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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光

东富西贵南贱北贫

老北京有“东富西贵南贱北贫”的说法,这种说法是打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还没有追根溯源呢,但是我觉得这种说法应该是打明清时期渐渐形成的,最起码这句话简单明了地概括了老北京人群分布的特征。“东富”,这个富字儿在字典里有一种解释是“资源、财产”。“西贵”,富和贵咱们老喜欢搁在一起使,其实二者区别还是挺大的,字典中对“贵”有这么一种解释“旧社会指地位优越”,所以您看,有钱的可以称为富,有身份的才能称之为贵,也就是说“富”不见得就“贵”。“南贱”,贱,说的是“地位低下”,“北贫”,贫就是“穷”;所以贫贱也不能混为一谈,“贫”不见得就贱,很多清末的贵族家里都穷的揭不开锅了,但是派头儿一点不减。有句北京话说得好啊——倒驴不倒架!东富西贵南贱北贫,我刚才简单地给各位解释了一下,下边咱们细聊。

要说东边富裕,起码有两点是最直接的证据:第一,北京的漕运都集中在东面,元代漕运的船只一直可以通到积水潭,明代的时候才把漕运的终点截在了城墙外头。粮食运来了得有地儿放啊!所以东城的粮仓非常多,比如海运仓、新太仓、禄米仓,朝阳门内保存下来的南新仓等等。我们再看北京东边的城门,朝阳门,元代的时候叫齐化门,是京城九门里运粮的门,所以也叫“粮门”。东直门,元代叫祟仁门,早先它的功用主要是走木料和砖瓦的,所以东直门也叫“木门”。

因为修建北京城的很多材料都是通过京杭大运河运过来的,在老北京有一种说法叫“漂来的北京城”,这话可是一点也不假,别的不说,咱就说紫禁城,当年明朝永乐年间修建紫禁城的时候,用到的大木料大多是来自云贵川一带,用到的给皇宫烧砖的土大多来自山东。您看看,两座城门一个运粮、一个运建筑材料,要是没有这二位,北京城盖不起来,北京人没饭可吃,您说这二位作为东富的代表,是不是理所应当呢?

现如今城门没有了,粮仓也剩的为数不多了,但是南新仓却完好地保留了下来,而且成了文化一条街,在这“吃玩逛购”样样俱全。先说吃吧,大董烤鸭可谓是名扬京城,虽然是后起之秀,前头有几百年的老字号,但是它却毫不逊色,不光是烤鸭味道做的正宗,还要讲究吃的健康,环境宜人。吃完烤鸭要想消遣,溜达着不远儿,就是南新仓的仓库,现如今这里摇身一变成了欣赏昆曲的殿堂,《牡丹亭》长演不衰,不过无论是吃饭还是看戏,价格不菲倒是真的,看来东富的基因倒是一点没变。

老北京形容一个人有钱,有这么一句北京话相信大家都已经耳熟能详了,叫“头顶马聚源,脚踩内联升,身穿瑞蚨祥,腰缠四大恒”。现如今前三样您还能见到,唯独“四大恒”没有了,所谓“四大恒”就是当年在北京城里首屈一指的四家带“恒”字的钱庄,有钱有身份的人都以能用上“四大恒”的银票为荣耀,这四家分别是恒兴号、恒和号、恒利号和恒源号。

凑巧的是,这四家钱庄都集中在东城,除了恒源号在当年的东四牌楼东边以外,其余的三家都在“大市街”,也就是东四南北走向的这条大街。为什么这儿叫“大市街”呢?因为东四之所以叫东四,是因为早年间这儿有四座牌楼,其中一个牌楼上写着“大市街”。可以说东四是清朝名副其实的“老北京金融街”,四大恒的银号全在它这儿扎堆儿。在《道咸以来朝野杂记》中记载:“凡官府往来存款,及九城富户显宦放款,多倚为泰山之靠。”这也可以看出来当年在北京的金融界,“四大恒”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那“四大恒”的钱庄为什么会如此有名呢?咱们打一个比方,早年间花的金银,就相当于咱们现在的投资金银条,都是按分量定价的;而早年间花的银票,就相当于咱们现在的纸币。但是现在我们花的纸币都是中国人民银行统一发行的,早年间各个钱庄是可以自己发行银票在市面上流通的,但是小钱庄因为资本薄,即便出了银票也没人爱用,商家也不爱收,因为怕不保险,保不齐哪天这小钱庄就倒闭了,而四大恒的资本雄厚,大伙用着四大恒的银票心里放心,脸上也有面儿,到后来甚至以用四大恒的银票为炫耀的资本。

