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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250年颠覆史

第1章 科技颠覆史

每一代人都认为自己这一代比上一代人有所提高,认为进步是不可避免的……但事实是,历史以某种方式在重复着自己。只不过大多数人活的时间不够久,没看到它发生而已。

《不朽法医》第1季第5集,2014年

我没法亲身经历,但是我想轮子的发明在当时意义非常重大。不过,伴随着每件重要的发明,我确信也有牧师、巫师、村中长者、当地商贩或城镇官员警告我们轮子如何不利于城镇,它会如何毁掉工作并可能带来世界末日般的灾难。历史告诉我们:科技的颠覆能力非同小可。尽管历史的发展中不断有人试图抵制对我们生活和工作方式的改变,但是我们无法阻止这种向前的进程。今天,科技似乎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瓦解着我们的生活。

在过去的200年间,不仅更新和更优的科技产生着持续不断的颠覆中的原因。

图1–2显示了过去600年科技加速进步呈现出的状态。统计学家将这种图称为“曲棍球杆曲线”(hockey stick curve),因为它显示出了一种指数级增长现象的证据。在20世纪,这种图的出现越来越具规律性,尤其是涉及科技的时候。这引出了数学家约翰·冯·诺依曼和未来学家雷·库兹韦尔称为“奇点”(有时称为“技术奇点”,即科技进步达到了逃逸速度的时间点)的假设。理论上,奇点意味着我们可以通过运用不断增强的计算能力来解决人类面对的所有问题。

图1–2 重大科技进步加速出现

对这些加速出现的科技进步的一项最根本的度量方法被称为摩尔定律。摩尔定律源于一种观察认识,即在计算机硬件历史中,一块高密度集成芯片上的晶体管数量大约每两年翻一番。虽然摩尔定律现在受物理学限制而降低了速度,但是在过去50年中确实精确得令人不可思议。这项定律以英特尔公司共同创始人戈登·E.摩尔的名字命名,是他在1965年的技术论文[4]中描述了这种趋势。

今天,科技以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快速度改变着我们。社会必须应对的变化速度一代比一代快。所谓的“千禧一代”(在2000年左右步入成年的一代)看起来是对这些快速的创新最得心应手的一代人。但是从历史上来看,新的科技所造成的颠覆已经屡次带来了诸多社会影响。我们是否应该警惕新科技所带来的颠覆呢?抑或这仅仅是历史在正常进程上运行呢?

我最喜欢讲的一个颠覆性案例是处在所谓的“美国西部大开发”时代的驿马快信(Pony Express)。驿马快信在1861年10月26日停业,正是在连接美国东西部的第一条横跨大陆的电报线路投入运行仅仅两天之后——这不是一个巧合。

而电报反过来也很快因电话的发明而被颠覆了。今天,西联公司(Western Union)作为汇款服务提供者为我们所知,但是在1856年,西联公司是美国全境最大的电报服务商,1890年它的服务范围甚至扩展到了整个大西洋地区。扣除物价上涨因素后,西联公司的资本在1876年大约为8.5亿美元(实际资本为4100万美元)。西联公司在当时运营着全长超过100万英里[30]的电报线路和两条国际海底电缆。

图1–3 过去50年的摩尔定律

资料来源:《电工和电子杂志》(Elektor Magazine)

当亚历山大·格雷厄姆·贝尔和他的合伙人[5]在1876年申请到电话(最早称之为“通话电报”)专利的时候,他们向西联公司以100000美元[6]的总价出售这项专利。这家实力显赫的通信垄断公司拒绝了他们的报价,认为高分红比投资新科技更为重要。

1881—1909年,贝尔电话公司(自1899年之后称为美国电话电报公司)继而抗衡了西联公司,最终在其业务中获得了控股权。[7]美国电话电报公司现在作为国有电信垄断公司运营,它是根据所谓的“金斯伯里承诺”(Kingsbury Commitment)而被迫进行国有化的。这项承诺是美国政府针对垄断而最早提出的反托拉斯诉讼之一。尽管电话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在1913年仍有资深公众人物试图保护当时的电报行业,或许他们根本看不到电话是一项重要的科技进步。

1913年,美国地方检察官指控当时一名重要的业界精英李·德弗雷斯特以欺诈方法声称声音可以传送到大西洋对面。

多年前李·德弗雷斯特已经在许多报纸上署名,表示横跨大西洋传递人类声音是可能的。根据这些愚蠢而且极具蛊惑性的陈述,受误导的公众……被说服去购买他公司的股票……

美国地方检察官在1913年指控德弗雷斯特

以欺诈手法销售他的无线电话公司股票

地方检察官基于对股市可能造成的风险或者为了保护现存的电报行业而反对这项科技有科学依据吗?现在来看,这种指控几近荒谬且毫无意义——它肯定阻止不了电话改变世界。

作为消费者,我们似乎一直倾向于蜂拥而起,比如购买最新出来的漂亮玩意儿,但是也许有时候我们会忽略实现这种科技进步的代价。当苹果和三星逐渐主导智能手机市场的时候,恐怕没有多少人站在商业立场为摩托罗拉、黑莓和诺基亚的没落而伤感,不过我也确信当我们听说制造iPhone的富士康员工因工作环境差而自杀时[8],大部分人都震惊了。

在每个历史阶段中,科技颠覆都意义重大,产生的影响会逐渐扩散,以至今天我们还在谈论着。现在我们称呼某个人为勒德分子(Luddite)的时候,我们是在暗示那个人对新的科技持反对观点。在俗语中有一些表达,例如“柯达时刻”(Kodak Moments)、“施乐进行时”(Xeroxing)以及“他听起来像一个坏了的唱片,反复地讲同样的话”,已经被更现代的对等的词替换掉了,例如“谷歌搜索”(Googling)、“优步打车”(Ubering)、“推文”(Tweeting)或“自拍”。我们的语言在变,行为在变,但社会也在适应着。

