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丐黄斯博的屈服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别人一提到这渤海大豪,就想到的是他的势力颇大,不好惹,而我则看到了他的家大业大,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日子过得好了,就容易产生惰性,这就是为什么大部分的道观庙宇都会建在清苦而交通不畅的山里面的缘故。老丐日子过得真不错,就不可能最终冒险去触怒于我,不管我会不会实现口中所说的话语,但是一想到我身上背负的累累恶名,他便也没有勇气去尝试。
他一屈服,我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微微一笑,然后说道:“很好,耿传亮,魅族一门的山门护法,的确是一位大人物,那么丐爷你能不能帮忙告诉一下我,这位山门护法在哪儿呢?”
我毫无意外地叫出了耿传亮的身份,这让老丐有些意外,他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陈组长,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我办的,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桌上的茶水颇烫,然而我却喝了半杯,露出了森白的牙齿,笑着说道:“丐爷,这件事情,谁做的,你交给我,然后此事你我的恩怨一笔勾销,你看如何?”
老丐脸上的青筋浮动,一字一句地说道:“欺人太甚了吧?老夫在这东营渤海之地,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背后的人是谁,我也已经给你说起了,此刻你又要逼着我交人,这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倘若是我真的叫出来,你叫我的手下如何看我?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陈组长,你若是心中有气,老夫我在市里最好的酒店摆上一桌,代为赔礼道歉,你看如何?”
我笑容不变,而是接着说道:“丐爷,你准备在那家饭店请客?不如这样吧,我找人弄死你家大少爷,然后在那家酒店摆酒请客,向你道歉,你看如何?”
这话儿说得实在挑衅,老丐顿时就黑着脸说道:“那就是没得谈了咯?”
我胃中热茶翻腾,喉线一阵灼热,疼痛让我心中的怒火减轻了许多,这才面不改色地谈道:“丐爷,这世上的人,其实都是有两重的标准,严于对人,宽于对己,这事儿倘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那边是不可饶恕的事情,而既是别人,那便与自己无关。或许往日,你这么干,无人敢惹,但是此时此刻,在我眼里,你不过与常人一般而已,所以你最好还是将那人给我交出来,不然大家都下不了台。”
老丐这时突然笑了,指着我说道:“你真是个疯子……”
对于这个称谓,我不置可否,而这时老丐却又接着说道:“跟耿传亮接触的那人,是我第五个义子陈东,事发之后,我曾经派人找过他,不过他却是个鬼机灵,一早知道事不可为,便早一步藏了起来,后来我的人回禀,说有人看见他踏上了南下的火车,至于去了哪里,我也不晓得。”
他说得平静,然而越是这般平淡的讲述,越是凸显出了自己的得意,我晓得老丐能够混到今天这个位置,手段必然是有的,行事周全,哪里会露出半点破绽来,知道此刻我大部分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说道:“既如此,那么我便不久留了。丐爷,青山不在,绿水长流,我还是那句话,千万别惹我,也别落在我的手上。”
老丐坐在自家的太师椅上,纹丝不动,只是将茶盏端起,吹开上面漂浮着的绿叶,轻轻抿了一口,这才平静说道:“好走,不送。”
我离开了吉龙山庄,在回市里的路上将刚才与其交锋的情况给努尔和徐淡定做了解释,当得知这幕后主使的家伙竟然就是耿传亮的时候,徐淡定显然有些不淡定了,对我说道:“大师兄,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邪灵教有走向统一的趋势——你看啊,风魔此人最早发迹与内蒙古的呼伦贝尔大草原,而魅魔则起家于十里洋场的沪上,但是他们都汇聚到了这鲁东东营来,这里面的纽带,恐怕就是那个叫做弥勒的南洋人……”
我点了点头,对徐淡定说道:“白嘉欣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徐淡定点头说道:“正想告诉你呢,我查清楚了,白嘉欣这人的背景十分复杂,她本家倒是没有什么背景,但丈夫是东营下辖区县的主政领导,公爹在省局任要职,而且我们还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她除此之外,还与多名男人保持关系,甚至还跟这个吉龙集团走得很近,不但与黄思博的儿子黄小磊有着超出正常的关系,而且还与黄思博门下五虎之中的老大苍狼和老幺拳霸,都有关系。”
我回想起白嘉欣的长相,有点儿疑惑,要晓得那妇人虽说还算是有一点儿姿色,但是能够有这么多重量级的入幕之宾、裙下之臣,却也是有些奇怪。广杂女才。
在旁边一直闷不吭声的努尔突然指出来,对我们说道:“这个人,有可能跟魅族一门有些关系……”
他这么一说,我们顿时就感觉豁然开朗,倘若真的如努尔所料的话,那么便能够解释起一个容貌算不得上等,也瞧不出有多少女性魅力的妇人,为何会和这么多权贵有着联系,因为她除了自己,还有魅族一门旗下的风月少女可以站场——只是抛开她可疑的身份,她居然能够在我们这样的部门里身居要职,很明显就是一件离奇之事。
正说着,电话响了,却是市局的谢培龙局长打了电话过来,他那儿显然已经得知我们正在返程了,告诉我他已经和生物实验室的阿伊紫洛联系过了,此刻已经召集了相关部门的负责人,正在那儿等着我们,准备一起开个沟通会。
我心中一动,然后对他问道:“白处长也参加么?”
