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撞鬼了?!”
大牛本身就是粗嗓门,再加上喝了点酒,一嗓子就嚎出来了。
幸亏他妈陪着媳妇在楼上看电视,应该没有听见。
“嘘嘘嘘!小点声!”我把指头放在嘴唇上面,示意大牛不要激动。
“小孤,你可别唬哥啊,婷婷……婷婷她怎么就撞鬼了呢?”大牛的语调都有些变了,农村里的人本身就比较迷信,再加上我们家族是黄河捞尸人,本身就有点道行,大牛对我的话自然是深信不疑。
“没有唬你!刚才我看见嫂子的眼睛里面有黑线,是撞鬼的典型表现!”我丢了颗花生米在嘴里,咬得吧唧响。
大牛面露惶恐之色,压低声音道:“小孤,其实不瞒你说,之前我也有过怀疑,不过婷婷一直要我相信科学相信医学,但是我一直都觉得这事儿怪异!”
“这事儿确实怪异,我怀疑嫂子肚子里的是——死胎!”我伸手敲了敲桌子,神色肃然。
“死……死胎……”大牛张张嘴巴,脸色变得很难看,他默不作声,端起酒杯,仰脖喝了个精光。
“大牛哥,事已成为定局,你也不要太难过了,至少现在嫂子还没有什么大碍!”我安慰大牛,给他斟上一杯酒。
大牛吐着酒气,眼圈红红的:“其实自从医生告诉我们,婷婷的肚子里面没有孩子以后,我基本上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是你知道的,人很多时候不愿意面对现实,我的心里也一直抱有期望,期望奇迹能够降临。但是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知道奇迹不会出现了,多少还是有些难过!”
“看开一点,很多东西都是命,这不是你能够决定的!”我说。
大牛点点头:“小孤,我知道你们家对付邪物有些道行,这事儿你能不能想办法帮帮我?孩子没了不要紧,但我不能没了婷婷呀,你既然知道了病因,有办法治好婷婷吗?”
我呷了口酒:“大牛哥,你放心,我肯定会尽全力救助嫂子的。不过我现在需要知道一件事儿,嫂子肚子里的孩子是什么时候没有的?”
“一年多以前吧!她这都怀孕两年了!”大牛说。
“确切一点!”
“唔,应该是一年半前,也就是怀孕六个月的时候!”大牛想了想。
“你记得那个月里面,你身边或者嫂子身边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事儿?”我神色凝重地问。
“奇怪的事儿?!”大牛眉头紧蹙,一连抿了三口烧酒,突然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小孤,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儿!”
我点点头:“你说!”
大牛道:“我记得那个月我休年假,于是带着婷婷回河子村探亲。有一天,我的小姨过生日,邀请我们去做客,她的家在柳湾村。那天中午吃过饭,家里的一些亲戚就拉我去打麻将了。那天的手风特别顺,赢了不少钱,可能打得太过投入了,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发现婷婷不见了。
当时全家都急疯了,出动了所有亲戚帮忙寻找,结果在柳湾村里的一个废弃的水塘旁边找到了婷婷,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晕过去了。全家人赶紧手忙脚乱地将婷婷送到村卫生院,卫生院的大夫对婷婷做了一通检查,说婷婷没事,可能血糖有些偏低,所以晕倒了,回去好好注意休息就行了。
回到家里之后,我问婷婷怎么跑去水塘那边,婷婷说她闲着没事,就沿着田埂转耍,不知觉中来到水塘边。她说走到水塘边上的时候,她还碰见了一个身穿花衣服的小女孩,那小女孩约莫七八岁的年纪,扎着两条羊角辫,脸上脏兮兮的都是泥巴,她拽着婷婷的衣服,哭喊着要当婷婷的女儿。婷婷觉得很奇怪,就耐心安慰小女孩,说自己肚子里有宝宝了,不能做她的妈妈,并让她回家找自己的妈妈。谁知道这个小女孩突然就生气了,居然一把推倒了婷婷,婷婷也就此晕了过去。
当时我听了这件事情非常气愤,心想哪家的孩子竟然这般顽劣,居然推撞孕妇,实在是太没有家教了。我本来想去柳湾村查一查小女孩的下落,找她家长讨个说法,不过婷婷心好,说自己也没什么大碍,这事儿也就算了。我也不至于跟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怄气,一段时间过后,也就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后来从河子村回到江苏,我们再去医院去检查的时候,医生就说婷婷肚子里的胎儿不见了。小孤,现在听你这么一说,难道这一切都是拜那个小女孩所赐?”
大牛紧张地看着我,鼻尖已经渗出了冷汗。
我抿了口烧酒:“唔,这事儿说不清楚,暂时还不能下定论,只能说有这个可能性!”
