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此时,那怔怔的看着他,泪眼婆娑的张小花却是双目圆睁。她快若闪电般的伸出了手,重重一掌拍了过去。
啪——
这一掌带着小丫头的怒意和不甘,重重的切在朱晨逸的脖颈之处。
朱晨逸虽然法力高强,但在重伤,且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又如何躲得过张小花的全力一击。
顿时,他觉得天旋地转,几乎就要昏晕过去了。但在他的心中,却是充斥着不信的狂吼。
这是怎么回事?
向来对zì己敬重有加的小丫头,怎么kě能动手打zì己呢。
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只觉手中一空,接着他看daò那颗散发出诱人香味的药丸,被张小花拿着往嘴里送去。
朱晨逸的双目瞬间变得一片猩红,他张开了嘴,虽然神智依旧有些混乱,但口中却发出了撕心裂肺般的吼叫:"不要"
内心的不甘,令他几欲昏厥的脑袋,一下子变的清醒无比。只见他右手快若闪电般的抓住张小花拿药丸的那只手,一拉,一带,小丫头拿着药丸的手被扯了过来,朱晨逸凑过脑袋,随口将那颗散发出奇异香味的药丸吞了下去。
药丸入口即化,他gