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要从市立医院说起,周所周知,医院的怨气是很重的,因为这里是生死的两道门,有人出生,有人死去,还有芸芸众生的迷茫和挣扎。在这个故事里出现的是山海经中出现过的凶兽土蝼,听名字可能会让人误会是一种什么虫子,其实像一头有四只角的羊,是会吃人的,而且可以在土或其他的类似砖头什么的介质里行走。
市立医院其实是我们的捕猎范围,在和医院领导的交涉中我们答应每过几个月就会去清扫一次。(市立医院其实黑得很,他们请我们清扫也是心里有鬼很害怕而已。)在几年前的清明时分左右,我们按照约定去打扫——我们的打扫基本在深夜里进行,这样可以避免让人看到引起恐慌从而影响医院的生意。医院的夜晚是无法安静的地方,深夜也是如此,咳嗽声,哭泣声,叹气声,喜笑声,婴儿的啼哭声,氧气的声音……所以有些小说里说寂静的可怕的医院走廊……是不存在的。
到了深夜两点左右,我和澈,岚,从医院安排的房间里摸出来,护士站的护士长知道我们,向我们点头致意。我们微微回礼,白天时已经仔仔细细的把禁音的法器锲在每个病房的房门框上,那是一颗小小的银珠,不会被人发现,所有的银珠链接起来后,就可以把整个医院的走廊封闭起来,在外面闹翻天病房里也听不见,而且银珠的力量会帮我们清理一些小鬼,我们可以专心对付比较难搞的,而第二天查房时护士长会把银珠拿回。
我们的工作量一直是比较大的,但是还好不是很难弄,一般都是什么死去的病人的残念,还有偷偷趁着病人虚弱来吸取人类精气的小妖精们,偶尔还会遇到一些已经将要死去的,所以生灵出体的病人灵魂。
“噗……”火符燃烧掉一个妖精,我嘴里有些狠狠“别人都那么虚弱了你还去吸别人的精气,当我家火符是吃白饭的呀!!”澈弹着童子切的刀身,一幅鄙视的表情“对一具妖尸都有那么多话好说,你还真的是很无聊,嗷——?”我一个白眼扔回去,踏上去向14层的楼梯。前面12楼都没有什么,在13楼炸到一只妖精,我心情很不错,哼起了奇怪的歌“嗷嗷,一个占卜师,嗷嗷,一个可爱的占卜师,嗷嗷,我为什么这么可爱?嗷嗷——……”
医院里的楼道灯很黑暗,我一边哼着歌一边上楼,手搭在扶手或是墙上。“我为什么这么可爱呢?那就是因为澈太不可爱啦……”嘴里唱着乱七八糟的歌,我已经离澈和岚有点距离了。或许是因为心情太好松懈了,我居然没觉得有点奇怪——墙为什么会凹凸不平呢?“迦!……”澈在一层楼梯下叫我,小小声的,有点紧张的样子。“干嘛?”我问,手扶着墙壁还没反应回来“保持你的动作,不要动!……我们马上就上来……”然后是一阵轻而急促的脚步声。“干嘛啊这两只?”我心里还是这样的疑问,突然反应回来,墙的手感不对来着……毛毛躁躁的?还有,这是角?我咕噜咽了一下口水,嘿嘿,好迟钝的占卜师啊,我自嘲地笑笑,尼玛我手摸着的是什么啊?是妖怪吧?绝对是妖怪吧?
“唰——”一道寒光闪过,险险地贴着我的手背削下几条毛来,顿时楼梯间里回荡起一阵咆哮“嗷……!!”喷了我一脸腥味,“尼玛呀!!澈你要死啊!!你不怕砍到我的手啊!!!”察觉到那道寒光就是童子切时,我后背立即一阵恶寒,马上开始破口大骂。“收!靠,你还敢叫,这么笨神都救不了你!”澈的语气不善,我皱着鼻子不满地收声。那只大妖怪已经跑掉了,但是有小银珠在它是逃不出这个医院的范围的!
“妖怪,大妖怪。”岚低头拿起那几根毛,“凶兽土蝼,羊身四角,会土遁,会吃人。”真不愧是岚师叔,几根毛就能说出这么多。“童子切已经在它身上留下了我们的味道,跟着走就可以找到了吧?”真是出师不利,我丢大脸了,澈马上就说“土蝼会土遁,也就是说可以在大楼的结构里来去自如,你也可以?!”“……我不会。”
被澈讽刺得狗血淋头,我老老实实地跟着他们后面,澈一边拿出罗经定位,一边在搜索过的地方贴上火符,这样就可以让土蝼无法经过这个介质,也就是说澈在用收网捕鱼的办法,把土蝼可以行动的范围一点一点收小。
几十分钟后,基本我们已经搜索过所有楼层,我爬楼梯爬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起不来了。澈眉头皱的紧紧“怎么可能,每个可以让土蝼进入的墙体都已经封锁了,天花板都封死了,怎么会这样。”就像收了大网却没有抓到鱼一样,很难的见到澈脸上会有这种挫折感,他一直是个自信到自负的强者。“那是大妖怪土蝼吧?很厉害?说不定比你厉害,早就逃走了去到银珠的范围以外了啦。”我看着他有点黑的脸,忍不住嘲笑一下,谁让澈总是嘲笑我。“胡说八道,世界上强过我的还没出生!”澈白了我一眼,却突然身体一僵,“对啊,银珠的范围之外……?这个医院还是有银珠封锁不到的地方的,那就是病房里面的墙体!!!”
