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惊恐地说,我接到这条短信后,马上就意识到是死去的那具尸体给自己发的信息。
音频播放到这里,结束了。王医生告诉我们。他对这两例病人做过几次心理咨询,并尝试用催眠的手段来治疗,可效果都不明显。这些噩梦一直到现在还困扰着他们。
说起他是怎么知道三元法门的事情,王医生说,他和圆极道长是好友,别看一个是道士,一个是心理医生,可两人有很多共同话题。那天周末他到缘来道堂作客,找道长闲聊,两人聊天的时候。当时圆极道长手里拿了一本黄色封皮的道家典籍,王医生无意中瞥了一眼,看到翻开的那一页上用毛笔画着一个符号。他一看到这个符号当时就震惊了,正是两个病人在噩梦中出现过的图案,怎么会出现在道家的典籍里?
他赶忙问圆极道长这是什么书。圆极道长拿给他看,这部道家典籍是清朝一个道士写的,这位道士行走大江南北,记述道家宗门里的事,类似于道家的徐霞客。这一页上的图案归属于一个很冷僻的道家宗门叫三元法门。圆极道长把这页书翻开拿给王医生看,王医生如饥似渴地看着每一行字,直到这时候,他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个叫做三元法门的门派存在,并知道了出现在两个病人梦中的神秘图案正是三元法门的符号。
圆极道长看王医生反应这么大。知道里面有事,便问怎么了。王医生把那两个病人的情况细细说了一遍,圆极道长也大吃一惊。王医生告诉我们,圆极道长的思考方式和心理医生不一样,她是道家中人,不会从什么精神分析潜意识流入手,她想的是三元法门的渊源。
圆极道长把王医生领到我们曾经去过的内堂,让他看了躺在棺材里正在修炼三元法术的老蔡。王医生说,就在看到老蔡的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之外或许真的有“神”存在。
他对我们说:“圆极道长的好友修炼三元法术。我的病人又在梦中看到了这个法门的符号,而我和圆极道长又是好友,所有的事都串联了起来。”他顿了顿说:“我那天在缘来道堂无意中看到了典籍,应该不是偶然的,是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让我看到。”
“你这么说合适吗?”我说:“你可是心理医生。”
王医生笑笑:“我思索命运,并不妨碍我行医问诊。我这个小小的医生不算什么,就连爱因斯坦这些大科学家到了晚年都在专研神学。你们想过这个问题没有,这座城市有上百所心理诊室,有几百个从业医师,为什么这两个病人会不约而同地找到我来看心理疾病,如果他们找的是别的医生,这些信息就会淹没掉。没人注意。而我是圆极道长的朋友,我有机会接触到三元法门的渊源,正好印证了他们的梦。你们想想,那两个病人找我,是偶然的吗?”
我和解铃面面相觑,王医生这番推理倒是严密。但细说起来里面有透着一股宿命论般的诡异。
“那你是怎么想的?”我问。
“我不知道。”王医生说:“我相信整件事后面有命运之神的安排,处处看似随意实则都在大象之中。”
我们没有说话,我隐隐猜到了圆极道长让我们来找王医生的目的,要找回解铃的大师兄,线索一定就在这两个病人身上。
解铃提出能不能见见这两个病人。
王医生有些犹豫,解铃对王医生说,他要找线索进入大师兄的修行秘境,而现在还窥不得法门所在。
王医生本来不愿意让我们接触病人,可一听解铃说的这件事,引起了他的强烈兴趣。王医生说:“如果三元法门不是虚妄的,而是真有其修炼门径,那位老蔡也真的进入那种境界里,我想知道那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是潜意识还是某种梦境?我有预感,这个研究会是一个相当大的课题,可能会深入人类最奥秘的核心所在。”
说到那两个病人,王医生说他会尽量安排,就在这几天,安排好了会通知我们。
我和解铃告辞离开,我们在路上又讨论了一下,不得其所。这件事诡异莫名,摸不着脉络和头脑,根本无从讨论。
天色还早,我也不想回去,和解铃在外面吃了点饭,去他家坐会儿。解铃家里窗明几净,气氛非常好,在他家里我能思考问题,能看得进书,而一回到我那个狗窝就想睡觉,懒踏踏的提不起精神。
到了解铃家里,他给我泡来茉莉花茶,我喝着茶水随手翻着他的书,到他这里可以随便。
正看着,忽然书上字迹模糊,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光线暗了。我猛地一抬头吓了一大跳。不知什么时候,解铃居然把窗户上的窗帘都拉上了。外面光线进不来,屋子里一片昏暗。
好好的白天,此时看来竟犹如黑夜。
我正要发问,看到解铃站在神龛前,双手持着三根长香,举到额头,面向神位,正在闭目入神。他的这个举动很庄严,似乎在搞什么仪式,我不敢说话,静静看着。
解铃把三根香插进香炉,火机点燃左右两侧的长烛,火苗微微燃起。屋里本来就黑暗,两束火苗竟然形成了两道圆圆的光晕,幽幽而燃,看上去有几分妖异。
我咽了下口水,气氛太过诡异,我坐在藤椅上竟然浸出几滴冷汗。
从始至终解铃都背对着我,他慢慢举起其中一根蜡烛,手里像是有风,本来平静的烛火左右摆动得分外活跃,非常不正常。
我惊讶地看到,他身后的影子越拉越长,拖曳到了墙上。
我从来没见过解铃这样,他好像在做一种黑暗仪式。本来阳光明媚的屋子转瞬之间就变成了无比阴森的凶宅。
我紧紧坐在椅子上,大气都不敢喘。
无意中扫了一眼,墙上的影子居然变了形象。黑影隐隐悬垂在墙上,又细又长,给我的感觉很像是一个穿着黑袍的瘦子被吊在墙上,左右摇晃。
我紧张极了,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会这样。
就在这时,解铃把头转过来。
我眼睛一眨不眨,恐惧地看着他。他已经不是我熟悉的解铃,虽然眉眼没变,气质上却发生了很大改变。他面无表情,眼神微微下垂,蜡烛举在胸前,火光映着他的脸显出了森森的绿色。
他没有看我,如同梦游一般,缓缓向后面走去。
墙上怪异的黑影也在随着他动,屋里一切都阴森的让人心胆俱裂。他路过我的时候,我像是被火燎了,赶紧往后缩,还好他没有停在下来,而是继续走着,从后门出去。
后面是厨房,我心脏狂跳,大脑一片空白。
听着脚步声,他应该穿过了厨房。我忽然想到一件事,“腾”站起来。在解铃的住所里,有一个神秘的房间,是他的禁地。在他家想干什么都行,就是有一条底线,不能进入这个房间。
这个规矩,他的朋友都知道,谁也没有触霉头的。而现在,解铃怪怪的,居然一直走向了那个房间。我忽然想到一个很可怕的可能,他不会是鬼上身了吧?
好像也不太可能,解铃本事这么大,又是行走阴阳的阴差,哪个不开眼的鬼敢上他的身。
我正想着,只听“吱呀”一声,解铃拉开了那个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我坐卧不安,解铃的表现太怪了,要不要叫人?
再观察观察。我在大厅里不敢过去,前前后后踱步,心急如焚,看看表,告诉自己再等十分钟,如果还这样,就打电话求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忍不住掏出电话,决定给解南华打。除了解铃,我下意识觉得他是最靠谱的。
正要拨电话,从后面传来一个人的声音:“罗稻,你过来。”
声音似乎不像解铃,似是而非的。我握着电话,竟然一时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