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幻中幻

　　“你怵在这里干什么？”
　　我听见荀彻开口问道，急忙拉着他往后走，同时说道：“怪物出来了，快退。我们先逃出去。”
　　可是这一拽却没拽动荀彻，他用奇怪的眼神望着我，随后说道：“怪物？哪有怪物？”
　　他这一问，反而把我给弄蒙了，回头一看，却见身后被绿色浓雾覆盖的怪物已经消失不见，地面上散乱地插着不少箭矢，还有魔火灼烧过的痕迹，不远处的门缝依然开着，但是却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不会是被幻觉骗了吧？”
　　荀彻低声询问。
　　我摇了摇头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我意识到自己中了幻境，也意识到自己出不去，可是幻中怎么还会有幻境？双重幻觉吗？”
　　荀彻并不明白我嘀嘀咕咕地在说什么，反而一把将我往后拉，我看着越来越远的石门，总感觉。那石门内的棺材一定打开过，而且石门中的怪物也一定出来过，我依然相信，自己刚刚所见的一切不是幻境！
　　出了地下石室。回到了地面上，阳光晒在身上的感觉很舒服，稍稍让我安定了一些。
　　坐在山坡上，荀彻丢了包饼干给我，拿出两瓶水来。丫丫在一边费劲地嚼着牛肉干，小家伙牙齿还没换呢。
　　“你是说，刚刚你知道自己身处在幻境中，出不去，还看见了一个被绿色浓雾遮蔽的怪物慢慢走出来，魔火，金行之力对其都无效，断裂的身体能够重新再续上。是这意思吧？”
　　我奇怪地问道。
　　“是的，就是这意思。”
　　我点了点头。
　　“不可能，我看见你的时候。面前啥都没有，就你一个人傻不愣登地站着不动。”
　　荀彻喝了口水，挥挥手道。
　　“怎么就不可能了！幻中幻在江湖中也不算少见，很多善于使用幻觉的高手都能做到，七海大临门不就转出这种高手吗？”
　　我反驳了一声。
　　“可是人家大临门施展幻中幻是有前提的，得有法阵保护，而且擅长使用幻术的高手为了加强自己的精神力，一般都不怎么动弹，成天就盘腿打坐，苦思冥想。按你的说法，这棺材里的怪物可是胜了混元阳命上身的齐星老头，这根本就不可能是幻术高手所为。”
　　荀彻挥了挥手，那语气就感觉像是我在瞎扯淡。
　　我皱了皱眉头道：“算了，不和你争，对了，那门上暗红色的怪蛇，你有啥想法不？”
　　一听我问这话，荀彻微微一点头道：“这我还真有一些线索，刚刚我带着丫丫往上爬的时候，忽然间想到的。你等着啊……”
　　说话的同时，荀彻跑到了车子旁边，开始翻找一些东西，我则敲了敲丫丫的脑袋道：“别老吃肉，以后长大了变成个胖妞，看谁还要你！”
　　“嘿嘿，我就喜欢吃肉啊，再说了，我天生不会胖，要是发胖了巫术一抽就没了。”
　　丫丫一笑起来便可以看见两个深深的酒窝。
　　“有了有了！”
　　荀彻一边喊着，一边拿着一本小册子走了过来，这小册子外面包着一层牛皮，看起来有点年头了，打开之后，上面都是各种各样的图案，有不少都是稀奇古怪的怪物，看着像是纹章。
　　“这是什么？”
　　丫丫好奇地探过头来问道。
　　“万林，你应该知道猎妖人联盟是后来建立的，在此之前，不仅仅是东北，乃至整个中国的猎妖人其实就和道士差不多，并没有一个完整的门派或者组织，而是各自为战，那时候为了辨认清自己门派和组织的身份，便有人做了这本册子，上面所画都是几百甚至上千年前，至少是在猎妖人联盟建立之前就存在的猎妖人组织，大小不一，这些图案就是纹章，代表一个猎妖人组织。”
　　他一边解释一边开始翻阅这牛皮封面的小册子。
　　“你从哪里弄来的啊？应该是老古董了吧。”