在我们预测接下来三四十年由于新兴科技的出现会发生什么之前,回顾一下过去200年所出现的科技颠覆,看看其是否存在着长期规律或趋势,这不无裨益。如果这些规则重复出现,我们应该能够预测增强时代(Augmented Age)将会带来什么样的颠覆——这也是符合逻辑的了。

为了便于清晰地阐述,我们将使用过去100年中现代文献和学术界所定义的这些时代的用词和时间线。

工业时代或机器时代(1800—1945年)

工业时代或工业革命主要涉及生产方法、化学制品和金属生产(尤其是铁)向大规模生产工艺的过渡,经历了从改善用水(排水设备、管道、灌溉等)到蒸汽机,最终再到自动机械工具。所谓的工业革命带来的影响如此大,触及我们生活中的众多方面。实际上,日常生活中几乎每个方面在过去50年里都以某种方式被机器时代改变了。

图1–4 常见文献中对各个时代的描述

资料来源:谷歌

工业革命的中心是在英国(当时的世界霸权),大约开始于1760年,起初主要集中在当时的两大产业(纺织业和农业)的发展。事实上,纺织业的变化在19世纪早期才通过对诸如织袜机、精纺机和动力织布机等节省劳动力的机械的利用站稳脚跟。动力织布机最先是由水(纺车)提供动力,直到1803年,托马斯·约翰逊等人依靠蒸汽机技术改造织布机。蒸汽机通常会带动一条皮带,而这条皮带再反过来带动经纱和梭,模仿纺织工人在人工织布机上的工作方式。

这些节省劳动力的设备使得雇主可以聘用没有技术、低工资的工人代替当时纺织业中占主导地位的熟练技工。1811—1817年,英国各地爆发了大规模的抗议,主要是围绕诺丁汉郡、约克郡和兰开夏郡等地的纺织厂。发起这些抗议——包括砸毁蒸汽机械的行为[9]——的纺织工人被媒体称为勒德分子。

历史表明,一旦一种新的科技开始在一个行业或消费市场扎根,对传统商业模式来说,对抗这种新科技的方式过不了几年就都铩羽而归,从来都是如此……

这是我们经常看到在历史上一再重复出现的第一个趋势。当一项新的科技预示着彻底改革或瓦解某个行业的时候,抗议就出现了,而且现有的参与者可能获得政府扶持去压制这种颠覆性。在10年之内,这种新的科技已经遍地开花,而且雇佣规则被永远地改变了。历史表明,一旦一种新的科技开始在一个行业或消费市场扎根,对传统商业模式来说,对抗这种新科技的方式过不了几年就会一败涂地,从来都是如此。

截至2014年,互联网出现有25年了,而在世界上大部分地方,它现在都是日常生活中的一种要素了。然而,皮尤研究中心指出,在2014年13%(对喜欢用分数表示的人来说,相当于每10个人中不止一个人)的美国人仍然不使用互联网[10],而且大约19%的人甚至不使用计算机。也许这听起来不算很多,但是在美国这类人群已超过3000万。话虽如此,美国是世界上监禁罪犯人数最多(大约2200万人,占全世界罪犯总数的25%)的国家,而这些罪犯中大部分人无法上网,所以这肯定使数据出现偏斜。

自2010年之后,互联网在美国的增速出现了大幅下滑,年度增速只有2%。不过,皮尤研究中心的报告中令人感兴趣的部分是对人们为什么不使用网络的解释。

在美国不使用互联网的人中,1/3以上因其无关紧要而拒绝上网,另外1/3的人说网络太难懂,担心电脑病毒或被黑客攻击,而剩下的1/3的人说他们付不起上网费。最后的这1/3的用户可以通过更低廉的智能手机或平板电脑而争取过来,但令其他科技落后分子改变观点是不太可能的。我们可以预测:美国互联网普及率最高将达到90%—91%,而智能手机普及率将在大约80%时达到饱和。[11]

这些数据在世界范围内并不具有代表性。在本书付梓印刷的时候,世界上已经有10多个国家的智能手机采纳率超过了100%,这意味着在这些国家大部分成年人都拥有一部智能手机且很多人拥有多部手机。像新加坡、中国香港、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瑞典、韩国甚至沙特阿拉伯等地在科技采纳方面都令美国甘拜下风。

今天,我们可能会将与这些顽固地拒绝使用互联网或者智能手机的美国人一样的人称为勒德分子或新勒德分子(Neo-Luddites)[12]。我们几乎总是能够在社会上发现一些人,他们不仅对科技持怀疑论,而且积极地宣扬反对科技的思想。2014年上演的电影《超验骇客》由约翰尼·德普主演,戏剧化地展示出了假定会发生的、广义上被视作奇点的机器或人工智能运动与R.I.F.T.(Revolutionary Independence From Technology,反科技激进组织)之间的冲突。每当一项新科技,例如ATM(自动取款机)、手机、互联网或Facebook出现的时候,总会有人坚定地相信“他们永远不会去使用(这种新科技)”。理由通常是“那仅是一时的风尚罢了”,他们永远用不到,或者就是认为那不安全、没用处等。

谁是最初的勒德分子呢?他们就是单单痛恨科技吗?或者这种分类是不是过于简单了?

20世纪早期英国的勒德分子是以反对工业化运动中被人称为勒德将军或勒德国王这一虚构的领导者而命名的。勒德国王在写给当时的法官、食品商人和制造商的书面死亡威胁中很普遍地被用作假名。勒德分子事实上成为一个重要的军事组织,人员成百上千。实际上,一度在国内镇压勒德分子抗议和运动的英国军队比在伊比利亚半岛上与拿破仑对战的军队还多。

1812年,根据英国法律[13],破坏蒸汽机、恶意损坏工厂或纺纱厂的行为可以判死罪。1813年在英国约克郡的一次集中审判中,超过60人在一次对克莱克希顿市洛弗兹的工厂袭击之后被指控为勒德分子。为什么勒德分子对当时的机械采取这样直接的行动呢?他们正如这个称号今天所暗示的那样反对科技吗?

