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叔的那位亲家让人给我们安排好了房间。安置好行李之后,我爷爷抽空将我们老沈家聚集到了一间客房里。让我们的面对我的二叔二婶一顿臭骂,他好好的一个孙子,为什么要给别人做上门女婿?我爷爷在老家也是响当当的人物,现在弄得连头也抬不起来了。说到激动的时候,我爷爷又要拖鞋去抽我二叔,在我亲爹和三叔一再劝说之下,爷爷才算稍微的消了一点火气。
我这才明白,原来爷爷他们对这门亲事的详情也不是很了解。最后,我二叔二婶终于说出了实情,他们的那位老亲家叫谢厐,他是老年得女,给这个宝贝姑娘起了个名字叫做谢莫愁。从小到大,对这位莫愁姑娘一直是百依百顺。谢莫愁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在她爸爸的公司里混个闲差,平时主要的工作就是全国各地去花钱。后来我那个不知道是福还是祸的弟弟出现了。这位谢大小姐不知道怎么就看上她,我弟弟瞧她也很顺眼。一来二去就混到了一起。干柴烈火烧完之后,谢莫愁发现自己怀孕了。
谢厐对自己的宝贝女儿关心入微,谢莫愁的反常行为自然逃不过他的法眼。谢厐当即就明白女儿是怎么了,盛怒之下,他还是为自己的女儿考虑,连哄带骗的将谢莫愁带到了医院,要给她做引产手术。就在术前体检的时候,才发现谢莫愁的身体条件很不好,做了这次引产手术之后,恐怕以后就会丧失生育的能力。这时谢厐才有些慌了,思量再三之后,他找了查了我弟弟的底细,随后派人找到我弟弟沈添。要求他和谢莫愁结婚,但是必须要倒插门进他们谢家。同时他也联系到了我的二叔。
当时二叔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但是谢老板开出了他的两个条件之后,我二叔又开始犹豫了。只要我弟弟肯入赘,谢厐就将现在住的别墅改到我弟弟的名下,还在本市的高档小区内,给我二叔二婶买上一套不低于二百平米的房子,包括装修的一切费用都由谢老板出。第二个条件是我弟弟和谢莫愁生的第一个男孩要姓谢,男孩降生之时,谢老板再给我弟弟八百万的‘辛苦费’。
二叔和二婶商量之后,同意了谢厐的条件,反过来还给我弟弟做思想工作;姓谢的老头已经七十多了,还能再活几年,最后这份家产还不都是你们的,关于孩子姓什么就更好办了,管他姓沈姓谢的,还不都是你的骨肉?等谢老头子没有了,再改回姓沈,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后这一家三口瞒着我爷爷,让我弟弟和谢大小姐去领了结婚证。
我爷爷知道了来龙去脉之后,顿时又怒不可遏,当场就给了我二叔一个嘴巴。这还不算完,爷爷顺手抄起来身边的一个花瓶,要来一个大义灭亲。好在三叔和我亲爹就在他身边,他俩哥俩一起死死的抱住我爷爷,我在旁边帮着一顿的死说活说,生米煮成了熟饭,就算真把我二叔大义灭亲了也没什么用。我妈在一边向着二叔二婶一个劲儿使眼色,二叔两口子反应过来,慌忙夺门而逃。我们几个人又是一顿劝说,这才好歹把爷爷劝住。就这样我爷爷也坚决不参加婚礼了,他让我们留下,自己要连夜回老家去。
这个时候,我弟弟两口子终于回来了,知道爷爷到来之后,我弟弟也极为怵头,最后在萧和尚的陪同之下,他才敢带着媳妇来见爷爷。看着萧和尚的面子,又有一个大肚子的孙媳妇一嘴一个爷爷,爷爷的叫着,我爷爷有天大的火气也不能对着他们发火,,在我这位弟妹的一再哀求下,爷爷终于心软了,勉强答应留下呆到婚礼结束再走。
当夜无话,第二天到了上午,收拾挺当之后。我们就出了别墅,安排上了一艘客船直奔海中的一个小岛。最晚听我弟弟说过今天婚礼的主场地,当初这个小岛是老谢家养殖海参的基地,几年前时兴搞旅游,谢厐兄弟几个就开发了这个小岛,在到上面建了海钓休闲娱乐一体的酒店。酒店开了几年,不光在当地,就连东北三省也小有名气。所有就把这次婚礼的场地安排在这里了。