　　我疑惑地问道。
　　“师傅给的……”
　　荀彻低声说道，却没抬头，而我也没敢再问下去。
　　“找到了，你看！”
　　说到这里，他忽然伸手一指小册子上的一个纹章，虽然因为小册子有些年头，上面的图案看起来并不清晰，可是依然能够明确地辨认出，他所指的这个纹章图案正是我们在石门上所看见的那条飞翔的暗红色大蛇。
　　双头，双翼，暗红色的凶猛怪蛇！
　　“这是什么组织？”
　　我急忙问道。
　　“容我看看，这其中一个字有点模糊了，等一下。”
　　荀彻捧着小册子端详了半天，最后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无奈地摇摇头道：“那有认识的吗？”
　　“当然有，柳相如天王肯定认识，走，我们找他去。”
　　荀彻一边说着一边张罗我们上车。
　　我回头看了一眼黑色墓地，为什么巫卫的尸体会扔在这里，为什么表面是巫墓，底下却是一个奇怪的石室？石室门上怎么又会有失落的猎妖人组织纹章？
　　而我最好奇的还是那头怪物，幻中幻绝对我是亲生经历后的结论，可它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要用幻境对付我？如果它真的有压制齐星老头的本领，又为何不直接对我出手呢？
　　带着满腹疑问，我们的车子驶向了柳相如天王所在的村镇。
　　柳相如天王是硕果仅存的猎妖人联盟天王，王大锤子叛出猎妖人联盟，组建猎妖人协会，联盟和协会之间分庭抗礼，互相明面上还没打起来，但是暗地里已经摩擦不断。
　　所以我们到达柳相如所在村镇的时候，整个村镇便是一副紧张备战的状态，我们的车子刚一靠近村镇，立刻引起了注意。
　　“什么人！”
　　看守大门的猎妖人高声喊了起来。
　　我从车子上走下来，两个猎妖人看见我后顿时一愣，急忙行礼道：“不知是妖脉万大宗师驾到，还请多多包涵。”
　　现在我辞去大宗师职务的事情还没公布，等下周寒云道人正式出院后才会宣布，所以现在的我还挂着个名。
　　“我来见柳相如前辈，还请通报。”
　　我低声说道。
　　荀彻这家伙死活就是不下车，其实我知道，他害怕自己进了这种村镇会看见过去的影子，心有时候真的很脆弱，我们的悲伤有时并非来自死亡的一瞬间，却可能是来自于未来漫长的回忆。
　　跟着一个领路的猎妖人，我走进了柳相如的村镇，随处可见正在研磨和加工的武器，盔甲，远处能够听到一些低沉的妖兽嘶吼，在猎妖人的战斗中，被从小驯养当做炮灰和冲击武器的妖兽一直都是不可或缺的。
　　“前面的屋子就是天王的居所，他已经在里面等你了，请进吧。”
　　带路的猎妖人说完后转身离开，我迈步走入了黑色的铁门中，看见大厅的门正开着，柳相如和一众手下的弟子强将纷纷站起来对我拱手致意。
　　“万林，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坐坐？”
　　柳相如脸上带着微笑。
　　寒暄了几句后，我便切入正题，拿出了牛皮小册子，问道：“天王，是否能告诉我这册子上的双头飞蛇是过去什么猎妖人组织的纹章？”
　　柳相如接过来后看了看笑道：“双头飞蛇，一面愤怒，一面阴险，很多年没见到咯。这一脉在猎妖人联盟成立之前还算是比较强势，叫做蛇首门。”
　　果然来找柳相如是找对了！我脸上露出笑容，低声问道：“那如今这蛇首门是否还有弟子在人间走动？”
　　柳相如摇了摇头道：“当年就都死光了。”
　　我一惊，问道：“死了？怎么回事儿？”
　　柳相如摩擦着牛皮小册子说道：“蛇首门最后一支余孽，是我和黑宗天王联手灭了，大约也要30年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