大部分勒德分子是熟练的技工或工人,他们在编织和纺织制造业中谋生。在工业化之前,这些行业要求较高水平的技术技能,工人经过多年的训练,才能操作织布机和编织机。工厂的自动化却消除了对这些特定技能的需求,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极大地改变了当时最大的工业的雇佣性质和构成。勒德分子不是反对科技,他们只是抵抗失去自身的工作,失去自身的生计。不幸的是,他们所对抗的是必然要发生的事。

1913年,随着亨利·福特在美国密歇根州高地公园郊区开办的T型车组装线的启用,大规模生产的时代在全球出现了加速。在早期,福特制造汽车的方式跟其他人一样——一次造一辆,手工操作,从底盘开始组装出整辆车。福特的创新之处是研发出了一套组装线,一辆车在组装轨道上从一个工位移动到另一个工位,而且在每个工位上安装好一个新的汽车零部件。整个工艺包含了一长列的部件装配任务和零部件专业生产,因此车辆可以以低价格和高速度大量生产出来。这降低了T型车的价格,第一次降到了普通家庭可以负担得起的价位。1925年,T型车的售价仅为每辆260美元,据统计共卖出了1650万辆。这项记录直到20世纪70年代才被大众甲壳虫汽车超越。

福特公司的网站对建成的组装线如此描述:

最重要的一步是建成移动总装线。从一件单纯的底盘开始,它在装配线上移动并通过各个工作站,直到一辆完整的汽车依靠自己的动力驶出装配线。这项工艺的一项重要构成是所有沿着这条轨道的补给线都做好同步,在适当的时刻提供适当的部件。

“大规模生产的演变”,英国福特公司

以福特公司为先驱者的大规模生产成为世界范围内制造业的标准。福特公司为工厂里的工人设立了一个每日5美元的最低工资,而经济学家经常将这一举措视作美国中产阶层成立的主要机制。这就是第二个趋势——一般来说,如果时间足够,新的科技创造出新工作的速度比这些创新减少工作的速度更快。

机器时代的社会效应

人们普遍认为工业革命提高了生活质量。在1750年之前,平均寿命大约是35岁,甚至在法国和英国这些生活质量通常较好的地方也是如此。健康的核心要素当时是更好的种植和农业技术及更普遍的新鲜产品,并减少食物的腐坏量。比如蒸汽机的利用及工厂的出现实现了管道的大规模生产,而这被用于农业和公共卫生。

18世纪中叶,欧洲最大的产业是种植业和农业,当时超过50%的人口从事这种产业。工业革命导致出现越来越多的失业,因为需要的体力劳动力减少了,但是不久之后,纺织业获得发展,替代农业成为主要的雇佣者。1800—1950年,农业从雇用超过一半的英国和美国劳动力变成雇用不足10%的劳动力。20世纪早期,矿业和钢铁业曾是最大的雇佣者,后被汽车、石油和天然气行业取而代之。后来这些行业受到了电子、电信、电脑和信息技术等领域的投资冲击。

在颠覆发生的每个阶段,劳动者都进行了反抗,工会开展了抗议,试图阻止必然之事,而政治家们和雇主们竭尽全力顺应这种转变,保持其竞争力和重要性。我们一再发现:依靠单个产业或者由单个受到影响的企业主导的城市都受到了这些转变的负面影响。

对拖拉机引入美国农业社区如何与美国从1900年到20世纪60年代农业领域雇佣人员数量(占整个经济体中工作人员总量的百分比)的减少互相关联的一种很好的例证可以简单地通过数字而观察到。1900年,农业工作数量占到了整个经济体中的42%,而到1970年降到不足5%。农业机械化直接影响到了就业形势,正如图1–5所显示的那样。

图1–5 拖拉机与农业就业降低之间的联系

但在工业时代之前,在美国和英国这样一些国家的经济体中农业经历了大繁荣,这是一种明显的反差。实际上,科技在这儿也发挥了作用。例如,农业革命实现了作物轮作的改善,实现了犁地工具的改进,出现了需要更多劳动力、更加集约的耕作技术,出现了更好的畜牧养殖业,同时还伴随着农场规模的提升。

下一个时代的颠覆也许更微妙,虽然对这些变革的新闻报道往往更加吸引人眼球。

原子时代、喷气机时代或太空时代(1945—1975年)

我儿时崇拜的英雄名副其实。尼尔·阿姆斯特朗(Neil Armstrong)、查克·叶格(Chuck Yeager)、尤里·加加林(Yuri Gagarin)、阿列克谢·列昂诺夫(Alexey Leonov[14])、巴兹·奥尔德林(Buzz Aldrin)、戴维·斯科特(David Scott)、吉姆·洛威尔(Jim Lovell)、戈登·库珀(Gordon Cooper)及其他“阿波罗”号宇航员(仅列举数人)攫住了我们的想象,并推着我们跨过了我们从未想到的障碍。如果没有成千上万人的支持,没有科技能力的快速进步,这些惊人成就就没有一项会成为可能。同时期,围绕粒子科学的研究发展突飞猛进,对原子能廉价而近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量来说,其前景也同样乐观。这些进步中的每一项都产生了人类最伟大的一些成就,也带来了有史以来最具破坏力的武器。

20世纪早期,一名生于德国的理论物理学家和科学哲学家提出,利用原子能产生巨大的能量是可能的。他的论文《论运动物体的电动力学》于1905年9月26日发表,并启发了狭义相对论以及质能等价理论——众所周知的E=MC2等式。这名物理学家当然别无他人,就是诺贝尔奖得主阿尔伯特·爱因斯坦。

