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医务室出来已经是晚上,南宫怡指着不远处一栋大楼告诉我们,那就是新修的教学楼,不过现在也算不上新了,那教学楼建成也有十年多的时间。
太子说想过去看看,我头还是有些晕,韩煜在旁边搀扶着我,等走近太子默不作声的看了很久,手中的念珠拨动几下后停了下来。
“但凡有魔障的地方怨气聚集阴气不散,我看那女生或许真是眼花,这里应该没有什么亡魂怨灵。”太子心平气和的说。
“亡魂怨灵是没有,不过这里……”韩煜抬头看了片刻欲言又止的说。“这大楼修建的有些奇怪。”
“奇怪?”我回头看了韩煜一眼。“有什么奇怪的?”
“风水堪舆我并不擅长,不过这大楼修建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设计大楼的人不懂,还是有人故意修建成这个样子。”韩煜目不转睛的看看大楼和四周忧心忡忡的说。“这大楼面西而建,地势较低污秽之气聚而不散,正门和后门不偏不倚都在一条线上,这是穿心煞,整栋大楼在五行八卦中,气不顺位不正,避生门开死门,怎么看这都是凶楼,而且还是重尸之地,住在这样的大楼里不死才怪。”
“不对啊,从大楼落成到现在没听闻有人死过。”南宫怡摇摇头诧异的说。“你会不会是看错了。”
“没有人死过?!”韩煜有些不确定的皱起眉头。“可这里明明就是重尸之地,顾名思义就是这里会有很多白骨堆砌而成,居然没有人死过……哎,风水堪舆我毕竟不在行,也许是我真看错了。”
刚说到这里,身后有人叫我们,转身才看见是气喘吁吁的华冠文,他就如同一座肉山,每走一步身上的肉都会上下起伏的抖动,看见我头上包扎的伤口,叹了口气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我就告诉过你要小心,你们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出事了吧,还好,还好,我去医务室了解过了,没什么大碍就好。”
“实在抱歉,我的疏忽让病人有机可乘,都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关其他人的事。”我歉意的笑了笑,知道华冠文怕担责任,把所有的事都承担在自己身上。
“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华冠文一听和善的笑起来。“蒋院长回来了,她在办公室等你们,如果没什么事我现在带你们过去。”
现在时候也不早了,蒋馨予本来是有事外出,白天的时候听华冠文说蒋馨予要过几天才能回来,现在突然赶回来,我猜想多半是和我擅自进入病房的事有关。
关于十九号大楼的事我本来也有好多事想当面问她,虽然知道此行多半是蒋馨予兴师问罪,可她是这个学校的负责人,想必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合德医学院的一切。
华冠文只把我们送到院长办公室的门口,看他的样子没有打算和我们一起进去,只是笑容可掬的帮我们敲开了办公室的门,等我们进去后他一个人关门离去。
蒋馨予一个人独自站在办公室的窗边,我们来的时候外面下起绵绵细雨,她眺望这窗外直到我们进去也没有回头,过了好半天才听见她声音传过来。
“这所医学院是我先生莫永元一手创办的,我记得当时只是一个并不大的精神病医院,在救治精神病患者的过程中,永元说单靠我们一己之力怕是不能医治越来越多的病患,所以他想到了创办一所医科学院,让更多的学生学习到先进的医术去救死扶伤。”
我们站在房间中,不明白蒋馨予突然说这些话的意思,都没有说话去打断她,等蒋馨予把话说下去。
“我先生在生前告诉我,对于一个医生来说,有时候信仰和医德同样的重要,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坚定一个医生的信仰,那就是救死扶伤。”蒋馨予说到这里慢慢转过身来,她是一个很有气质的女人,站在我们面前浑身都散发着成熟的睿智。
虽然她有一张令人恐惧害怕的脸,可她的自信以及成就让任何人都不会去刻意关注她那张脸,而更多的是敬重和折服。
“坐吧。”蒋馨予指着旁边的沙发很威严的说。
等我们坐下后,蒋馨予环抱双手靠在办公桌前,动作依旧是充满自信的沉稳,她在直视我们每一个人,目光没有半点游离和闪烁,可见她是一个很坦荡的女人。