要说东富的新锐代表,金宝街可以说是当仁不让啊!要论岁数不算大,1998年至今,也就十四岁,但是它这名头可不小,直比纽约的第五大道了。这条街西起金鱼胡同东到雅宝路,730米的街上,豪华酒店、顶级会所、高档购物中心是一应俱全。但是要说最夺人眼球的,还得说是名车荟萃,金宝街有劳斯莱斯、法拉利、兰博基尼、阿斯顿•马丁、宝马、布加迪、帕格尼等展厅。可以说这是现今国内最牛的豪车一条街了,说实在的,别看我说的头头是道,这豪车,让我看着车标我都不认得。说了半天可不是让您拜金,如果是真的爱车之人,买不起没关系,我也算给您介绍了一个过眼瘾的地界儿了。

东富说完了,下边咱们聊聊老北京的西贵。贵,这是身份地位的象征,那什么人在老北京有身份有地位呢?当官的肯定比老百姓有地位,那什么人比当官的还有地位呢?肯定是和皇上沾亲带故的人啊。这就是贝勒、王爷。一说到王府、贝勒府扎堆的地方首推什刹海,早年间什刹海周边不光是寺庙多,王府也多,最起码不下十座,至于说为什么王府扎堆西边,我听过这么一种说法,第一,西边离皇宫近,进宫商议国事方便;第二,北京城的地图如果您从中轴线一对折,水面都在西边,前海、后海、积水潭、北海、中南海,有水景色就好,临湖而居,青柳垂岸,这么好的地方肯定得紧挨着皇上家的亲戚住了。下边咱就在西边找几座有意思的王府给您说说。

涛贝勒是谁?清朝末代皇帝溥仪的七叔,他的府邸就在什刹海柳荫街27号,现在北京十三中的所在地。要说这位皇叔,新潮、洋范儿那是一点不假,清朝的皇叔酷爱自行车,您听着新鲜吗?那还是载涛十几岁的时候,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看见了进宫演出的民间艺人在表演车技,于是乎对自行车的爱一发不可收拾,那当儿王爷、贝勒骑马没问题,但是骑车可是让人觉得是“有失体统”的事儿,王公大臣们肯定是极力反对,但是载涛就有这股子执着劲,认准了的事一定是力排众议,就这样,堂堂的大清国皇叔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骑车得需要地方,贝勒府里是耍不开了,这么大一个皇叔就满北京的可着胡同骑车逛街,以至于那个时候载涛对北京的胡同全都门清,快赶上活地图了。载涛不光是自己骑车,府里下人只要是喜欢,他全都教;这股风儿慢慢地可就吹到小皇上溥仪那去了,在叔叔的带动下,小皇上也学会了骑车,可是皇上毕竟是皇上,哪怕就是个末代皇上,他也不能跟叔叔载涛似的满胡同骑车啊!好在是皇宫比贝勒府地儿大,可是有一节,紫禁城里每道门都有门槛,皇上一到门槛就得下车搬过去,这是谁骑谁啊?为了方便骑车,溥仪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锯门槛!从此紫禁城的大门都成了“豁牙子”。