在爱因斯坦的发现之前,玛丽·居里和皮埃尔·居里在1898年发现镭令全世界为之兴奋,迈进了对核科学潜在用途抱着乐观态度的时代。然而,不久后,H.G.威尔斯在1914年的小说《解放全世界》中对原子战的想象、20世纪30年代的镭表盘试验(Radium Dial Trials)以及1942年高度保密的研发原子弹的曼哈顿计划,就显示出了核科学更为黑暗的一面。

在“二战”爆发的时候,爱因斯坦给罗斯福总统写信,阐述了科学家费米和西拉德对爱因斯坦质能方程进行拓展的研究工作。他们的草稿结合了法国物理学家弗雷德里克·约里奥的研究——让爱因斯坦坚信在核反应中“会产生出巨大的能量和大量的像镭一样的新元素”。爱因斯坦由此做出的更有趣的洞察是认识到“这种新现象同样也会引发制造出……某种极为强大的新型炸弹”。信件内容如图1–6所示。

虽然这方面的研究催生出了核能,它也——正如爱因斯坦预料到的——导致了1942年曼哈顿计划的实施。核武器的部署与火箭技术的进步不可避免地联系到了一起。

V2火箭(德语为Vergeltungswaffe 2,意为“报复武器2”)是“二战”中最具破坏性的远程武器。希特勒的军队向伦敦及其周边的安特卫普(比利时城市)和列日市成功发射了3000枚这种火箭。V2并不是纳粹研发出来的唯一的先进武器,不过却可能是最为成功的。德国人最先于1941年飞行了第一架实战的喷气式战斗机和梅塞施密特Me262喷气式轰炸机。[15]Me262虽然是一种威力巨大的战斗机,但是到战争末期才派上战场,没有来得及产生重大影响。

图1–6 爱因斯坦就核武器问题写给罗斯福总统的信函

资料来源:美国国家档案馆

在战争结束的时候,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USSR,即苏联)和美国争相获取德国武器研究的情报。在德国军队溃败之前的最后时间里,苏联和美国军队都不遗余力地抓捕参与过研发V2火箭和其他类似工作的火箭科学家。最终,被逮捕的科学家被迫选择移民,加入美国和苏联的火箭项目或者面临终身监禁。从事V2项目的一名主要火箭科学家是名为沃纳·马格努斯·马克西米利安·冯·布劳恩的德国太空工程师,简称为沃纳·冯·布劳恩。冯·布劳恩其后带领团队建造出了运载阿波罗航天员登月的大型火箭“土星5号”。

1946年3月,在“二战”结束6个月后,英国首相温斯顿·丘吉尔在威斯特敏斯特学院的一次演讲中谈到苏联主导的东欧时使用了“铁幕”(Iron Curtain)一词。[16]这种政治对立在所谓的“冷战”中持续了40多年,而这段时期内最具活力的科技成果其实是太空竞赛。

1957年10月4日,苏联发射了一个直径为58厘米的球体进入椭圆形低轨道,被称为“伴侣”号,其官方名称为“Sputnik–1”。“Sputnik”是俄语,用来描述“卫星”(Спутникoвое或Sputnikovoye),但是也可以直译为“旅行伴侣”。1955年,美国总统德怀特·D.艾森豪威尔已经公布了美国发射人造卫星的计划,而苏联在1957年发射“伴侣”号时令西方猝不及防,激起了一片研讨和忧虑。

在“伴侣”号发射成功后,针对低轨道和月球的竞赛就开始了。第一个进入太空的人尤里·加加林差点儿没能回到地球。在他启动了反推进火箭后,一个设备模块未脱离所带来的问题意味着加加林经历了难受的10分钟高速旋转时间——一直持续到模块彼此分离以及加加林的返回舱回到合适的方向。

图1–7 人造卫星“伴侣”号的发射开启了太空竞赛

在“伴侣”号发射后不到5年,美国总统约翰·F.肯尼迪发表了著名的“我们决定登上月球”的演讲[17],承诺要在10年内将人送到月球。这次演讲启动了阿波罗计划,以及到目前为止据说是人类最伟大的一项科技成就。虽然有阴谋论者声称登月就是精心编排的噱头,但是现在我们知道在20世纪60年代晚期伪造登陆月球事件的科技当时根本就不存在。我们也知道中国、印度、欧洲和美国的卫星已经拍摄到了阿波罗在月球上降落的地点图片,提供了充足的证据证明阿姆斯特朗等人确实无可争议地在月球上行走过。迄今一共有8次登陆月球成功——阿波罗10号和13号围绕月球飞行但是没有登陆,而且其中6次成功抵达月球(即登陆月球)的任务中搜集到了840磅[31]的月球石块、土壤和核样品(那些材料中仅有48.5磅来自阿波罗11号任务)。

有些人会问为什么我们不再返回月球了,答案很简单。阿波罗计划耗资巨大,在顶峰的时候占据美国联邦预算的4.4%,相当于2015年的2000亿美元左右。在最后一次阿波罗任务结束不到10年之后,美国太空局的预算缩减到了不足1%,而今天每年不到20亿美元的费用花费在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开展的航空航天项目中。听起来这个金额也还是很多,是吧?在GDP(国内生产总值)是17.3万亿美元(根据2014年第二季度测算)的情况下就不见得多了。

询问太空探索——通过人、机器人或者两者结合——是否值得这种付出就像是询问15世纪90年代哥伦比亚发现新大陆的航行价值一样。

凯思·柯文,NASAWatch.com创始人,编辑, 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前太空生物学家

