了片刻,那人似是知道他在哪里,忙转身就跑。冷不防在树上一撞,啪一声红外线镜片坏了。
那人在二十米外停下脚步。
该死!
唐悠头晕脑胀,喊道:“别过来!我不想开枪!”
那人迟疑片刻,前进一点,唐悠掏出□□砰地一枪,那人伏下,不知死活。
这下麻烦了,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唐悠发足狂奔,跑着跑着又听到远处喊道:“抓住他!在那里!”
跑得这么远了还在喊?唐悠左右看看,发现一个防空洞,侧滑着下去,落到洞口处。
唐悠哗啦啦地滑下山坡,从背包里抽一根铁炮筒,支在地上,形成一个斜角。
展行:“……”
用不用这么夸张?!展行心想,他准备把整个山头炸了吗?
绿帽子的声音:“抬手,朝防空洞上面看。”
展行下意识举起扯满的弓弦,发现防空洞上有个人,正手持□□,鬼鬼祟祟地过来。
“放箭。”
展行手一松,钢箭飞去,正中那人肩膀!
“啊——!”
那人从高处摔了下来,唐悠马上回身一枪,击在那人手腕上。
“不杀人,都是好孩子。”绿帽子的声音道:“朝右转身,现在。”
展行猛地转身,唐悠数声枪响朝着另一个方向,展行发现了又一人从唐悠背后掩来,绿帽子道:“射。”
展行松手,弓弦嗡的一声,又一人应声大喊。
唐悠发现了草丛内的帮手,于是弃背后空门于不顾,又一枪击倒了进入山腹的追兵。
展行射倒两人,唐悠俱是敏捷地补上一枪。
“还有哪儿?”展行低声问道。
通话挂断,展行转头看时,绿帽子已经走了。
霍虎走出防空洞,唐悠猛地转身,把枪对准他。
霍虎:“?”
霍虎:“你是谁?”
“别动,否则我开枪了!”
唐悠持枪的手仍旧没有放下,横里一颗牛肉干咻地飞来,打在他的侧脸上。
唐悠收起枪,转过头:“那边的朋友,谢谢。”
展行从草丛里起身,问:“你被什么人追杀了?”
唐悠恼火道:“天知道!是追杀你的才对吧!”
展行把弓背在背上,按了几下通讯器:“小师父,外面没人了。”
唐悠道:“还有!不要大意,我发现了十个人,这里只有两个。”
展行上前查看,地上躺着的二人不住□□,一人手腕中枪,另一人则脚踝中弹,俱不是致命伤。
通讯器沙沙响,林景峰的声音:“知道了,进来吧,外头的先不管了。”
展行走出一步,远处吉普车的防盗报警器猛地响了起来。
展行:“……”
林景峰在通讯器里问:“什么声音?防盗报警器?”
黑夜里一片静谧,报警器蜂鸣尤其刺耳,在工厂前一响一响。
展行道:“是是是、是什么?闹鬼了?”
林景峰:“马上进来!别到车那里去!”
夜五点,展行与唐悠跟在霍虎身后,走进了防空洞深处。
展行掏出手机,四处拍照,唐悠下意识地心里发毛,看了看霍虎,判断出这是个危险人物,还是展行攻击性比较弱,于是与他并肩走在一起。
联手御敌的过程抵消了敌意,展行边拍照边问:“你叫什么名字?”
“唐悠。”唐悠说:“我来旧兵工厂找一种机床,扫描零件外型,你们是来找什么的?”
展行答:“找东西,赚钱。”
果然是盗墓贼,唐悠面无表情地心想,展行又问:“你会制冷吗?”
唐悠:“???”
展行想起绿帽子的嘱咐,满腹疑问只得按下。
外头又是砰的一声枪响。
展行难以置信地看着唐悠,问:“他们不是抓你的么?怎么还在开枪?”
唐悠:“我怎么知道?!”
展行马上想到去查看的宋晨武二人,正要出洞,却被霍虎按住。
“不忙,先进去再说。”霍虎朝洞外望了一眼,隆隆响声隐约传来,仿佛是有什么钢铁机械在转动。
展行把耳朵贴到洞壁上,霍虎又催促道:“快走,别听了。”
防空洞内一阵恶臭,霍虎牛奶也喝不下了,他们在一条陡峭的直路前停下脚步。手电筒照处,直路分为上下两个岔口,岔路一边用炭条画了个栩栩如生的猫头——霍虎作的记号。
林景峰与胡杨站在岔路走下去的拐角边缘,胡杨坐着,林景峰站着。
林景峰看了唐悠一眼:“上面怎么样了?”
