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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坛经》示感

读《坛经》示感
—— 时刻把握好自己

佛门中因八万四千法门之别,导致了行持方式之千差万别。但从目前之佛教信徒来看,大多为入寺烧香以祈加持者,甚至有个别人于世间作尽三恶而入寺求禳灾,不少尚是入寺化香烛求福者。佛法无边,“细入无间,大绝方所”(《宝镜三昧歌》),固然可以涵盖一切,则自然于世出世法会兼融的。因而,到佛寺求佛求师加持,固然也可以消灾延寿,趋吉避凶,但这些都毕竟不是佛法的究竟义谛。佛法是重心地行持的法门,它注重于对众生佛性的开发,注重于对众生智慧的启迪,使他们自净其意,力行三善业,以自作自成佛道。倘若人们不时刻把握好自己,一味地驰心外求,则尽管施资祈佛加持,也恐未能圆满奏效;即便于今生奏效,也难以免去来生的恶报。

在中国的大德开示著述中,独有六祖慧能的著作称经。若要说出《坛经》最核心的思想来,恐怕也得归诸是经对众生“自性”的强调,对众生自觉性的启迪这一点上。兹依敦煌本《坛经》,信手抽出几语来,即可见其一斑。

世人性本自净,万法在自性。思量一切恶事,即行于恶;思量一切善事,便修于善行。如是一切法,尽在自性;自性常清净,日月常明。只为云覆盖,上明下暗,不能了见日月星辰,忽遇慧风吹散,卷尽云雾,万象森罗一时皆现。

性含万法是大,万法尽是自性。

三世诸佛,十二部经,亦在人性中本自具有。

佛是自性作,莫向身外求。自性迷,佛即众生;自性悟,众生即佛。

诸如此类的开示,信手可拈,今仅以此几例,即可见六祖对众生佛性开发的重视,也足可见《坛经》十分强调学人的心地功夫的。

而今,佛门香火日盛,然拈香礼拜者多为驰心外求者。因而,我们在不忽视以佛与众生的加持力为增上缘的前提下,提醒学人要反身求己,多在自家心地法门上下功夫,似乎很有一些必要性。

按理说,一切众生皆有佛性,而可悲的是诸多众生却长期流转于六道之中。综其要,恐怕全在于不识自性,没能很好地把握住自己。观夫人情,没有不喜富厌贫、喜贵厌贱的,由是而贪利养,以至诱发一切原始的欲望,而作种种恶业。像这样欲迷心窍的人,他又怎么能去发现自己那本自清净的佛性(开悟)呢?他们自然就更谈不上好好地把握住自己了。按照弗洛伊德的学说,人们尽管可以将那些丑恶的原欲潜藏在心底,而表现在外表的却是经过矫饰了的假象。但这并不意味着那些人果真能彻底潜藏得住,一旦遇上特殊场合便出现失态,将一切暴露无遗。俗语常说“酒后道真言”,但观那些醉鬼之丑态,即可见出些大略来。更何况即使隐得深而不露的人,也难免于临终的那一念之浊而各呈罪报相。因而,佛教十分强调果报,自作自受,因果是丝毫不爽的,因而,那些愈是隐得深的人,愈是对自己骗得深,也使自己堕得愈惨。业报,是别人所替代不来的,因而加持的作用也就显得很有限度了。

抛开三业报应不说,单说现世。如果不好好把握住自己,纵然你有金银满堂的福德,也难能有心灵片刻祥和的受用。随便打个譬喻吧,一个贫穷的人意外地获得了一笔巨大的财富,且不去说这笔财富的来历,只说这位贫者获财后的心境,他显然会要失去原来的那种宁静的心态。反之,俗话说“叫花子唱山歌,穷快活”,但那“穷快活”中却有一段真实的受用。常言道:“哀莫大于心死”,我们依此也可推断出“福莫大于心善”。可见我们要使自己真能获得一段幸福的受用,还是只有从心地法门上作文章,好好把握住自己,才可能使所愿有成。在这个方面,《坛经》的开示更为鞭辟入里,兹录两段,与读者共蒙法益。

不思量,性即空寂;思量即是自化。思量恶化,化为地狱;思量善法,化为天堂。毒害化为畜牲,慈悲化为菩萨,知(智)慧化为上界,愚痴化为下方。自性变化甚多,迷人自不知见。

佛是自性作……慈悲即是观音,喜舍名为势至,能净是释迦,平直是弥勒,人我是须弥,邪心是大海,烦恼是波浪,毒心是恶龙,尘劳是鱼鳖,虚妄即是神鬼,三毒即是地狱,愚痴即是畜生,十善是天堂。……

每个活生生的人,其心理状况悉如以上六祖所说。可见,我们要获得每刻的真实受用,就必须每刻不停地提撕自己,每刻都好好地把握住自己。

今值观音出家之吉日,寺内香客如潮,寺外也不见些许空地。这应当是佛门的大吉祥相,我不应该胡诌这些话来扫兴。然而,《维摩经》云:“先以欲勾牵,后令入佛智”。今日的众多香客能生欢喜心入寺顶礼膜拜,已是难能可贵、功德无量了。但我深愿他们走出佛寺后,也能时时如此刻的心境,如此则时时居于佛国,也无须担心临终的那一念之不净了。本人深知自己夙报障重,不敢标新立异,只好从《坛经》中找出这些开示来供于信众,尤作自警之铭。

佛法在自性,若欲见佛,贵在时刻把握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