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和凌枫飘、欧阳真菲被我的疯狂举动吓得目瞪口呆,如今这个社会不信天地鬼神的人很多,但敢于这样向苍天叫嚣者却极少。
我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天雷劈下来,我望向凌枫飘和欧阳真菲,一手指着天空说:“这说明了什么?这证明我的做法是对的,那些坏心眼的人都该死;或者证明了老天爷从来没有在乎过我们蚁民的生死,从来没有关注过我们,不要指望他能给我们伸张正义!”
凌枫飘和欧阳真菲脸色煞白,眼光畏缩,以担忧和陌生的眼光看着我。小雪叹了一口气:“公子,我知道你心里难过,这些人也确实该杀,但是还是希望你以后手下留情,别忘了你师父和泽善大师说过的话,给别人留一线生机,也是给自己留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一线生机……”我喃喃自语,老天爷何曾给过我一线生机?以前的我与世无争,守法律讲道德,敬父母亲师友,可是却天降横祸把我打成植物人,接着又把我最爱的人一个个夺走,我付出了难以统计的努力和精力,却连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
“公子,无论如何我们还有四年时间,还可以想办法,但如果我们大开杀戒,正道的高手群起而攻之,或者是像圆通这样的高手来追杀我们,我们就连四年时间都没有了。”
我沉默了,这个道理我是知道的,但是没有希望的日子,我拿什么作为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小雪在我脑海里说:“有四年时间,也许我能找到办法,让你死后变成灵体状态,我们还能一起活着……”
“那林梅呢?”
小雪不再说话了,要我放下林梅很困难,所谓“死后变成灵体状态”就是鬼修,就是与蛇肠谷的大师兄差不多的东西,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我定了定神,对忐忑不安的凌枫飘和欧阳真菲说:“走吧,出山之后你们自谋出路,我不能带着你们了,该教的东西也教得差不多了,师父带进门,修行在个人……”
欧阳真菲“扑通”一声跪下,哭了起来:“大师兄,你不能丢下我们啊!你刚才也说了,老天爷不作为就由你来执法,所以你要给我们做主啊!”
凌枫飘也跪下了:“就系,就系,李不不仁,丢,丢下偶们啊!”
我板着脸道:“难道你们想要一辈子赖着我?”
欧阳真菲抹着眼泪:“要是师父还在,一定不会半路丢下我们。”
我心中一震,以师父的为人,随时都会用他的老命来给我辅路,我现在怎能因为自己危机四伏就丢下师弟师妹不管?即使我不在他们身边,他们也被人追杀,并且连依靠的人都没有,丢下他们并不是好办法。师父的恩情我无法报答了,现在把师弟师妹培养起来就是对师父最大的报答,接下来的四年时间我不应该自甘堕落,我要保护好他们,培养好他们,必要时用我的生命来为他们铺路!
“都起来吧,我不叫你们走了。”我淡淡地说,没准备让他们明白我的想法。
两人喜滋滋地跳了起来,这时小雪突然放出了白蛇,白蛇游到一处较松软的地方,巨大的身体盘绕起来,在原地不停地转圈圈。只见土石翻滚,它的身体很快陷了下去,不一会儿就出现了一个深坑。
白蛇游了上来,咬住一具尸体轻轻松松丢到坑里,不到两分钟时间就把八具尸体都丢了进去,再把又粗又长的身体来回扫了几次,浮土碎石都扫进了大坑里面,地面很快变得平整,一台挖掘机加上一台推土机也没这么高的效率。
没想到白蛇还有这一招,堪称打扫战场专家啊!
