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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身上长满艺术细胞的动物们

 天气:黎明的田野,充盈着露水的气息。田埂边的野花儿,在晨风中摇曳。挂在花瓣上的露珠,如撒落一地的星星。当一轮红日升起时,每颗露珠上都映着一个红红的太阳。

暑假已经结束了,今天是开学的日子。也许是因为这个假期太长了,所以马小跳早就盼着开学。昨天夜里,他起来了三次,看到天还没亮,就又倒在床上呼呼睡去。天快亮时,绿毛龟驮着我准备离开马小跳的家。路过马小跳的房间时,我看见马小跳还睡得沉沉的。如果我的腿没有受伤的话,我就会跳到他的床上,用尾巴去扫他的鼻孔,把他弄醒。

我担心马小跳会迟到。

“我们得马上离开!”绿毛龟催促道,“等天亮了,我们就出不去了。”

只有在天亮之前,绿毛龟才能穿墙而过。我们要赶时间,所以也就顾不上马小跳了。

我们又来到了那片排列着草垛的田地上。虎皮猫的画展将在这里举行。听雪儿说,虎皮猫为了这次画展,每天都要画好几张梅花图。因为不停地受到雪儿的夸奖,所以虎皮猫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好,虽然目前她跟雪儿还没有成为好朋友,但她们已经能够和平共处了。

雪儿来了。她的身后还跟着七八个波斯猫兄弟,他们的嘴里都衔着一张梅花图。

“还有好多呢。一共有几十幅。”雪儿命令波斯猫兄弟们,“把你们衔来的梅花图贴在草垛上,再回别墅里去把留在那儿的梅花图都衔来吧!”

波斯猫兄弟们还真听雪儿的,他们乖乖地把衔来的梅花图都端端正正地贴在草垛上。

我问:“今天能有多少猫来看画展?”

一只波斯猫说:“方圆几十里的猫,我们都通知到了。”

另一只波斯猫说:“方圆几十里的狗、兔子、鸡、鸭、鹅,我们也通知到了。只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来。”

看样子,这次画展不会冷清,我们得赶紧布置。本来,我是这次画展的总指挥,但波斯猫兄弟们只听雪儿的指挥,不听我的指挥,所以我也只好跟着波斯猫兄弟们搬运梅花图去了。别看我行动不方便,可是我搬得最多,我把别墅里剩下的所有梅花图都抱在怀里,一次就搬走了。当然,这应该是绿毛龟的功劳。

几十幅梅花图都贴在了草垛上。此时,已经收割过庄稼的田野俨然成了一座艺术殿堂。

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到来的参观者居然是一头粉红色的猪。起初我们以为他只是路过这里。可是,他一来便在草垛间踱来踱去。雪儿追过去:“猪大哥,你在找什么?”

“没找什么。我是来看画展的。”

“你也来看画展?”

“不可以吗?”雪儿的话让粉红猪不高兴了,“难道你认为我们猪的身上只有脂肪,没有艺术细胞吗?”

我一直以为有一双笑眯眯的小眼睛的猪,都有一副好脾气,都是这头粉红猪的脾气可不大好。也许,他真是有艺术细胞的猪?我知道,有艺术细胞的人脾气通常都不大好。

接着,来了一只公鸭子和一只母鸭子,他们显然是一对夫妻。他们俩摇摇摆摆地走在田间小路上,一路吵吵闹闹,让我们在很远的地方就听见了他们的吵闹声。

公鸭子:“天不亮就吵在要上路。你看,来早了吧?”

母鸭子:“我就喜欢争第一。你看,我们是来得最早的。”

公鸭子:“可是,你好像高兴得太早了。我看见有一头猪已经在那里了。”

母鸭子:“不可能!猪是最懒的,所以大家才叫他们懒猪。懒猪不可能比我们来得还早。”

粉红猪从一个草垛后面蹿出来,突然出现在两只鸭子面前:“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如果你听见了关于’懒猪’的言论,你千万别生气。”公鸭子表现得无比机智,“我太太说的’懒猪’,并不包括你。”

“是呀,是呀!比我们来得还早的猪,怎么会是懒猪呢?”