听到我说出这话,谢局长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几秒钟,然后说道:“你提醒的对,你们赶到的时候,也快夜里十一二点了,白处长毕竟是女同志,承受不了这么高强度的工作压力,我现在就让她回家吧,明天一早再说。”
听到谢局长这般说起,我心中明了,知道他在上面的压力还有我表示出来的强势态度下,终于选择了站队,心情顿时好了许多。没多久,特勤一组全体人员都赶到了生物实验室,谢局长和分属秘密战线这套班子的副局以及行动处长都在,见到我过来之后,与我握手,然后指着阿伊紫洛说道:“张教授刚才跟我提出来,说希望市局能够配合,全力消除酿成这次灾祸的母蝗,不过却没有说出母蝗的具体方位,说要等你们。”
我看向阿伊紫洛,她点了点头,说人既然到齐了,那就开会吧,实验室没有地方,大家就站着聊一聊。
说完这些,她告诉我们,经过跟几个业内朋友的交流和沟通,大家一致认为酿成这次蝗灾的罪魁祸首,是一种叫做阿勒厄蝗的虫子,这是一种曾经出现在印度历史中的恶虫,仅仅十二只,便差点毁灭了一个王国,后来还是佛祖出手,将其超度到了魔物横行的深渊之地去,方才得以化解,此事还记载到了《过去现在因果经》之中。当然佛经之上的记载并不一定为真,但是饲养这种母虫有一个特点,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就得吞噬人脑之中的一小块血团,据说那里就是人体灵魂的藏处——通过这个习性,或许就能够将其找出来。
除此之外,阿伊紫洛还告诉我们,阿勒厄蝗的母虫一般都有成人的拳头大,白色如蚕,羽翼已然退化,不过并不好捉,因为它能够进行小范围的跃迁,突然的消失和出现,使得捕捉存在着一定的困难,而除了蕴含灵魂元素的血团,它还爱吃臭椿叶子和鱼腥草,而且食量颇大,排泄物有一种类似于檀香的异味,这些都是寻找的线索。
她讲完这些,而我则与谢局长谈及了寻找的方案,此事依然是由特勤一组为主导,调查的小队则分为四个,我、努尔、徐淡定,另外张励耘与阿伊紫洛搭档协同,而由市局对每一个小队补充五到六人,而他则负责总体的协调工作,并且与当地的武警部队进行沟通,随时准备,另外针对于潜在的敌人过于厉害,他会通过省局外联办与位于鲁东的崂山、孔府以及岱庙进行沟通,看看能不能派一些高手过来协助。
不管怎么说,宗教局毕竟是这些江湖门派的监管部门,能够听从召唤出力的宗门也能够在日后子弟出仕的时候,获得更好的话语权和影响能力,所以对此也不用我太过于担心。
将一切安排谈妥了之后,各人都纷纷散去休息,准备着明天的工作,然而我却在最后叫住了谢局长,左右看了一下,发现没人,这才低声对他说道:“谢局长,我想跟你谈一谈白嘉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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