在“伴侣”号发射之后,民族自尊将苏联和美国推到了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关注点,彼此为争夺轨道、太空行走、对接等的“第一次”而竞争。之前,这种国家层面的大规模努力仅限于战争行动,但是在冷战期间,虽然军备竞赛全面铺开,但是占领地球轨道所在的太空区域的能力在这两个竞争国的思想中就像根据地一样至关紧要。

原子时代是经济大发展的时代。GDP增长率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在6%—10%之间徘徊,而且对电力需求的增长每年保持在7%的水平。虽然火力发电厂增长迅速,但预计这些设施将无法满足持续到世纪末的增长。因此,核能被认为是更为可行的长远之计。1967年的测算表明,到2000年美国发电能力的56%将由核电厂承担。然而,由于20世纪70年代的通胀及其后的石油危机对经济造成严重破坏,电力增长的需求也萎缩了。

今天,太阳能电池技术才是最可能摘得能源领域王冠的技术。太阳能从根本上来看是太空时代的一项同期发明。贝尔实验室在1954年制造出了第一块可用的太阳能电池,而且仅仅4年之后,即1958年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第一颗由太阳能供能的“先锋1号”(Vanguard 1)就发射了。

虽然太阳能是在原子时代发明的,但直到现在它才达到了一种可以与已有能源行业竞争的价格水平。战后科技迅速发展期间所出现的科技颠覆依然在继续,而且看情况这对我们所有人来说还是非常好的事情。

火箭、电子学和核武器对社会的影响

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在最辉煌的时候雇用了大约40万人,而且据说这还延伸到了世界各地另外的两万所大学、承包商和工业企业。20世纪70年代中期,美国4.5%的从业人员都以某种方式牵涉到太空竞赛中。在各行各业典型的跌宕起伏及其对经济增长的贡献中,这是一种从未出现过的离群值。

直到今天,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休斯敦和佛罗里达州“太空海岸”仍然享受着20世纪60年代对太空计划的投资所产生的长期经济效益。过去50年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在科技方面的投资所带来的几项好处包括:

▪特氟隆涂层玻璃纤维丝,今天用作一种房顶材料。

▪液冷航天服和内衣,已经改造成用于治疗四肢灼痛病、多发性硬化症、脊柱损伤和体育伤痛等医疗疾病的便携冷却系统。

▪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消防员专用轻量呼吸系统,现在在世界各地用在消防仪器中。

▪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研发出来的机器人太空维修手臂及人造肌肉系统,现在用于为接受截肢手术的人而设计的人造假肢中。

▪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太空舱主引擎燃料泵设计,用作美国贝勒医学院迈克尔·德·巴基(Michael De Bakey)博士与约翰逊航天中心工程师戴维·索西耶(David Saucier)一起研发人造心脏泵的基础。

我们在日常生活中用到的其他非常棒的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的发明或贡献还包括透明牙套、防刮擦镜片、记忆泡沫、红外温度计、烟感器、无线工具、高性能辐射层轮胎、化学检测器,甚至影像增强和分析软件等。

虽然原子时代或太空时代从科技的角度来看具有颠覆性,但是与它所取代的相比,它创造出了大量的工作和更多的财富。

信息时代或数字化时代(1975—2015年)

今天科技创新的主旨依托于三个核心定律或原则:前文阐述过的摩尔定律与另外两项定律——分别称为梅特卡夫定律(和与之密切相关的吉尔德定律)以及与存储介质相关的克拉底定律。它们作为一个整体涵盖了数字化时代的核心规则——计算能力、网络和存储(或数据)。计算能力和电信在过去的几十年内对世界和人类行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换句话说,如果你搜集到已经印刷出来的所有书籍(据估计有大约1.3亿册不同的书),那么我们现在每秒钟生产同量内容的1000 倍,也就是每天8000万倍!

为了说明数字化时代一些令人兴奋的统计数据,我们来看一下数据存储和网络数据传输。在1990—2005年,硬盘的容量增加了1000倍,而且时至今日仍然在增加。

2015年,据估测围绕着地球的IP(互联网协议)网络能传输10ZB(泽字节)的数据。2008年,我们曾预测这项数据到2015年会达到1ZB,所以我们已然超过了10倍,而且预计在2014—2019年我们将再次看到10倍的增长。

图1–8 1980—2015年每GB(吉字节)降低的成本

资料来源:mkomo.com

为了便于理解这种情况,可以说如果你想弄清楚在美国国会图书馆——世界上最大的图书馆——中所储存的数据或内容,你可能会得到大约3PB(拍字节)[18]的数据。国会图书馆不仅储存图书,而且也储存着1300万张照片、400万张地图、50万部电影和350万段录音。[19]我们每天生产国会图书馆中所储存的同量内容的8500倍。换句话说,如果你搜集到已经印刷出来的所有书籍(据估计有大约1.3亿册不同的书[20]),那么我们现在每秒钟生产同量内容的1000倍,也就是每天8000万倍![21]

今天,美国国家安全局每6个小时搜集的信息量与储存在整个国会图书馆的一样大。世界上已经具有足够的储存空间或硬盘空间保存人们每天撰写、发言、表演或拍摄的所有内容——而且轻而易举地完成,这还是令人吃惊的。

当互联网开始出现的时候,在大学等机构存在几台大型服务器,但是大部分与互联网相连的计算机都是短程或中程装置。数据中心从20世纪70年代起就存在了,但是20世纪90年代服务器的发明催生了大型企业所使用的商业数据中心,而且在集中储存和多个位置镜像平台中以灾难恢复作为中心主题。今天,我们将这些连接到互联网的服务器群或数据中心称为“云”。“云”一词来自以云的图形表示装置外存储的网络图。

曾负责微软Xbox业务部的微软前副总裁菲尔·哈里森(Phil Harrison)在2013年电子娱乐展览会Xbox One发布之时描述了这种作为平台的云计算中的动态指数型增长:

