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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又见铁哥

    见时间还早,他把车子停到一家商场旁边后,下了车来,沿着自己以前熟悉的道路,慢慢地溜达着,好好地看着这些日子里,西普的变化。
    西普说大不大,说小倒也不小,走了十来分钟,他居然走到了自己原来的住处。
    陆言经常搬家,但是在这栋贴着黄色墙砖的楼房里,他还是生活了两年。他心情愉快,走过来见到那个在楼下开麻将室的肥胖包租婆,心中也多了几分旧识亲切的奇怪感觉,全不复往日交租时的痛苦。
    又接着走,穿过了两条大街,看见一个光头汉子,领着几个穿得花里胡哨的不良青年,正在一家小诊所前面闹事,周围站着一圈人。
    这是个不大的门诊,临街前后两间房,老医师姓温,以前是新门区人民医院的正规医生,退休之后没有返聘,而是在这里开了家平价诊所,发挥余热。因为收费便宜,价钱公道,远近许多人有个头疼脑热、偶感风寒之类的小病,都会到这里来。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在区医院做护士的小孙女,经常来帮忙,花一般粉嫩欲滴的年龄,倒是吸引了不少年轻人绕道而来。
    陆言所住的是江城新门区西普村里,这里是个江城的新秦-五山工业走廊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工业园里数十万的产业工人,导致附近的几个村庄很是繁华,西普属于工业园的中心地带,诊所的生意自然向来红火。
    “老家伙,你儿子赌输了二十万,说好拿你这诊所来抵的。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么把钱拿出来,要么老子砸了你这个店。”光头旁边那个黄毛青年声音一贯的大,口沫横飞。
    温老医师气得不行,他梗着脖子嚷道:“你们要钱,直接去找那个不争气的家伙要吧,来我这里闹事,算怎么回事?我这里没钱!”他年逾七十,胡子都花白了,气愤起来,脸色酱紫,浑身都直颤抖。
    他的老伴在里间,正拦着他的那个漂亮的孙女温碧倩不要出来。
    陆言看到这个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少女奋力摆脱奶奶的阻拦,想要出来理论一番。她小脸气得通红,在白色衣服的渲染下更加的娇艳欲滴。虽然胸口略显平坦,然而却有着少女特有的娇柔之美,着实的青春逼人。
    显然光头、黄毛等人也是看见了里间的温碧倩,隔好远都能够听到几人吞咽口水、沉重的呼吸声。
    “嗯,欠债还钱,子债父偿,天经地义,”光头汉子斟酌着说了几个词语,终于忍不住露出色相:“老温,我知道你开这个诊所不容易,也赚不了几个钱。这样吧,叫你家乖孙女陪我们去吃个饭,大家一来二往的熟悉了,也就可以给你缓一缓嘛!”
    原来是这用意。
    在场的人大概齐都明了,原来光头一伙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老温医师这个娇俏可人的小孙女。很多人都有些义愤填膺,然而光头等人在西普一带凶名很盛,大家仔细斟酌一番,却没有一个人出头。
    人群外围还有一个衣冠不整的治安联防队员,叼着烟,却是个看热闹的。
    “放屁!”老温医师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指着光头汉子说不出来话。
    啪、啪、啪!
    陆言拨开人群,走上前来猛鼓掌:“说得好,果真是在放屁。”
    “妈勒个……”光头汉子见有人妄想着来出头,不由大怒。他高挥起手来,正想着给来人一个血淋淋的教训,然而一见到来人模样,立刻变脸,小心收敛起自己的粗豪鲁莽,赔笑说:“王哥啊,您好!您怎么在这里……”
    这人便是以前围堵过陆言的王德铁,西普的光头铁哥,陆言现在使用手机的原主人。陆言见他叫出自己的化名“王东川”,便知道陈良伟定然向他打听过自己,就是不知道他把自己卖了没有。
    陆言抱着胳膊,微笑着说:“小王啊,你蛮威风的嘛,当街就上演着逼良为娼的剧目,堪比那蒋门神、镇关西这等古之豪侠呀!”
    “王哥莫笑我,王哥莫笑我。”铁哥摸着铮亮的光头尴尬地笑,一边讨好地说:“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再说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情,便是玉皇大帝来了,也管不了这些。你说是吧?”
    陆言眉头一皱,问:“哦,谁起的由头?”王德铁不言语,只是笑。
    陆言又问:“欠了多少钱?”
    “二十万!”旁边的黄毛插嘴道。
    陆言没说话了,想来是那个大人物看上了温老医师的孙女,偏偏她父亲是个赌徒,于是便叫人设套,诓他欠下巨款,好逼得着温碧倩替父还债。很老套的手法,但是贫弱的个体在强权面前,却惟有屈服的承受。
    二十万,对于温老医师一家来说,不是拿不出,但是骤然凑出来,也是十分辛苦。毕竟,这诊所一直以来,只是微利。倘若像那些黑心门诊、不良医院般昧着良心的话,些许小钱,倒也不算什么。
    “我爸才不欠你们钱呢,是你们出老千,最后威胁他签的欠条!”小美女温碧倩最终挣脱了奶奶的阻拦,冲到王德铁面前来,气愤地大声辩解道。
    她休息在爷爷诊所帮忙,通常都会穿这一身天使白的护士服,青春婀娜的身材,倒也让病人们一饱眼福。此刻气愤起来,洁白的脖子和脸庞,墨水晕染般的红。她显然也是个平时不轻易生气的小女生,即使是此刻大声地说话,都有着一丝不自在的娇羞。
    眼里居然还有泪水溢出来。
    陆言心中不由想起在莲峰地下基地那个小护士小果了,相互一对比,不由叹道:难道小护士都是贫乳?