登岛之后,才发现谢厐和二叔他们早就到了,在小岛的码头上,停靠了好几艘接送宾客的客船。酒店前搭建好了充气拱桥,谢厐和二叔几人在酒店门口迎来送往的。现在是二月份的天气,又是在海中小岛上,虽然都是皮裘大衣裹着,但是刺骨的海风还是冻得脸色刷白,。看见我爷爷这些人到了,二叔和谢厐马上就迎了过来。二叔是硬着头皮过来的,倒是谢厐先笑呵呵的对我爷爷说道:“亲家爷爷,大老远的还让您亲自跑一趟,一会小添和莫愁敬酒,可不能饶了他们”伸手不打笑脸人,爷爷也客气了几句。借着谢亲家又在人群中找到了孙胖子:“孙局长,一会您是要做首席的,您的面子大,还要考您撑场面的”
谢厐七十多了,还是从骨子里透着一股精明劲,看上去八面玲珑的。孙胖子微笑着摆摆手说道:“不是我说,首席就不做了,今天我是来蹭饭的,首席谢老板你怕是早就定好了的,不要为了我打乱了之前的安排,这样不好”孙胖子是天生的演员,几句话下来,中央领导下基层的那种平易近人之中又带着居高临下的姿态,让他演绎的惟妙惟肖。就在这一句话之中,就将谢厐的气势压了下去。在孙胖子的一再要求之下,谢亲家只得把他安排在了我爷爷男方的那一桌。
进了酒店之后,婚礼策划公司的人过来拉走了雨果,在角落里和他对了一遍婚礼的流程。说起雨果主任来,他也郁闷了一晚上。昨晚见到我弟媳的时候,他还拿出来一本由红衣大主教亲手抄写的圣经作为礼物送给了我的弟媳。但是他后来聊天的时候,才知道这位谢大小姐这位教徒是自封的(老谢家一大家子都是信玉皇大帝的),她连天主和基督两教的区别都不知道,只是看了几部电视剧之后,觉得结婚一定要在教堂里,有一个神父代表耶稣他爸爸祝福过才算是浪漫的。而且她还有生了孩子就送庙里,拜观音大士当干妈的想法。为此雨果主任的肠子都悔青了,为此他磨了我一晚上,要我把他送出去的红衣大主教抄写的绝版圣经要回来。
一切都准备就绪,所有的亲朋都陆续进了酒店。就在这时候,二叔悄悄的讲我拉到了一边,她说我弟弟之前找好的伴郎最晚严重腹泻,拉了一晚上,已经拉脱水送医院了。我弟弟在本地又没有年纪相当没结婚的熟人,只得拜托我给他当一次伴郎。二叔亲自开口了,我当然不能推脱,和爷爷他们说了一声之后,我就跟着婚礼策划的人到了楼上的房间,换着伴郎衣服的时候,婚礼的策划和我讲了婚礼的流程,之后和我弟弟他们一起在后台等着婚礼的开幕。
没有多久,就听见大厅内音乐响起,婚礼司仪宣布了婚礼的开始。前奏的场面话讲完之后,司仪开始介绍了到场的领导。第一个就是中央某部厅级领导孙德胜同志,然后才依次是本市某副市长,以及各大行局的一二把手。快要介绍完毕的时候,司仪说道:“还有一个佳宾是远渡重洋,从泰国专程赶来见证两位新人结合的一位华侨贵宾;郝正义郝先生……”
我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也顾不得规矩了,越过新郎新娘走到后台边缘,就看见首席最后一位站起一人,正冲着身后众人点头至意。不是年前在香港见过的郝正义还能是谁?对面男方座位的萧和尚和孙胖子都是冷冷的看着这位泰国华侨。
郝正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要是说他是来随份子喝喜酒的,打死我都不信。眼看新人就要去进场了,我弟弟在后面咳嗽了一声,我这才反应到有些失态,退了几步回到伴娘的身边。“哥,你认识这个姓郝的?”我这时脑子有些乱,随口说道:“王八蛋才认识他”。话已出口马上就觉得说错了,又解释了一句:“认识他的是王八蛋”。新娘和伴娘听了已经笑岔了。我稳了稳心神,再次说道:“谁认识那个王八蛋”
这时,大厅内的司仪高声有请新人入场。我和伴娘站在新人后面,出场的时候我有意识的向郝正义的方向看了一眼,而郝正义也在向我看过来,四目相对时,郝正义没有一点回避眼神的意思,反倒是向我轻轻的点了点头。反倒是我有些扭捏,主动错开了他的目光,没想到这一下子反而歪打正着,目光正好落在另外一桌的一个人身上,这人黑衣黑裤,正是不久之前第一次见面的鸦。再加上我们这边的萧和尚和孙胖子,这完全就是香港之行的东北版。
我心不在焉的站在新郎的身后,婚礼司仪宣布请出证婚的神父。尼古拉斯.雨果一身圣洁的走了出来,一对新人分别宣誓,交换戒指,雨果神父宣布此二人结为夫妇。洋人的礼节过后,就是长辈致词了。由于主场在女方,致词也是由女方开始。出乎我意料的事,女方这边的致词人不是谢厐,而是一个八十多岁的老者颤颤巍巍的被人掺上了台。司仪介绍之后我才明白,感情这边的规矩是无论红白事都由家族之中的最长者致词。而这位老人是谢莫愁的一位爷爷辈,今年已经八十四了,昨天刚去火葬场致词,今天又到这里来赶场了