在Xbox One发布的第一天,我们将拥有与1999年地球上全部计算能力相当的(云)服务器能力。这为你提供了一个有形的数据点……

菲尔·哈里森,微软娱乐业务部副总裁

分享型经济和社交媒体共同产生出了爆炸性的内容,这些字节、比特和数据在10年前我们真的没有预见到。我们曾预测对数据的需求呈线性增长,而且在移动性出现后我们正确地预测到了更多的数据应用,但是我们没有预测到由于社交媒体、“分享”的扩大以及消费者作为内容生产者的崛起而产生的数据爆炸。

网络红人“PewDiePie”是YouTube视频博主菲利克斯·阿尔维德·乌尔夫·谢尔贝格的笔名,从对内容需求的转变来说,他是这种转变的缩影。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PewDiePie”的YouTube频道中的平均浏览数超过了估算出的2014年世界杯全球观众量。据估计有2650万美国人观看了德国和阿根廷之间的世界杯决赛,但是在当天“PewDiePie”已经收获了2000万的浏览量。

根据TheRichest.com网站的数据,ESPN(美国娱乐与体育节目电视网)是世界上价值最高的电视网,Fox News(福克斯新闻频道)在其后面排第三名,而CNN(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排在第10位。不过,对观众收视率的争夺“战场”没有比夜间有线新闻或像世界杯一样的体育赛事更重要的了。观察一下2004—2014年的收视率,可以发现高峰出现在2009年,之后下降的原因是IP层上两项科技的结合:第一项是在线视频,以YouTube为开端并在之后发展成Netflix(奈飞公司)、Hulu(葫芦视频网站)和Amazon Prime这样的服务;而第二项是移动端和平板电脑上的视频消费,从传统的新闻网络转到了纯粹的内容块。

图1–9 主要有线电视网的历史月流量(观众量)

资料来源:尼尔森,电视网单独数据

不过,当我们开始试图将通过社交而不是通常所认为的传统媒体形式出现的YouTube明星或电视节目的影响加以量化的时候,还真就变得不寻常了。图1–10显示出了与传统新闻网相比,像“PewDiePie”这样一位视频播主所具有的令人难以置信的影响力和影响范围,仅就观众量和流量而言,就算是基于总量,传统新闻网依然无法望其项背。

图1–10“PewDiePie”与美国主要有线电视网的月观看量对比

资料来源:YouTube

我知道“PewDiePie”的观众群与观看Fox News、ESPN和CNN的人是完全不同的,但是单从观众影响范围来看,菲利克斯·谢尔贝格令它们统统折服——是的,他获得的观众量比美国整个黄金时段有线电视观众群体的十倍还多。如果你非要说“PewDiePie”永远也不会达到Fox News那样的影响力,你就完全是不得要领了。对美国Y世代和Z世代的人来说,影响力的辐射范围与他们父母一代的情况是截然不同的。在以数字化为动力的社群之中,互动内容正在以一种历史上前所未有的速度增长,而且分享的视频、内容和图片都是这种行为转变中必要的工具。有线电视、电缆对这个智能化的世代来说再也不会是必要的了。

郑重声明,从统计上来看,“PewDiePie”绝对比Fox News更有影响力。这终归只是取决于你试图影响的人:是观看电视的一代消费者还是在仅仅数年之内就会主导商业、工业和人口统计特征的世代?

米歇尔·潘(Michelle Phan)是另外一位YouTube红人,2005年她开始发布简单的化妆技巧和教程博客,不过在2007年5月她转而开始利用YouTube视频格式。在2009年和2010年,一家美国物联网媒体BuzzFeed报道了她的视频化妆教程,之后她的YouTube频道就红遍网络。今天,她拥有700万订阅量,她的一个普通视频帖在首周就获得100万的浏览量。她充分利用关注者群体和名声,依靠自己的力量做成了“Ipsy”——一家在2011年推出的月度美妆产品订购服务商。2013年,欧莱雅推出了一个新的化妆品系列,称为“EM·Michelle Phan”。

今天,这位27岁的YouTube明星,虽然据传曾经申请西尔斯百货(Sears)化妆品柜台职位时遭拒,现在却掌握着一个每年价值8400万美元的化妆品帝国。2014年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半月湾举办的代码/移动(Code/Mobile)大会上,米歇尔·潘说她发现在过去12个月内消费者的消费习惯发生了重大变化。

去年,(我们)访问量的60%来自台式电脑。

今天,70%来自移动终端。[22]

米歇尔·潘

互联网构成了过去50年间我们所看到的最具创新性的商业模型的核心内容。第一个网站在1991年8月6日由蒂姆·伯纳斯–李发布,还是不久之前的事情。那个网页简单地介绍了万维网项目并提供了关于用户如何设置网络服务器和创建自己的网页的信息。[23]

我们所知道的商业互联网通常被认为是在三年之后即1994年上线的,包括雅虎、Lycos(搜索引擎)、《经济学人》、First Virtual(银行)、LawInfo(法律网站)、必胜客、The Simpsons Archive(辛普森家庭档案,是最早的一个“粉丝”网站)、Whitehouse.gov(白宫政府网)、WebCrawler(网络爬虫)、《连线》杂志(当时为hotwired.com)等。必胜客甚至允许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圣克鲁斯郡的人们通过这个网站订购比萨!今天,互联网掌握着令人难以置信的2.6万亿美元的电子商务营业收入。在1994年之前,这个数字还是0。而且,这些全球电子商务营业收入仍然在按过去20年间年同比20%—30%的良好增长水平增长着。不过,互联网的使用正在因智能手机而快速发生变化。