“那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怎样才能治好婷婷?”大牛擦了把冷汗,焦急地问。
我劝慰道:“大牛哥,你先别急,明儿个我们先去一趟柳湾村,打听打听那个小女孩的下落!”
大牛一个劲地点头:“成!小孤,这事儿哥就指望你了,要是你能治好婷婷,哥这辈子给你做牛做马,任听差遣!”
“瞧你说的是哪里话,自家兄弟不说这个,事儿真能办妥了,你再请我吃顿酒就行了!”我微微笑了笑。
“成!请你喝酒那是必须的嘛!到时候我再给你做一锅柴火烧鸡,保证馋的你流口水!”大牛拍着胸脯说。
“好,一言为定!今晚早点休息,明天见!”我跟大牛告别。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嘱咐大牛:“这事儿暂时先不要让嫂子知道,我怕她会接受不了!”
大牛点点头:“这个我理会的,兄弟,拜托你了!”
回到老屋,我从老屋的柜子里找出一些黄纸,然后蘸着朱砂开始画符。
爷爷生前每次出船的时候都会画符,所以家里并不缺少黄纸朱砂这些东西。
一直忙到深夜,我这才爬上床去睡觉,这一天实在是有些困了。
天还没亮,屋外就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我迷迷糊糊地打开房门,看见大牛站在门口,头发上都是霜露。
“大牛哥,这么早?外面的公鸡还没打鸣呢!”我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大牛憨厚地笑了笑:“兄弟,不好意思,哥确实来得早了点。没办法,心里揣着事儿,一晚上都睡不着,就盼着天亮呢!”说着,举起右手上拎着的口袋:“哥给你带了点豆浆油条,趁热吃吧!”
吃完豆浆油条,洗了个澡,我感觉精神好了不少,外面的公鸡才开始打鸣,天色也渐渐放亮了。
我把昨晚画好的几张符咒揣在兜里,跟着大牛出了家门。
柳湾村距离我们河子村还是有几十里的路途,反正时间尚早,我和大牛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往前走。
“嘿,大牛哥,你还记得小时候偷看张寡妇跟李光棍偷情的事儿么?”我说。
“哈哈,这都多少年了,你还惦记着这事儿呢!”大牛咧嘴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瓜子。
我撇撇嘴:“哟,还不知道谁惦记呢,我记得你那时候豪情冲天对我们说,这辈子你最大的梦想就是把张寡妇给睡了!”
大牛吸了口哈喇子,两眼迷醉,仿佛在回味那个美好的画面:“说真的,张寡妇那屁股瓣子真是又白又嫩,跟那大白馒头似的,当时把我馋的,啧啧,至少有一个月,我天天缠着我妈给我蒸馒头吃!哎,对了,张寡妇后来去哪里了?回村里怎么没听说过她的消息了?她还跟那个李光棍在一起吗?”
我笑了笑:“早就没有了,两人的事儿在村里传开之后,张寡妇就走了,听说嫁到山西那边去了,后来有人给李光棍说媒,李光棍也去别村了!”
“哎,当时他们两人的事儿传得确实沸沸扬扬。其实吧,一个寡妇,一个光棍,两人在一起也没什么,生活需要嘛!”大牛说。
我说:“这事儿要搁在城里,那就不叫个事儿。但是搁在咱们这样的小村子里,况且还是那个年代的大背景下,就是一件见不得光的事情!”
“对了,你还记得那个小黎子不?”大牛突然问我。
“小黎子?谁呀?”这个名字我确实有些想不起来了。
大牛坏坏地笑:“兄弟,你就比跟哥哥装蒜了,你就是忘了我们,你也不可能忘记小黎子呀!村西老黎家的幺女儿,那时候我们上初中的时候,黎子才跟小豆丁一样大,天天跟在你的屁股后面,对你情有独钟,成天嚷着长大了要做你的小媳妇,你难道忘了?”
我老脸一红,想起这个黎子来了,大牛说的确有其事。那时候大家都还小,黎子更小,成天跟在我的屁股后面喊哥哥,逢人就说长大了要嫁给我做老婆,那时候村子里的大人们最喜欢逗玩她,看见她就问:“黎子,你的小孤哥哥呢?”
我咳嗽两声:“神经病,好好的,你怎么提起黎子来了?这都是陈谷子烂芝麻的往事了,再说了,那个时候大家都还小,说着玩呢!”
大牛嘿嘿笑了笑:“那天我去村卫生院,碰见黎子了,原来她长大后当了一名护士,现在主动调回河子村工作。啧啧,哪天没事儿去卫生院逛逛,说不定你俩有戏呢!”
“去你的,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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