展行把防空洞外的事情说了一遍,林景峰微微蹙眉。
三人把唐悠围在中间,唐悠紧张地说:“我什么也不知道。”
林景峰突然抬手,把枪抵在唐悠额头上,唐悠自觉地抬起双手,林景峰冷冷道:“是你把那些人带来的?说吧,说一句谎话,我就开枪。”
展行看着唐悠,似想出声求情,唐悠反而镇定了,说:
“我是一个部队的机械师,来这里勘探零件外壳的。我谁也不认识,也没和任何人结仇,那伙人不可能是在追我。”
冷光灯管下,唐悠的脸色如常,林景峰以枪示意他到一边去,又道:“你呢?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展行猛地转头,这才发现张辉不知何时走到通道拐角外,血腥味顺风而来。
“血不是我的。”张辉说。
林景峰:“看出来了,姓宋的呢?”
张辉道:“外头两伙人自己打起来了,没见他。”
林景峰:“你在撒谎。”
张辉探手入怀,看着唐悠,像是想拿点什么出来,林景峰轻轻扣动扳机,展行紧张地说:“师父,他不是坏人!”
林景峰没有开枪,张辉从外套里摸出来的是一包烟,取了根叼在嘴里,问:“胡杨怎么了?这小子又是谁?”
林景峰终于收起枪,注视角落里的胡杨:“他弟找到了,就在上面。”
“防空洞里有两岔路,下面应该是条通往山外的出口。”林景峰道:“小贱,别乱跑,过来。上面有一个破洞,喏,你们看。”
手电筒的照射下,防空洞的墙壁,破了一个很大的窟窿,仿佛被什么挖穿,里面是另一条路,墙边画着霍虎的三脚猫标记。
正是他们进来时的岔路口。
林景峰说:“他弟就在这洞里。”
胡杨剧烈的喘气在黑暗里传来,似在嘶吼,洞内歪着一具腐烂的尸体,半个身子倾出洞来。
林景峰说:“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张辉道:“不看看洞里有什么?”
林景峰摇头:“不,没有讯号,出去以后给宋晨武打个电话,就地汇合,整备一天以后再进来,况且,也要把他的弟弟送走,谁来搭把手?”
唐悠说:“可以把他火化了。”
胡杨在角落痛苦地吼道:“不行!我爸妈去得早,我就这一个弟!”
展行主动道:“我来吧,要做什么?”
林景峰道:“我们一起,把它搬出来。”
展行把那具尸体拖了出来,腐得不成人型,胡柏的脸上留着两个血洞,似乎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抓穿了眼眶,四条爪印平行沿着他的额头斜斜掠了下来。
展行:“……”
林景峰眯起眼,轻轻地嘘了一声,唐悠看到尸体的模样,登时全身发凉。
林景峰取出绷带,把胡柏手脚捆在身上,再拉开一个大型的密封黑色塑料袋,将尸体装进去,反复捆了好几层。
张辉道:“我来吧。”
林景峰正要把尸体背起时,胡杨终于站了起来,点头示意由他接手。
数人把密封袋内的尸体捆在胡杨背上,缓缓朝下走去。
临走时展行忍不住又看了那洞里一眼,问:“它通向哪里?”
洞内隐隐约约有风,仔细听时,又觉有什么夹杂的风里,仿佛有人闷声艰难地喘息,空气通过肺部振动而不断传来。
防空洞往往是几个连在一起,从其中一个入口能连通到其他的出口中,林景峰长期在地下活动,自对其心里有数,比起古墓,防空洞型的地底空间是盗墓贼最喜欢的。
出口通向鸡叫山侧山腰,胡杨沉默地走在最前面,足足走了两个半小时,他们看到一汪黑水,水潭尽头是一个半月型的洞口。
胡杨说:“柳州秋冬两季大旱,水位低了,这里可能是通向柳江。”
林景峰点头,把耳朵侧到洞壁上,想确认背后是不是还有追兵。
“我有探声装置。”唐悠从口袋里取出一个耳机,按在左耳上,展行好奇道:“是啥?给我听听?”
唐悠听了一会,风声呼呼地响,蹙眉道:“我已经过滤了杂声……彻底过滤?”
