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花清羽眼睁睁看着花图郎如此妖邪行事,而无法阻止。这个人武力值太高,形如鬼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而且精神力特别强。心理素质异常强大,对于他这样的转世老妖来说,任何甜言蜜语和软语相求讲道理都一点用没有,他活了这么多年,什么道理不懂?
花图郎和花清羽在性格上有相似之处,他们都有很坚定的世界观,决定了就去做,其他人说什么都当狗放屁。可能越是这样的人,越能成事吧。
除非花图郎能自己改变想法,要不然我和花清羽完全没办法从他手里夺走孩子。
花图郎拽着史文生的脖领,把孩子摁到透明薄膜上,弯刀压在脖子上,他看着花清羽说:“师弟,我对你带来的孩子半分兴趣也没有,只要你告诉我,里面的三个孩子哪个是转世灵童我就放了他。”
花清羽没有说话。
我瘫软在地上。万分焦急,为什么其他人还没出现?只有我们两个人,完全不是花图郎的对手。
花图郎把刀刃在孩子的脖子上又压了压,刀实在太快。顿时割开一个口子,见了血。史文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现在花清羽处于两难之境,是保护史文生,还是为了才从怡宝牺牲史文生。
他没有表情,僵硬地站在黑暗中。一动也没动。
我一看这么不是办法,必须想点办法。花图郎此时和花清羽对峙,背着我。我悄悄顺着洞壁站起来,瞅机会想从后面制服他。不过花图郎手里有刀,又压在史文生的脖子上,我一定要谨慎,一旦失手,或许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就在我瞅准机会要扑过去的时候。花图郎忽然转过头,看着我笑:“别乱动。你只要一动我就杀孩子,我说到做到。”
气氛紧张到窒息。我紧紧捏着洞壁上的石头,真就不敢动了,额头浸出冷汗。
花清羽叹口气,说:“师兄,好吧你赢了。我告诉你谁是灵童,不过你要把我的孩子放了。”
“说吧。”花图郎稍稍抬起刀,史文生哭得嗓子都哑了。
花清羽走过来,花图郎没有制止他的行为,笑眯眯地冷眼旁观,他完全有把握制住花清羽。
花清羽指着关押的三个孩子中的一个,说:“就是他。”
他指的正是才从怡宝。
花图郎一手拽着史文生,一手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下,透明的薄膜不见了。花图郎走进里面,一把抓起才从怡宝。
小怡宝吓得大哭,拼命挣扎,花图郎稍一用力,疼得孩子一声声尖叫。
我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花图郎简直就是没人性。
他把史文生扔进孩子堆里,带着才从怡宝走出来,花清羽刚想说什么,花图郎出手如电,不知摁了花清羽脖子上什么地方,花清羽全身绵软,几乎要摔倒,花图郎一脚把他也踹了进去。
花图郎摁动黑暗中的机关,薄膜重新出现,封住了出口。才从怡宝从里面抓出来,而花清羽和史文生则被关了进去。
花图郎蹲在才从怡宝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绸包。打开之后,里面是四枚古朴的戒指,都是黑色的。这四枚戒指看不出什么做的,黯淡无光,朴实无华,不像是金属,倒像是什么植物雕刻而成。
花图郎把四枚戒指放在手心,展开给才从怡宝看。
“小孩,能不能从这四枚戒指里找到你最熟悉的一枚?”花图郎问。
才从怡宝憋着小嘴哭:“不知道,不知道。”
花图郎看看薄膜里关押的花清羽,他收回目光继续问:“选出来叔叔给你糖果吃。”
才从怡宝站在那里哭,一句话不说。
花图郎道:“你要选出正确的戒指,叔叔给你表演掰手指头玩。”
才从怡宝不哭了,睁大眼睛看他。花图郎收起戒指,走向我。我的心提了起来,他一个箭步过来,我来不及反抗,落入了他的手里。
他把我摁在才从怡宝的面前,说:“只要你选对了戒指,我就把这个人的手指头掰断给你看。”
才从怡宝不哭了,拍着巴掌嘎嘎乐。
花图郎拽过我的左手,握住无名指,“嘎巴”一声把手指撅断,我疼得几乎昏厥,全身如遭电击,整个身体都在发烫。
花图郎把戒指展示出来:“说吧,哪个是?”