载涛喜欢骑车在京城都是出了名的,您看现在电动自行车不新鲜了,但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北京城就有了电滚子带动的自行车了,载涛赶时髦啊,自己也弄了一辆,每天“突突”来“突突”去,招的好多小孩跟在屁股后头看热闹。载涛骑车一骑就是几十年,直到快八十了,家里人为了安全起见不让他骑了,载涛也承诺,过了八十大寿就不骑了,可就在79岁这年,载涛跟儿子说“过了八十我就不能骑车了,要不咱们挑个日子,痛痛快快地再骑一回?”就这一句话,载涛挑了个礼拜天,带着儿孙一起,由打北京城骑到十三陵,一天打了个来回儿。

涛贝勒府现如今不对外开放,但是它马路对过儿有座王府每天是门庭若市啊,这就是恭王府。一说到恭王府肯定提到和珅,可是恭王府里闹鬼的传说,在北京也是由来已久了。

老北京人传说,在恭王府后花园,每到雷雨交加的夜里,总有一个黑影在寻找着什么,这个黑影是谁,他到底在找什么呢?这还要从咸丰皇帝死后开始说起,当时就是这位恭亲王奕帮助慈禧太后发动了宫廷政变,干掉了顾命八大臣,开始了慈禧太后垂帘听政的日子。在别人看来,慈禧太后大权在握,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怎是一个风光了得啊!不过,背地里呢,家里老公死了,儿子也不听话,家外边外国列强虎视耽耽,这慈禧太后也没少担惊受怕的,这一担惊受怕就病了。慈禧太后的病拖着不见好,恰在这时,有位太医站出来了。

这位太医姓陈,为人耿直,也不管避不避嫌这套了,直接给慈禧太后切脉诊断,开方治病;也不管什么减药减量,再加上慈禧太后本身就没什么大毛病,没用多少药,这病就好了。慈禧太后的病是好了,可陈太医的麻烦也来了,一是和太后有了肌肤之亲,二来是治病有功,慈禧太后对陈太医那是恩宠有加,这就惹恼了一个人,谁啊?大太监李莲英。

为了和陈太医争宠,李莲英秘密地去见了恭亲王奕,添油加醋地就把这事儿报告给了恭亲王,奕一听,这还了得!这瓜田李下的闹到宫里,让大清朝的面子往哪搁呢?于是,暗自设下毒计,把陈太医骗进恭亲王府,勒死了事。于是关于恭王府的鬼影到底在找什么,也就有了一个说法,大概是那位陈太医太沉迷医术了,直到死了,他还在找他的那只行医用的药箱呢。

北京城过去还有一句老话,叫恭王府的房,豫王府的墙。意思是说,一个人做事不规矩,老是想超越自己的本分。那恭王府的房和豫王府的墙,怎么就不本分了呢?

在清朝那会儿,就是王爷盖房子,也得有个规矩,不能多盖出几进院子,而且,墙的颜色,屋顶上瓦片的颜色,都不能乱用,比如明黄色,这是皇上家的专用色,身为臣子要是用了,这叫逾制,轻则抄家,重则杀头。

这话绝不是吓唬人的,游览过恭王府的人都知道,恭王府最气派的建筑名叫锡晋斋,这座房子,从支撑的柱子,屋檐下的雕刻,还有大厅里的隔断,都是金丝楠木的,处处都是仿照着故宫宁寿宫而建的。这是什么概念啊?给您打个比方吧:太和殿诸位都知道吧,那里边正中间的龙椅就是金丝楠木的,你一来仿照皇上家的装修风格,二来选用皇上家的装修材料,不要你命要谁命啊?当年和珅被赐死,锡晋斋建筑逾制就是其中的一条罪名。

恭王府的房子是和珅自己偷偷逾制建的,豫王府的墙那是皇上下令给改的。豫王多铎,是清朝最早的八个铁帽子王之一,什么叫铁帽子王呢?就是可以世袭罔替的,儿子可以继承老子的爵位。到了第四代豫王,已经是清朝乾隆年间了,据说这位王爷好下棋,和乾隆皇帝是一对棋友,有一次和乾隆十局定输赢,结果最后还是下了个五比五——平手,乾隆皇帝一高兴就想赏点什么,赏别的王爷府都有,得了,把你家的墙加高三尺吧!由打这儿起,豫王府成了北京城围墙最高的王府。当然,这围墙越高,也就表明这王府的地位越高。20世纪初,豫王府被卖给了美国的石油大王洛克菲勒,后来,美国人拆除了王府的建筑,把这里建成了一座医院,这就是如今的协和医院了。