老者上台之后,先是颤巍巍的鞠了恭,之后也不用稿子,直接站在麦克风的前面说道:“今天我在这里,看到了一对新人的结合,我的心里十分沉痛……”话说到这里,老者猛的反应过来这是背串场了。台下众人都低着头,一个一个憋的面红耳赤的。挨着谢厐的势力,没有一个人敢笑出声来。不过就是这样,谢厐已经是气的满脸涨红,而台上的那位老者也是脸上通红的,他尴尬的站在台上,现在满脑子里都是接上句词的沉痛哀悼和无比怀念,喜事的词愣是一句都想不起来。台下众人开始切切私语,台上的老者急得大汗淋漓,就在婚礼司仪准备上去救场的时候,老者两眼一翻,竟然瘫倒在了台上。
台下众人一阵的骚动,酒店的总经理带人已经跑到了台上。总经理号了号老者的脉搏,他的手指搭上脉搏的时候,脸色就变了,随即翻开了老者的眼皮,眼见着这位总经理的头发都竖了起来,浑身打了个哆嗦,本能的向后一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最后强打精神站了起来,脸色惨白的向谢厐是了个眼色,然后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道:“快点抬上船送医院……”
身边的工作人员还没等动手,大厅外面冲进来一个五六十岁的半大老头,他双手提着裤子,好像是在上洗手间,也不知道有没有方便完,得知老者出事,就急忙跑出来直奔台上,他推开众人,扶起老者:“爹!你这是怎么了!”。晃了晃老者觉得不对劲儿,半大老头探了探老者的鼻息,突然倒在老者的身上,放声大哭道:“爹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这一下子,台下炸开了营。好好的喜事进行到了一半突然变了白事。谢厐和一大家子姓谢的人都上了台。我弟弟和新娘子都吓傻了,倒是那个伴娘沉得住气,虽然她也吓的脸色发白,但还是拉着新娘,将她和新郎一起拉到了后台。只留下我呆在台上,继续看着事态的发展。
这边谢家人有的在查看老者的身体,有的在劝嚎啕大哭的半大老头。不过这边越劝,半大老头哭的越厉害,突然,台上的有人喊道:“老三,你别哭了,你眼里流血了”。随着这一声喊叫,围着半大老头的人突然散开。台下的人这才发现,半大老头的眼里已经流的不是眼泪,而是两行鲜血顺着他的眼窝留了出来,开始还是淡淡的粉红色两行,但是转眼之间,已经变成了通红的鲜血。
半大老头也觉得不对了,他拼命想止住眼泪,但是现在这两行血泪已经不是他想就能止住得了。这两行血泪越流越急,半大老头突然一头栽倒,在地上抽搐起来,有胆子大的,按住半大老头掐住了他的人中,但是人中都被掐出血来也不见他有好转的迹象。最后这个半大老头突然一口血喷出来,喷了抢救他的人一头一脸。血喷出来之后,半大老头瘫倒在地,一动不动的,周围没有人再敢过去,最后还是那个倒霉的酒店总经理,硬着头皮凑过去,这次直接扒开半大老头的眼皮,只看了一眼就合上眼皮,回头有些苦涩的对谢厐说道:“他……也走了”
这时大厅里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傻了眼。谢厐的心里熬糟透了,好好的一场婚礼刚开场就死了两个亲戚,喜事成了白事。女儿的婚礼也别办了,给他俩十万八万的,去欧洲也好,美国也好,就当是旅行结婚了。
谢厐在闹心的时候,我站在两具死尸的旁边,反复的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出来什么不对的地方,看来就是事有凑巧,赶上我弟弟倒霉,结婚结成这样,他俩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想到这时,我抬头看向男方主桌的方向,正好看见萧和尚正眯缝着眼睛看着郝正义,而郝会长却皱着眉头看着我脚下的两句尸体。看着他的样子,我心里转了个各,难道我看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