病房里面?!难怪根本就找不到,原来这个聪明的大妖怪早就趁我们的网还没有收紧时就逃到病房里面的墙体里去了!不过这样一来,病人们岂不是很危险吗?
“扣罗!”澈想到土蝼的藏身之处后马上就扔出了罗经,紧接着是一道碎金符,“呯”的一下罗经就碎了,罗经里的小球滚出来向前飞快地滚去。“跟上!”他立马叫我们都更着那颗小球。小球飞快地滚着,有点骇人听闻地向楼梯上跳去,真是违背物理原则,牛顿都会被气活过来。我也是第一次看到罗经居然还可以这样用,几乎惊呆掉了都,脚下机械性地跟着跑,其实大脑已经处于防放空状态。
最后,我们来到的是重症监护室!!那里是不可以进去的,土蝼,好聪明的妖怪!
土蝼肆无忌惮地在病房里现身,此时看护的人员也是像死掉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它就在里面嚣张地现身,四只粗壮的角和线条极富肌肉感的羊的身体,眼睛里闪烁着嘲弄和嗜血的意味,好一只名副其实的食人凶兽,大妖怪!我们隔着厚厚的玻璃墙,眼睁睁看着土蝼围着病床上无意识的病人转了几圈,然后去吃他的精气。
“住手,住手啊,混蛋妖怪!!”我着急得很,那个病人会死的啊!!“那个人已经快要死了,你不要再去吃他的精气了!!”隔着玻璃大喊着,我根本就忘记了有银珠在里面是听不见外面的。土蝼扬起头看着我在外面手舞足蹈的,似乎饶有兴趣。“不要叫了,它不会听的……是我们的疏忽,让它吃吧!没救了!”澈很绝望地把童子切向地上一扔。
怎么可以啊,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一个病人被吃掉,我绝对做不到的!
土蝼,不是喜欢吃人的大妖怪吗?我们占卜师应该比普通人美味许多吧?……唐刀压在手掌上划过,鲜血哗地流出来,室内的土蝼立刻血红了眼睛,直直看过来。“土蝼,要吃就来吃我啊!你个变态!”我握着拳,血流到地板上一滴一滴的鲜红。“你疯啦?!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澈话音未落,土蝼就扑了出来,我被扑倒地上,用唐刀抵住巨口。“……嘿嘿,总算把你引出来了!”
拜托,为了一个重症监护室里快要死的人我就会牺牲自己?我又不是傻掉了!“刚才所有的一切,都是做戏!!”手里早就捏着的火符,直接塞进它的嘴里!!
“磅——!!”沾血的火符威力惊人,一张就把土蝼的整个脑袋炸飞下来。“嘿嘿,真难搞。”我吸了一口手掌里的污血啐在地上,对惊魂未定的澈和岚笑了一下,“傻啦?吓到了?哈哈,我是什么人,我可是自私到不得了的家伙啊,会做舍己为人这种事才怪!”“白痴!!”澈直接上来给我一个毛栗子,“你吓死我了,绝对,听好了是绝对,绝对不可以再有这种事!!知道没!”“知道了,切。”不满地揉着被他敲得痛死了的头,我拿出火符准备烧掉土蝼的尸体。
“叫你吃,还想吃我,下地狱去吃吧!”正准备拿火符烧时,土蝼已经被炸飞的头里居然传来了说话声,吓死我了尼玛!真不愧是妖怪,头都掉了还能说话!
“我是吃人,但是这又有什么错?”它说。“还用问吗?你吃人就是你的错。”什么白痴问题。“……那么,人类吃其他的生物就没有错了吗?人类也吃生命,这就没有错吗?”碎肉慢慢汇聚到土蝼几乎粉碎的脖子上来,原来只是一张火符,它还不会死去!“这,可是你吃的是人!”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强词夺理了。是啊,人也吃生命,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都是平等的生命。既然我们不认为人吃其他生命有罪,那么土蝼吃人有什么罪呢?!只不过是自然界永恒的法则,弱肉强食罢了!!“年轻的占卜师,我知道你可以理解。”已经差不多愈合了伤口的土蝼站了起来,我才发现它有那么大,比水牛还要大。
“人类总是得天独厚的。无论是修道还是其他方面——只要短短几十载,就可以打败我们修行上千年的妖怪。身边的生物也全部以人类的标准划分,对你们有益的就是益兽,有害的就叫凶兽。可是无论以什么方式,生命们只是想要活下去。和你们用肮脏的手段也要活下去的思维一样。那么,凭什么说我们吃人就是罪孽呢?”
土蝼是这样说的,我们最终没有杀它,它也答应了我们至少以后吃人不会再选这里。但是我至今依然迷惑,人和非人的界限真的是如此之大么?法则是人定的,那么这本来就不公平的法则用于非人的身上,到底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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