公鸭子和母鸭子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把粉红猪说得晕晕乎乎的。最后,粉红猪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高兴。

陆陆续续地,已经来了不少的猫,不少的狗,还来了不少的兔子和鸡、鸭、鹅。

“该来的都来了。”雪儿对我说,“现在,咱们这次画展的主角——虎皮猫也该出场了。”

“我有一个创意能让虎皮猫闪亮登场。我想,我们应该让虎皮猫坐着花轿出现在画展上。”

“妙!这个创意太妙了!”雪儿说,“可是,我们没有花轿,也没有抬花轿的轿夫啊!”

我从绿毛龟的背上滚下来:“用鲜花把绿毛龟装扮起来,不就有花轿了吗?”

田埂边,星星点点地开放着蓝色的、白色的和金色的小菊花儿。雪儿一声令下,波斯猫兄弟们便如一阵白色的旋风一样席卷了田埂上所有的小菊花儿。他们把小菊花儿装饰在绿毛龟背上,绿毛龟很快就变成了菊花龟。

波斯猫兄弟们簇拥着绿毛龟——哦,现在是菊花龟——进了红顶别墅。过了一会儿,我看见波斯猫兄弟们又簇拥着菊花龟从红顶别墅出来了,虎皮猫就坐在龟背上的菊花丛中。

“请大家注意——”雪儿高叫道,“我们的天才画家驾到!”

大家的视线都从梅花图上转移到了虎皮猫的身上。

“哇,真漂亮!”

母鸭子问公鸭子:“你是说猫漂亮,还是说花漂亮?”

粉红猪挤到公鸭子和母鸭子的中间:“你们有没有发现虎皮猫坐的花轿并不是由那些波斯猫抬着的?”

“难道那些花会走路?”母鸭子问。

“花又没有脚,怎么会走路呢?”公鸭子显然认为自己的太太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刚开始,只是粉红猪和鸭子夫妇在争。后来,参加争论的动物越来越多,并且分成了以粉红猪为首和以鸭子夫妇为首的两个旗鼓相当的阵营。

“糟了,糟了!喧宾夺主了!”我在心里说,“我本来是想让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虎皮猫的身上。没想到,结果反倒让虎皮猫身下的’花轿’抢去了风头。”

必须让虎皮猫马上离开“花轿”,让大家的关注点重新回到虎皮猫的身上。我冲着远处的雪儿笑了一笑,冰雪聪明的雪儿立刻明白了我的用意。雪儿跳上一个草垛,大声叫着:“大家静一静!静一静!”

争论不休的动物们不但没有静下来,反而吵得更凶了。

雪儿跳上一个更高的草垛,大声说:“有艺术细胞的朋友们,请静一静!”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因为没有一个动物愿意承认自己没有艺术细胞。

雪儿说:“我们都是身上长满了艺术细胞的动物。因为热爱艺术,所以我们从四面八方聚到了一起。现在,我们请天才画家——虎皮猫,为我们现场表演画梅花图。”

早已恭候在“花轿”两旁的八个波斯猫兄弟,把虎皮猫从“花轿”上迎下来,护卫着她来到一块空地上。那里早已铺好了一张巨大的画布,画布的旁边还备有一个巨大的调色板。

虎皮猫十分沉着地走向调色板,她把尾巴伸进一个装满黑色的瓶子里,接着在调色板上扫了扫,她那条糊满黑色颜料的尾巴上立即又蘸上了不少红色的、黄色的和褐色的颜料。然后,虎皮猫在画布上迈起步来。她迈的猫步不是一字步,而是弯来拐去的步子。她那条蘸满颜料的尾巴拖在身后,在画布上留下了笔力遒劲、色彩富有层次变化的树干。

“哇,原来她用尾巴画树干!”

“果然是天才画家,连尾巴都派上了用场!”

虎皮猫刚画好了树干,就引来一片尖叫声。猪在尖叫,狗在尖叫,猫在尖叫,兔子在尖叫,鸡、鸭、鹅也在尖叫……可以想像,这么多的尖叫声汇集在一起是怎样的一种尖叫声!

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只要处在被欣赏的状态中,就都会有极佳的表现,甚至会创造出奇迹。

现在,虎皮猫就是处在这样一种被大家欣赏的状态之中。在这一片尖叫声中,虎皮猫回到调色板上,十分从容地将四只爪子蘸满红色的颜料,然后她顺着画好的树干,在画布上跳起舞来。她在画布上轻盈地跳跃着,四只爪子便在画布上印上了一朵朵红艳艳的梅花。

虎皮猫越跳越欢,画布上的梅花也越来越多。当虎皮猫终于停下舞步时,一树在严寒的冬日里含笑怒放的梅花便画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