说完了东富西贵,下边咱们该说说南贱北贫了。南贱,顾名思义说的是老北京南城的居民身份地位比较低贱,既然身份低贱,您说那生活还能好的了吗?要说生活最苦的有这么一群人,都集中在一条臭水沟边上。

这条沟就是龙须沟,它的出名,老舍先生是功不可没的,通过老舍先生的作品,大伙根深蒂固地认为龙须沟就是一条臭水沟,其实这还真是有点冤枉这条沟了。据《北京市志稿》记载,龙须沟“北起虎坊桥,迤逦东下,经永安桥、天桥、红桥,经天坛北,复南折至永定门外之护城河,长约一万九千余尺”。咱们都说北京城的中轴线是一条龙脉,龙得有龙须啊!所以您看龙须沟的位置,正好是龙的须子,看来这个名字起的还是挺形象的。

龙须沟最早其实是一处风景宜人的地方,明清时期,龙须沟甚至是北京人清明节踏青出游的好地方,到了清末民国的时候,龙须沟因为疏于管理才成了一条臭水沟,从此龙须沟变身龙蛆沟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呢?我在一次采访话剧《龙须沟》的老演员郑榕先生的时候,老爷子说了一件亲身经历的事情。为演好《龙须沟》这部话剧,老先生去龙须沟体验生活,有一回正好赶上下大雨,老爷子说,当时眼看着水就漫进了院子,然后上炕、上桌子,等水退去了,满炕满桌子爬的都是大尾巴蛆。

既然龙须沟这么脏,为什么这些穷苦人还甘愿住在这呢?在采访的时候郑榕先生也跟我说了,因为龙须沟离着天桥近,当时住在这儿的人都是底层的艺人或是做小买卖的,他们都指望天桥这块地方挣钱吃饭呢。所以旧社会穷苦人能吃饱饭是第一位的,脏不脏的已经顾不上了。国民党时期他们是光收捐不办事,等到解放后,还是新中国为老百姓清理了龙须沟。

南城除了穷苦人多还有就是“三子”多,哪三子呢?戏子、窑子、举子,先说举子。举子多自然是因为南城会馆多,会馆就相当于现在的驻京办,那个时候每到春暖花开的季节,北京有这么一句老话叫“臭沟开、举子来”,什么意思呢?因为老北京清理下水道都是在春天,因为天暖和了,下水道里的臭淤泥都解冻了,好清理,所以这叫“臭沟开”,而这个时候也是各地的举子们进京赶考的时节,所以叫“举子来”。那个时候交通不便,举子们来到北京赶考,一路上舟车劳顿,甚至还要翻山越岭,同一个地方的举子大家结伴进京,互相还有个照应,来到北京都住在本地的会馆,也是出于同乡的情谊。现如今南城名气最大的会馆当属湖广会馆,但是它早已失去了会馆的功能,成为了一处餐饮、娱乐的场所,来这里听听戏、品品湖广菜倒是不错的选择。

说到南城的第二子就是“窑子”了,其实窑子并不是妓院的统称,老北京只有低档的妓院才称为窑子。而一说到南城妓院的聚集地,我想没有人不知道八大胡同的,八大胡同说的不是一条胡同,而是八条胡同的统称。老北京话管“逛胡同”特指为逛八大胡同,所以遇见正宗的老北京人,您嘴里可得有个把门儿的。

韩家潭现在叫韩家胡同,这就是当年八大胡同其中的一条,这条胡同在全盛时期云集了二十多家妓院,而且还是以“相公堂子”出名,什么叫“相公堂子”呢?这就是老北京的男同性恋场所。