才从怡宝伸手抓起一个,说:“这个,这个。”
花图郎脸上的表情极为诡秘,呲牙笑笑:“选对了。叔叔要奖励你。”
他把薄膜打开,一脚把我踹进去,然后封住出口。我也成了阶下囚。
花清羽摸索着,把我抱住:“小罗,你怎么样,能不能挺住?”
我左手的三根手指都断了,指头根传来强烈的痛感,一波接一波,疼得几乎无法呼吸。好半天,我压低声音说:“他们呢?”
花清羽用耳语说:“我们在山洞里失散了,是史文生带我来到这里的,他说他能感觉到你们的位置。”
“现在怎么办?”我问。
“不知道。”花清羽摇摇头:“或许师兄得到了想得到的东西,就会把我们放了吧。”
“你真把才从怡宝给卖了。”我低声苦笑。
花清羽说:“我始终不相信他是上师,总觉得这孩子有点问题,有些诡诈。”
“你也觉出来了?”我道:“他居然喜欢看掰手指头玩……不过,就算如此,他毕竟是个孩子。”
花清羽说:“别说这么一个孩子,为了上师,就算牺牲掉我自己,也没有关系。”
我们正说着,花图郎拉着才从怡宝的小手,来到几盏油灯前。花图郎把油灯里的灯火调大,火光熊熊燃烧,照亮了一大片洞壁区域。
我们看得很清楚,外面的洞壁上有很多壁画,用的是同一种颜料材质,风格粗糙怪戾,一幅一幅连接在一起,在洞壁上构成了一大圈非常诡异的美学意象。
花图郎举着油灯,领着才从怡宝来到薄膜前,对花清羽说:“师弟,怎么样,这里的壁画都是我画的。我曾经拿出将近二百年的时间,专门修习绘画,后来更是悟出了如何在绘画表现里灌入法力,让画真正成为一个活动的世界。这里已经让我用壁画布下法力结界,我准备要施行自己的计划。很可惜啊师弟,我实在没法再带你一程,你好自为之吧。”
他把油灯放到一边,拉过才从怡宝。孩子傻愣愣地说:“我要看掰手指头玩。”
花图郎没理他,咬破自己中指,挤出一滴浓血,点在孩子的额头。他把手指摁在那滴血上,嘴里开始诵经,声音一起,孩子突然眼白一翻,软绵绵倒在他的怀里。
花图郎把昏迷的孩子放到一边,然后拽过包囊,从里面取出一整套作画的彩笔工具。他把才从怡宝衣服扒光,孩子赤条条躺在地上。
花图郎右手五指如钩,抓住孩子的脑袋,猛地往上一提,喊了声:“起!”
昏迷的才从怡宝居然像木偶一样,“唰”一下站了起来,全身僵直,面向我们。
花图郎把彩笔颜料铺开,抄起画笔,开始在孩子的背后作画。
我们看不到画的内容,但知道他是在用什么邪法。花清羽道:“师兄,你干嘛呢?”
花图郎道:“我说过了,我要得到轮回盘的下落。”
“那你这是要做什么?”花清羽问。
花图郎道:“转世灵童未成年,心智未熟,慧根未开。上师上一世的记忆和智慧以及种种传承,就像锁在匣子里的珠宝,现在他还没有能力去打开,我在帮他。”
花清羽脸色变了,道:“师兄,你这是强行打通孩子的心脉,他以后会变成白痴的。”
“所以,我不会打通他的心脉,”花图郎一边作画一边说:“师弟,我问你一个问题,一旦上师的记忆回归到这个孩子的身上,你觉得依照上师的性格,他会把轮回盘的秘密告诉我吗?”
“不会。”花清羽说。
“那自然喽。”花图郎道:“损人利己的事我常做,而损人不利己的事我就不会做了。一旦我打通他的心脉,上师再什么也不说,我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上师死了还能再转世,我再想找他又得过很多年,到时会出现什么变数,谁也不知道。莫不如,我就毕其功于一役,这一世把这个问题彻底解决了。”
“你想怎么办?”花清羽问。
花图郎从孩子的背后闪出脑袋,笑眯眯看着我们,说:“我要进入他的精神世界,把所有关于上师的记忆全部抽走,为我所用。以后世上再无上师仁波切,这个孩子将是他最后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