智能手机显然是过去50年我们所见过的个人设备以及联网计算设备中最为重要的进步。2007年,我们可能认为智能手机对生活在美国等地的富裕的中产阶层是一种时尚装饰,而今天真正的效用正出现在发展中国家。仅2013年,中国售出的电话数量超过了美国全部人口总和,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智能手机。像小米的红米、魅族M2、Yu Yunique[32]、Obi Worldphone[33]和谷歌Android One这样的智能手机已经开始彻底重新改写售价在100美元左右的可上网设备使用的规则。截至2014年1月,移动互联网平台在线时间已经超过了台式机互联网平台。[24]

在印度,现在可购买到40多种价格低于100美元的智能手机。根据Priceonomics(二手货价格搜索引擎公司)的调查,仅仅在18个月之内,这些手机的预期二手价格平均将降低60%以上。[25]从智能手机可利用性的当前进展推测,我们认为到2020年,在大多数发展中国家,入门级的智能手机只须20—25美元就可以买到。这意味着仅仅在5年之内世界上超过85%的地方都会有连接到互联网上的移动设备。2015—2020年,比自1994年互联网出现在世界舞台上以来的用户还要多的人将上线。从这方面讲,互联网和移动商务还仅仅处于新生儿时期。

50年之后,当我们回顾所发生的所有变化的时候,我们肯定会发现互联网就是最大的科技推动者,但是就个人通信和互动而言,智能手机将是真正地改变了世界的设备。

历史上最有效率的利润

科技公司现在与近代历史上最大的一些品牌一起展开了竞争。显然,苹果公司是科技品牌中一个显著的个例,但是也别忽视了微软、IBM(国际商用机器公司)和甲骨文公司,它们也都在继续引领世界。

在纳斯达克上市的顶尖科技公司雇用了大约130万人,占据了经济格局中3万亿美元的市场总值。如果将下一个层级的市场参与者包含其中,你可以将惠普、百度、NTT(日本电报电话公司)、EMC(易安信)、德州仪器、雅虎、Salesforce(赛富时)、Cognizant(高知特)、eBay(易趣网)等公司加入进去。

表1–1 世界顶尖科技公司市场总值

数据来源:纳斯达克股票报价

科技公司与其他大型上市公司相比,是非常有效的利润制造者。例如,沃尔玛的市值低于阿里巴巴,但是其雇用的美国人就超过了140万。

所谓的“FANG”股票,即Facebook、亚马逊、Netflix和谷歌,仅2015年就在美国市场上创造了4400亿美元的价值。[26]这些“FANG”股在当年年初的时候仅仅比标准普尔500指数权重的3.5%多一点,但是到了当年年终就占到了5.1%。比较而言,这4家公司给标准普尔公司增加的4400亿美元大约是苹果市值的2/3。

在2013年,美国四大银行产生的利润大约是每名员工每年61500美元。同年,这四大科技公司实现了每名员工450000美元的巨额利润。这是四大银行利润的7倍多,是零售商和快餐巨头的10倍多,其含义很简单——一个行业中对科技的利用越多,该行业产生利润时就更有赢利能力。归根结底,这就是在增强时代每个行业都必须经历基于科技的转变的原因。

表1–2 美国主要行业盈利的比较(2013年)

数据来源:公司年报

这样的效率虽然对持股人来说非常好,但是对就业来说却未必是好事。举例而言,柯达在最辉煌的时候雇用了14万人,而可谓千禧一代版柯达的Instagram(图片分享软件)公司在被收购的时候只有13名员工(2012年被Facebook以大约7.15亿美元股票收购)。因此,在就业方面,科技在净值上对社会是不利的。

苹果公司在其店面中提供了很多工作岗位,据报道富士康的工厂雇用了123万人,而其中大部分都从事苹果公司产品的生产和组装,但是就苹果公司经济体本身的规模而言,这家公司雇用了很少的人员。鉴于科技所带来的效率增值,是否这就意味着科技在颠覆传统行业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摧毁了就业岗位?实际上并非如此,这不是调研所展示出的全部情形。

互联网对全球性增长的影响力正在快速提高。在麦肯锡全球研究院所研究的发达国家中,互联网在过去5年占到了GDP增长额的21%,相比过去15年10%的贡献率有了巨大提升。互联网所创造的大部分经济价值是在科技行业之外的领域,75%的利润被更传统的行业中的公司攫取到了。互联网也是创造就业机会的催化剂。在所调研的4800家中小型企业中,相对每一个因科技效率而消失的就业机会而言,互联网创造了26个就业岗位。

《互联网的重要性:网络对经济增长、就业和繁荣的广泛影响》

麦肯锡全球研究院,2011年5月

这是好消息,是不是?互联网每颠覆一个工作岗位就创造出2.6个工作岗位,而这还未必包含与IPO(首次公开募股)等相关的财富增值所产生的工作岗位。像Facebook、谷歌和苹果等公司近期无一不完成了IPO。

很多组织都尝试量化网络对全球经济的贡献。如果我们将评估指标仅限于与电子商务相关的开支方面,网络大致为发达经济体贡献了每年GDP的4%—8%[27]。但是,这排除了社交媒体和APP(手机软件)的使用、观看YouTube视频,以及其他从传统意义上不会产生直接经济影响,却在现如今对商务和就业具有巨大影响的一些活动。

与数字化时代创造就业岗位有关的一个事项是,这些工作总是集中在科技公司总部所在地附近。例如,在微软雇用的128000人之中,有40000多人生活在美国西雅图,而微软总部就位于此地。在亚马逊经营活动覆盖的66个国家中,基于领英数据的研究显示,亚马逊90%以上的员工生活在6个国家——美国、英国、印度、爱尔兰、中国和加拿大。[28]

数字化时代确实已经带来了有史以来科技、就业和财富创造方面最伟大的繁荣。不过,如上文所强调的那样,数字化时代的就业岗位和财富分布更加趋于地域化和更特定的人群(也常有区域偏见)。这与之前的繁荣形成鲜明对比,例如20世纪初美国的制造业繁荣,其被认为对中产阶层的大范围出现起到了重要作用。

