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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天 小树林里的猫会

小树林里的猫会 

天气:从早晨到下午,一直又滚滚的雷声,从天空深处,隐隐约约地传来。看看杜真子书桌上的日历,才知道今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惊蛰”。从这一天开始,冬眠的动物们将纷纷出来活动了。 

每天早晨,我和杜真子都是被闹钟闹醒的。杜真子会赖床,一直赖到她的妈妈大呼小叫地来掀她的被子。 

起床后的杜真子,手忙脚乱,刷牙、洗脸、梳头、吃早餐,她会在二十分钟内通通搞定。临出门的时候,她会把她房间里的那盆土豆苗抱到阳台上,放在有阳光照耀的地方,她还会把一片偷偷留下的面包撕成碎屑,撒在阳台上,给那些小鸡吃。这时候的杜真子,是天底下最温柔、最可爱的女孩。 

京巴狗地包天永远会在一楼的电梯门口等着我。这几天,她对我有些不满。她跟她的女主人一样,喜欢吃甜蒜。她明明知道我受不了她嘴里的蒜味儿,可这几天她故意不漱口,也不嚼口香糖。 

地包天对我的不满,是从我们发现了翠湖公园白塔顶上的那只猫的那天开始的。她不止一次酸溜溜地对我说,现在我的心里只有她,没有她。第一个“她”,指的是塔顶上的那只虎皮猫;第二个“她”,指的是地包天自己。 

地包天一见到我,就对着我的脸哈出一口蒜气。我赶紧逃跑。 

我朝翠湖公园跑去。远远地,我就看见了高耸 

入云的塔顶,塔顶上有一只猫。每天,不知她什时候上去,也不知她什么时候下来。总之,每天早上,我去公园的时候,她已经在塔顶上了;每天晚上,我离开公园的时候,她还在塔顶上。 

还是那片山坡。虽然,上午的太阳还没有照射到这片山坡上来,但是,躺在这里,刚好能从最佳的角度仰望他塔顶上的那只猫。我刚躺下,京巴狗地包天就追来了。 

“猫哥,太阳还没晒过来,你躺在这里不冷吗?” 

我静静地望着塔顶上的猫,什么也不想说。 

这时候,从很远的高空中,隐隐约约地传来滚滚的雷声。 

“这是什么声音?”地包天是一只很有想象力的京巴狗,“天上好像有人在打鼓,有好像有许多人在跑步。” 

我告诉地包天,那是雷声。 

“我只知道夏天会打雷,在打雷之前会有闪电,在打雷之后会下雨。”地包天迷惑地望着天空。 

我告诉地包天,现在天上响的是春雷。 

“哦,猫哥,我差点儿忘了!”地包天的记性不太好,“刚才我经过小树林时,看见好多猫在那里开会。他们让我捎话给你,叫你也去开会。”

“开会?” 

我觉得好可笑。我从来就是独来独往的,很少和他们聚到一起的。记得有一次他们硬让我去开会,讨论“猫该不该笑的问题”。会上所有的猫都说猫不该笑,那是因为他们都不会笑。我才不理他们呢。既然他们看不惯我笑,看见我笑就生气,我不跟他们来往就是了。所以,在我的同类里,我并没有好朋友。 

地包天从来没有开过会,她很想去看看那些猫是怎么开会的,更想听听他们会说些什么。 

“我听说那些猫经常在公园的小树林里开会,你带我去一次吧!” 

“无聊透顶!” 

我对那样的会一点兴趣也没有。我的眼睛仍然没有离开塔顶上的那只猫。 

这时,一群猫朝山坡上跑来。 

身子白、尾巴黑的雪里拖枪率先冲倒我的面前:“笑猫,我们都在等你去开会。你怎么还不去?” 

我笑了,是嘲笑。 

“你们开会,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全身乌黑的酷猫跳了起来,“难道你不是猫吗?” 

我觉得很奇怪。雪里拖枪和酷猫平时是两只势不两立的男猫,现在怎么好得一个鼻孔出气? 

我有笑了,是冷笑。 

“难道我是猫,我就一定要参加你们的猫会吗? 

“我知道你不愿意参加我们的猫会,但是这一次,你必需参加。” 

那知全身黑、四爪白的乌云盖雪慢悠悠地说着,但口气却十分傲慢。她仗着自己有名贵猫的血统,对谁都是一幅有恃无恐的样子。 

“对,你必须参加!” 

全身白得没有一根杂毛的靓猫也跳出来,站在乌云盖雪的身边。我更觉得奇怪了。靓猫和乌云盖雪一直是一对水火不相容的女猫,今天怎么也好得像亲姐妹似的? 

“说说看,我为什么必须参加这个会?” 

我重新在草地上躺下来,把两只前爪枕在脑后,两只后爪较差地跷起来。 

雪里拖枪气极败坏地说:“因为我们要开的这个会,是关于那只猫的!”他高高地举起一只爪子,指着塔顶上的那只猫。 

看看其他猫的脸上,都是一副愤愤不平的表情。我坐起来,不解地问:“难道那只猫跟你们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 

好几只猫异口同声地朝我怒吼。 

我本来不想去参加这个猫会的,可听到那只猫的怒吼之后,我倒真想去听听,塔顶上的那只猫,到底跟地上的这些猫有怎样的关系。 

我站起身来:“走吧,我跟你们去开会。” 

一群猫浩浩荡荡地冲下山坡,浩浩荡荡地冲进小树林。 

小树林里还有一些猫等在那里。 

很快,大家就围成一个圆圈蹲着,尾巴都朝着一个方向弯着。 

酷猫和雪里拖枪并肩蹲着,他们俩对望了一眼。看得出来,他们很得意,至少眼前的这个阵势让他们觉得这里猫多势众,而塔顶上的那只猫势单力薄。 

这个猫会从上午开到中午,有从中午开到下午。每只猫必须发言,都必须表明对塔顶上的那只猫的态度。 

最后,只剩下我没有发言了。他们说的什么,我都没听见,我一直望着塔顶上的猫发呆。 

雪里拖枪不得不提醒我:“笑猫,该你发言了。” 

我突然笑起来。如果在平时,我的笑肯定会让这些猫非常愤怒,因为他们都不会笑,也不能容忍别的猫笑。但是今天,他们似乎对我特别宽容,因为现在他们要共同对付的是塔顶上的那知虎皮猫。 

“让我说什么呢?”我问道。 

“你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靓猫对我说话的语气从来没有这样温柔过,她平时见到我,总是不理不睬的样子,“笑猫,对塔顶上的那只猫,你有什么看法?” 

“我没有看法。” 

乌云盖雪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笑猫,你怎么可以没有看法呢?” 

“我有看法!” 

地包天突然冲到这一群猫所围成的圆圈里来。她一直认真地听着每只猫的发言,她觉得自己也应该发言。 

这是一次猫的会议,突然闯来一只狗,而且是一只傻里傻气的京巴狗,这让会议的主持猫——雪里拖枪很生气。

“我们猫在开会,狗跑来干什么?” 

地包天说:“我有话要说。” 

雪里拖枪眼睛一蹬:“请你马上离开。” 

这时候,我挺身而出:“她是我的好朋友,你让她离开,我也离开。” 

我和地包天一起离开了小树林。开了一整天的猫会,就这样被地包天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