“想必关于这所学校中那些污七糟八的传闻你们如今多少有些耳闻,什么在十九号大楼里能看见自己的前世,或者是说通往地下室的台阶会凭空多出一层,甚至还有,当第十九阶台阶出现的时候,阴间的通道就会被打开,诸如此类荒诞无稽的事不关是你们,我也耳熟能详。”蒋馨予没有半点遮掩的单刀直入。
“是的,我们在查案的过程中的确听闻这些传闻,不过既然有这些传言,我想也绝非都是空穴来风,不知道蒋院长对此有什么看法?”南宫怡和蒋馨予对视,同样没有丝毫的闪烁,她也是极其有自信的人。
“我已经让女生院暂时封闭了发生命案的403宿舍整层大楼,除了你们警方外连教职员工也不得擅自进入,原因是我不想让事态的影响力继续扩大。”蒋馨予并没有正面回答南宫怡的问题,很沉稳的说。“因为这所学校是我先生的心血,亦然是我的一切,我先生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这所学校培养出更多更好的医生,这所学校里面几千学子在不久的将来都会是救死扶伤的人,可是……”
蒋馨予说到这里目光变的严厉,停顿了片刻声音很低沉的说。
“可是我先生的愿望和理想,还有我为之付出的一切,如今正在慢慢化为乌有,就是因为这些荒谬的传闻,正在一点点蚕食我学生的信念和理想,在你们查案的时候我一再请求尽量低调处理,但凡和案件有关的任何事,我会不遗余力的配合,可是你们却大张旗鼓让那些足以毁掉这些将来前途无量学生的传闻更加真实。”
“我们让传闻变的更加真实?”韩煜眉头一皱很不服气的说。“我们什么也没做过,什么话也没说过,关于403宿舍的命案也是以自杀定性,怎么到了你这儿我们反而什么都是错的。”
“不做和不说才是最可怕的。”蒋馨予的目光落在我头上包扎的伤口上,声音冷冷的说。“所有的传闻都是由十九号大楼引发的,你们进去后遇袭本来没有什么,可在学生的眼里,她们只会潜移默化的和传闻联系在一起,这些学子将来大多都会成为救死扶伤的医生,作为医生除了超群的医术,最重要的就是一颗博爱和公正还有坦荡的心,一旦被沾染玷污还怎么能舍己为人,她们会因为这些传闻而质疑她们的信仰,一旦有了恐惧就无法做到坦荡,更不会成为一名好医生。”
或许我最能明白蒋馨予说的话,虽然她说的很严厉,不过我很清楚那样的后果,就如同萧博文一样,他原本是有信仰和信念的人,可一旦心中有鬼,信仰的崩塌让他精神也随之而崩溃。
还有我,若不是和韩煜经历过哪些事,我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我曾经坚信的一切,当然,我不能直接了断的告诉蒋馨予或许有些事看不见就不代表不存在,对于一个信念如此坚定的女人,有时候事实会让她顷刻间崩溃。
“我能理解蒋院长的苦衷,或许在某些方面我们没有考虑周全,你也是为了学生好,以后我们会注意的。”我歉意的说。
“不是不让你们查案,只是希望你们能遵守学校的规矩,谣言止于智者,我相信那些荒谬的传闻只会渐渐被人淡忘,而不是一次又一次被人提及。”蒋馨予听我这么说语气缓和了一些。
“你是这所医学院的院长,这所学校的风言风语一直是围绕第十九号大楼,我想未必全都是空穴来风,一定有其他的原因。”云杜若更关心案件,她也单刀直入的问。“你是最了解这所学校的人,能不能告诉我们,第十九号大楼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我突然发现蒋馨予手指轻微的抖动一下,目光中有一丝慌乱和惆怅一闪而过,云杜若的话似乎触动了她心中最柔弱的地方,像她这样自信沉稳的女人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事慌乱,除非是让她刻骨铭心挥之不去的伤痛,我更加坚信那栋大楼曾经一定发生过什么。
蒋馨予转过头去,又重新走到了窗边,外面的夜雨掩盖不住她轻微的抽泣,这让我很为震惊,没想到如此坚决的女人会因为云杜若的一句话而伤感。
我从身后看着蒋馨予,她的动作应该是在抹着眼泪,房间中一片沉静,我们只听到窗外的风雨声,过了良久蒋馨予才深吸一口气,背对着我们很吃力的说出话来,听她的声音,她似乎很不愿意把这些话说出来。
“徐婉君!所有的一切都要从这个女人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