当时的妓院不光有妓女,也有相公。据说相公不光要长得眉清目秀,说话的声音都是细声细语的,培养一个相公成本很高,不光要起居奢华,还要敷药保养。其实当年在老北京的窑子里有不少的专业术语,现在您看古装电视剧还能听到,但是问您是什么意思,估计知道的就不多了。比如说“大茶壶”,这说的是窑子里伺候人的男仆人,为什么叫大茶壶呢?因为那会逛窑子的客人都是在窑姐的房间里单聊,免不了喝茶,茶喝完了怎么办呢?您不能像在饭馆一样叫小二的过来续茶啊!因为客人在单间里呢!于是他就拿茶壶盖儿敲茶壶,男仆人一听就知道该伺候着了,所以窑子的男仆叫大茶壶。窑子里的妈妈叫“老鸨子”,为什么呢?因为中国人认为鸟分善恶,恶毒的鸟有一种叫“鸩鸟”,饮鸩止渴就是说的这种鸟毒,但是鸩鸟是公的,母的叫鸨,这多形象啊!干这行就得歹毒,拐卖妇女、逼良为娼,好人干不了,所以旧社会窑子里的妈妈叫“老鸨子”。还有“搞破鞋”,说的是老北京最低贱的妓女,她们往往姿色不佳,入不了妓院,只能在自己家里行苟且之事,老北京也叫“暗门子”,但是为了招揽生意就得做广告啊!于是她们就把自己的一双绣花鞋挂在门口,大伙一看这个就明白这家是干什么的了。绣花鞋常年在门口挂着,日晒雨淋的渐渐就破了,所以老北京管她们叫“破鞋”。

说完了举子、窑子,下边该说戏子了。戏子聚集南城也是有历史原因的,清朝实行满汉分居,其实严格地说应该是兵民分居,在旗的旗人住内城,不是旗人的住外城。内城不允许娱乐,所以老北京的戏班、戏园子都聚集到了南城,而在南城众多的戏楼当中最有代表性的当属正乙祠大戏楼,第一,它是北京城里现存最老的戏楼,明朝始建;第二,它是分上下两层的戏楼,演神仙戏的时候,仙人可以从天而降,这一点也许您会不以为意,但我给你打个比方您就知道它的级别了,故宫里的畅音阁大戏楼也是分层的,这都跟皇上家是一个级别了;第三,它是现在还在演出京剧的古戏楼。

旧社会一说戏子,都带有鄙视的口吻,因为学戏的人出身不高,而且文化有限,但是现在今非昔比了,京剧被列为了世界文化遗产,演员也不再是低学历的底层百姓了。正乙祠戏楼现在的当家演员刘欣然就可以说是一个才子,北大毕业,因为喜欢京剧才投身了梨园行,论扮相、论身段、论唱腔都没得挑,尤其是扮上戏之后真能叫不少姑娘都汗颜。而且正乙祠戏楼虽然游客来的不少,但是人家并不是以打戏引人,而是以唱功戏为主,人家的理念就是,老外不见得就只看武打,真正的艺术都是吸引人的。

东富西贵南贱北贫,说了这么多,就差北贫没说了,按说老北京北城那是正黄旗和镶黄旗的地盘,地位不低了,可是到了清末的时候,铁杆庄稼一倒,这些遗老遗少们断了钱粮,就只能靠变卖家当过日子了,所以就越来越贫穷,因为他们倒卖家当还催生出了一个行业——打小鼓的,这小鼓也就是瓶子盖大小,用藤条一打,声音清脆,他们专去北城,为什么啊?因为他们不是普通收废品的,只收古玩,他们知道北城大户人家里有货,而且为了脸面又不好意思拿到街上去卖,一听见打小鼓的就叫进家里卖,这也是为了顾全脸面,正应了那句话“脸比命值钱”。您说他们穷吗?那是真穷。但人家身份在旗,即便穷也不能说人家低贱,哪怕家里的被窝都当了,这些旗门儿大爷出门也得穿得倍儿体面,这就是北贫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