我们立即上路,继续往山外走。我内心深处并不想再杀更多人,也为了师弟和师妹的安全,所以我打起精神观察前面,发现有人就远远避开,以免再造成冲突。
到达老寨沟村附近时,我才想起与圆规和黄亦蓝的一年之约还差大半个月时间。现在在这里等他们是不太明智的,附近太多对我们有敌意的人了;不等的话就失信于圆规和黄亦蓝,有些说不过去。犹豫了一会儿,我在断崖小道的显眼处留下几个大字:事急爽约,相逢如初见。
我相信圆规能明白我的意思,如果他有意来找我就会到蛇肠谷来,别人却猜不出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
此时我已经下定了决心,我不能逃避,我要去找林梅,即使我快要死了不能娶她,也要找到她,确定她发生了什么事。
出山的路上我们还遇到了一些人,但小雪都提早发现,我们避开了,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回到了有人烟的地方,凌枫飘的嘴巴恢复了正常,我们先去修剪了一下头发,买了几件新衣服,打扮得焕然一新,然后乘车向家乡前进。
也许是追杀和寻找我的人都到太行山里面去了,一路上都没有人找我们麻烦,也没有听到什么风声。普通人根本不知道太行山深处发生的事,即使偶然有人听到了也只会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谈,就像他们不相信坐在他们身边的我有特殊能力一样,没人当真。
近乡情更怯,我急着想回家看看,但我不能被村民们看到,否则很快就会有人找上我们。到了下半夜我才悄悄进村,进入我家,意外地发现家里很干净很整齐,并且卧室里有一个人……
难道是林梅回来了?我又惊又喜,急忙走到门前推了一下,发现门被闩住了,再侧耳细听,根本不是我熟悉的林梅的呼吸声,中气不足,气息短促,应该是老人。
小雪道:“是你奶奶。”
我大失所望,原来是奶奶来给我看家了。走之前我有叫她不要到我家来,大概是她老人家舍不得这栋房子,人老了也不在乎自己的老命了,没有听我的劝告还是住到这里来。
我默立了一会儿,没有惊动她悄悄走了,不是我狠心不见她一面,而是我会给所有见过我的人带来灾难,***嘴又一向很快。唉,连亲人都不能相见,我活得真是太屈憋了!
走出家门时,有一只蝙蝠从我头顶上飞过,农村的晚上本来就容易见到蝙蝠之类,所以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我们没有停留直奔云顶山,在路上时我就已经采购了大量食物,如果没见到林梅,我就在山上等到她出现为止!
蛇肠谷的入口一如往昔,木栈道腐朽得更严重了,但勉强还可以通过,石壁和地面有斑驳的苔痕,看不出有人行走过的痕迹。通过了一线天,眼前的石板小路已经被野草完全侵占,空地上的各种野草有大半人高。大量已经凋零的蒲公英花朵耷拉着脑袋,每一朵都是残缺不全的,一阵轻风吹过,几朵小小的白絮在空中飘荡,带着一种凄凉和残缺的美。
林梅没有来过这里,最近很久都没有人来过这里!
我愣愣地站在那儿,望着一朵蒲公英种子在空中飘啊飘,似乎连魂魄都随着它飘走了。它会飘到哪里去?哪里才是它的家?是谁在左右它的命运?我从来没有重视过这种遍地生长,生命力极其顽强的野花,现在却觉得它很可怜,因为它的每一颗种子都无法决定自己的去向,不知道自己的未来。
死一般的宁静,过了一会儿欧阳真菲说:“当时大师兄算是农历九月会见到她,现在时间还没有到,我们在这里等,大嫂她一定会回来的!”
其实那不是我推算的结果,而是小雪推算的结果,我对此并没有多大的信心。如果林梅还活着,既使她不肯见我,也一定会到这儿来走走,不至于会荒芜成这个模样。我相信她还活着,可是她为什么不肯见我,到底到哪里去了?
小雪叹息了一声:“当时她中了剧毒,我们被老迷驼拉进幻境时,她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脸上也青黑肿胀,后来只怕更可怕……即使她后来吃了凤冠仙芝保住了命,容貌可能已经不能恢复,作为一个女人……换了是我,我也会躲起来不见你。”
其实去年冷静下来之后,我也想到了这种可能,但是我不愿意相信,这是多么残忍的事啊。现在小雪说出来了,我也不想逃避,我说:“她应该知道无论她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不会嫌弃她。”
“她知道,但是她更希望你永远记着她的美丽,而不是天天面对着她毁容后的可怕模样。她本来就是一个出身卑微容易自卑的人,她怕跟着你会让你受到别人异样的目光,那比她受人嘲笑更让她痛苦……”
我泪流满面,心中反而不那么痛了,冷静地问:“那么如果你是她,你会到哪里去?”
小雪想了想:“如果我是她,一定还会留在附近,但不会让你知道。这里不仅是她的家,也是你们最初相遇留下美好回忆的地方。过了快一年时间,她应该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现在只要你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她愿意见你了就会出现的。”
我有些疑惑:“你说的一年之期是你编造的?”
“不,不,这个真的是卦上面显示的,你自己也可以看得出来嘛。我说的是一个理字,卦的推演也是一个理字,所以两者的结果是一样的。”
“好,我一定要把她找出来!”我坚决地说,握紧了双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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