彻底过滤后,耳机里一片安静。
展行:“给我听听……”
唐悠:“你……放手!想挨揍吗!一枪爆你头……”
展行嚷嚷道:“我把你一炮射飞出外太空……”
唐悠怒道:“我把你一炮射出银河系……”
霍虎:“我把你们一炮射上天。”
唐悠:“……”
展行抢到耳机,胜利了!
“咦?”展行说:“什么人在喘气?”
唐悠马上毛骨悚然,抓狂叫道:“别这么说!”
展行听了一会,风里似乎还有人在喘,林景峰示意安静:“是空气流通的声音,防空洞构造特殊,都别说话。”
林景峰贴着洞壁,英气眉毛拧着,展行有样学样,也贴了上去,霍虎照着做,于是三个人在洞墙贴了一排。
唐悠嘲道:“白痴。”
“扑。”
林景峰敏锐地听到防空洞深处,响起一声东西落地的声音,他马上抬手,让伙伴们都安静。
贴了很久,再没有声音了。
展行不贴了,和霍虎无聊地猜拳,胡杨等了快五分钟,说:“走不走?”
林景峰正要抬头,忽然又听到“扑”的一声,仿佛是跃起的脚步落地。
“砰!”
三秒后,他们来时的路上传出一声枪响。
这下不用贴着洞壁也能听到了,所有人紧张起来。
“马上离开这里。”林景峰当机立断:“下水。”
霍虎愕然道:“我不会游泳!怎么办?”
林景峰:“你把背包侧旁的气囊拉开。”
霍虎找了半天,他的背包没有,展行道:“你用我的,我会游。”
于是霍虎抱着个背包,跟随众人跃进黑水里,林景峰一直忧色忡忡,自己殿后,展行拿着光管入水,扑腾几下,排队伍倒数第二,缓缓游向对面。
黑水在冷光灯管的照射下,水底仿佛有什么在飘。
唐悠游着游着,脚上似乎碰到了什么,他把头低下去看,一团绿光里,缓缓飘过来一具头发披散,泡在水底的女尸。
女尸身上穿着旗袍,嘴唇发黑,睁着双眼。
展行发现唐悠掉队了,转头过来,见他的头埋在水里,也潜了下去。
二人同时吐出一大串气泡。
“哇啊啊——”唐悠和展行面对面,抓狂地大吼道。
唐悠和展行一叫,整个队伍乱了套,林景峰游过来,一人赏了一脚,怒道:“叫什么!快走!”
“水里有僵……”展行还未叫出口,林景峰猛地把他嘴巴捂住。
“在地下不要说那两个字!快走!”林景峰喝道。
一行六人加快速度,火速游出黑水潭,前面又是一条地底溪流,穿过地下河狭隘的空间,冲向下游。
“这是什么地方?”展行茫然四顾,举起手机拍照。
“别耽搁了,下水!”
林景峰把展行和唐悠踹了下去,注意到洞边贴着密密麻麻的符纸,深吸一口气,潜入了水里。
水流逾发湍急,冲得众人晕头转向,最后面前一亮,被冲出了鸡山外的柳江支流。
冰冷的水流汇入柳江,江水环绕柳州市流过,霍虎抱着背包最先出水,把胡杨和张辉拉了起来。
林景峰把展行推上水去,又把唐悠也拉了上来,那里是市郊处的一个河岸。
胡杨道:“从前面走进市区,你们顺着那条路走,我背着人,太惹眼,就不和你们一路了。”
清晨六点,店铺还没开门,林景峰道:“你弟……的尸身怎么办?”
胡杨疲惫道:“我已经给他准备好棺板了,三爷留个联系方式,钱好商量,咱还有点话说。”
林景峰知道胡杨自有他的路子,当年斗殴案压了这么久,现在花点钱去通路,要安葬自己亲弟自是不难,便带着数人走上河堤,顺河回市区去。
林景峰把队员们带去吃了点早餐,径自打了辆车,的士把他们载到江边,先前吃饭的那家渔船开了门,早间没有顾客,老板娘倚在柜台前算账。
“有住的地方么?”林景峰道。
老板娘漫不经心一指:“江对面就是旅店,事儿办完了?”
林景峰看了一眼,公园对面确实有供人开房的旅馆,便道:“还没有,你怎么跑柳州来了?小贱带大家先去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