互联网及随之出现的大范围科技自动化给就业带来了一个更为严峻的难题。麻省理工学院斯隆管理学院教授埃里克·布莱恩约弗森(Erik Brynjolfsson)和他的合作者安德鲁·麦卡菲(Andrew McAfee)在过去5年里一直在论证计算技术的进步——从先进的工业机器人学到自动翻译服务——在很大程度上是过去10—15年就业增长乏力的原因。[29]

布莱恩约弗森和麦卡菲分析了过去70年的就业数据,他们发现虽然生产力持续提高,近几年来就业的步伐并未赶上来。自20世纪40年代以来,就业紧密伴随着生产力的提高而增长,至少在2000年之前一直是这样的。在互联网时代,生产力已经提高了,GDP也提高了,但是中产阶层的收入和就业增长没有达到同样快的速度。这是一个离群值,近年来随着计算的成熟和互联网的发展才变得明显。

随着农业和工业的就业岗位减少,服务业已经占到了美国GDP的80%。我们现在正在面临的问题是,两个世纪以来科技可能第一次在很大程度上颠覆服务业。因此,除非我们基于对现在尚不存在之服务的需求创造出全新的行业,否则我们可能会遇到与就业增长相关的重大难题。

图1–11 与就业和中产阶层家庭的收入相关的生产力变化

资料来源:《哈佛商业评论》

在未来二三十年中,随着我们进入一个新的时代,就业和财富会出现怎样的颠覆呢?

[1]“颠覆”这个词现在经常被滥用。当我们用“颠覆”这个词时,我们通常指颠覆性创新,它满足了之前未得到满足的或未来的需求,或者创造出全新的市场,而且在这个过程中取代了无法适应的现存者。

[2]在此指的是直到在美国经济中达到25%的采纳程度的科技。

[3]“这是目前最好的iPhone!”所有“Apple®”和“iPhone®”商标都是苹果公司的产权。

[4]《让集成电路填满更多的组件》,摩尔于1965年4月19日发表在《电子学》杂志上。

[5]加德纳·哈伯德和托马斯·桑德斯为贝尔的合伙人。

[6]在2010年相当于250万美元。

[7]Gerald Sussman.Communication,Technology,and Politics in the Information Age(Thousand Oaks:Sage Publications,1997),76.

[8]Joel Johnson,“1Million Workers.90Million iPhones.17Suicides.Who’s to Blame?”Wired,28February2011.

[9]See“Heathcoat of Tiverton,Lace Manufacturers,”UK National Archives,Devon Heritage Centre(1791–1957)——1816attack by Luddites on the Heathcoat lace-making machine.http://apps.nationalarchives.gov.uk/a2a/records.aspx?cat=027-4302b&cid=0#0.

[10]“The Web at25,”Pew Research Center,February2014,http://www.pewinternet.org/files/2014/02/PIP_25th-anniversary-of-the-Web_0227141.pdf.

[11]Kamelia Angelova,“Here’s When Smartphones Will Saturate the US Market,”Business Insider,5January2013,http://www.businessinsider.com.au/chart-of-the-day-smartphones-us-saturation-2013-1.

[12]Kirkpatrick Sale,“America’s new Luddites,”Le Monde diplomatique,February1997,http://mondediplo.com/1997/02/20luddites.

[13]1812年英国国会制定的“编织机法案”。

[14]或者写作“Alexei Arkhipovich Leonov”。

[15]He-178涡轮喷气飞机在1939年提前两年成功飞行,但还不是一种纯粹的喷气式飞机。

[16]Winston Churchill,“Sinews of Peace”address,5th March1946.

[17]1962年9月12日。

[18]1PB等于1百万GB。1EB(艾字节)是1024PB,1ZB是1024EB,而1YB(尧字节)——以《星球大战》中的尤达大师命名——是1024ZB。

[19]统计来自国会图书馆。

[20]据谷歌图书软件工程师雷奥尼德·塔切尔(Leonid Taycher)的测算,到2010年实际图书数量为129864880册。

[21]每本书所需要的储存量平均是1MB(兆字节),2014年产生的内容大约是9ZB,据此我们得到了上述数字。

[22]“Michelle Phan:From YouTube Star to$84Million Startup Founder,”Re/code,27October2014.

[23]You can check it out at http://info.cern.ch/hypertext/WWW/TheProject.html.

[24]Kate Dreyer,“Mobile Internet Usage Skyrockets in Past4Years to Overtake Desktop as Most Used Digital Platform,”comScore,13April2015.

[25]“Your Phone Loses Value Pretty Fast,”Priceonomics,February2012.

[26]Jeff Desjardins,“The Market has no bite without FANG stocks,”Visual Capitalist,20November2015,http://www.visualcapitalist.com/the-market-has-no-bite-without-the-fang-stocks-chart/.

[27]至2014年,在美国为4.7%,在英国为8.6%。

[28]作者本人根据《商业内参》、领英原始数据/来源做出的分析。

[29]Erik Brynjolfsson and Andrew McAfee.Race Against the Machine:How the Digital Revolution Is Accelerating Innovation,Driving Productivity,and Irreversibly Transforming Employment and the Economy(Richmond,VA:Digital Frontier Press,2011).See also Erik Brynjolfsson and Andrew McAfee.The Second Machine Age:Work,Progress,and Prosperity in aTime of Brilliant Technologies(London:W.W.Norton,2014).

[30]1英里=1.609千米。——编者注

[31]1磅=0.4536千克。——编者注

[32]印度手机制造商Micromax 旗下的一款“YU”品牌手机。——编者注

[33]苹果公司前首席执行官约翰·斯卡利与前工业设计总监罗伯特·布伦纳联合创立的智能手机品牌。——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