    因为陆言在旁,王德铁倒也不敢动粗,只是露出了无赖的脸皮,说:“我不管,我就负责办事。要么还钱,要么跟我走……”
    双方又一阵喧闹。
    陆言看了一下时间,快到一点半了,也不准备多留,搭着王德铁的肩膀说:“这样子,温医师我是认识的,这条街的老好人,你也别太为难他们。这二十万的债务,我接下了,让你后面的正主找我谈,好吧?”
    他从兜里拿出一张名片,这是新公司成立的时候,龙月帮他印来充门面的。他并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侠少,但是有时候人就得仗义一点。看见了置之不理,却也枉费了上天赋予的这一身本领。
    至于铁哥后面的那人,倘若敢来要钱,陆言自然不会吝啬武力。
    “锦江投资?总裁?”王德铁惊疑不定地在陆言和名片两者间相互打量着,略一沉思后,回答:“原来王哥你姓陆?得,我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他们。”
    他又冲着温老医师和温碧倩说道:“你们遇到贵人了,我这便走。”说完,他倒也干脆,知晓陆言掺合进来便不是他这等级能解决的了,没做半点停留,调头就走开去。
    见人走远,温老医师赶忙拉着要离开的陆言,连忙道谢:“小陆,这次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小倩真的要被那个畜牲连累了!”他说的那个畜牲自然是指他那不争气的儿子。
    陆言自来江城,身体一直很好。之所以认识温老医师,是因为前女友周锦鲤体质很差,经常发烧感冒,于是就经常陪她来这里吊盐水、打针,来得多了也就认识了。然而温老医师看过的病人何止上千,他并不知晓这小伙子的名字,只是听这光头佬说姓陆,便顺口说出而已。
    有电话进来,陆言一看,原来是老景打电话催他。来不及细说,跟温老医师、温碧倩点头打了招呼后,也递了一张名片给这老人家,说:“他们是看中了小倩,这次罢休了,未必不会又生歹意。这是我的名片,下次他们若再来,只管打我电话,温伯我们是老相识,感谢的话就不要再讲了。呃,我有点事,先走了,拜拜……”
    “小陆,有空来家里玩。”温老医师的老伴也已走出来,朝离开的陆言挥手。她拿过老伴手中的名片,眯着眼睛一看,惊奇道:“哇,这小伙子了不得,这么年轻,就开了一家公司呢?”
    “你们认识他啊?”
    温碧倩看着陆言远去的挺拔背影,擦着眼泪,心里有着猜疑、感激、不舍和好奇……五味杂陈的感觉,莫名其妙地扰乱了心情。她前些年在读卫校,今年才毕的业,在区医院落实好工作后才来得勤些,对陆言一点印象没有。
    “认识,认识的。”温老医师仔细地回忆:“这个小伙子以前是泰克的员工吧,去年来得勤些,他女朋友常生病,他就在一旁陪同;六月间倒也来了一次,发高烧超过50度以上,诡异得很,后来倒没见着了……“
    温碧倩听到后面的话,湿润的眼睛不禁亮得厉害,紧紧握着拳头。而在她攥着的掌心里,居然有一丝乳白色云雾在游走,如同一条气龙一般,灵动活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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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点小事,陆言并未放在心上。
    事实上如果帮助人的成本很低,这世上大部分人都会乐于助人的。但倘若如当年南京的彭宇一般,救个老太太去医院,不但赔了时间,还被告上法院,被糊涂的法官罚款好几万,自然就没人再敢去扶救老人。
    成本太高了。
    陆言回到停在路旁的车子里,翻出好久没用的厂牌来。几次搬家,这个类似于身份证的东西,还好没有丢掉,。
    办理离职手续,首先要回本部门的文员那里领取并填写离职单,得到部门主管和经理的签名后,再到人事部办理工资结算、住房公积金单据和养老保险离职证明等等一系列手续。
    其实即使这一切全部加起来,也许还顶不上今天晚上请客的花销,还多浪费了陆言一天时间。但是这道手续,更像是陆言结束这五年打工生涯的一个象征意义。
    古时刘备留给阿斗的遗言是“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陆言却认为“勿以钱少而不为”,凡事都是有始有终,何必将这些钱变成坏账,肥了他人?
    吃了也好。
    陆言凭着厂牌,再一次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公司,穿过长长的蚀刻生产线,走过宽阔的湿法车间,再经过几条曲折的长廊,终于来到了自己以前所在的样品质检组。
    一路上碰见了很多熟人,见到他没穿这工衣,都过来跟他打招呼,问他最近去了哪里。陆言没有多说,只是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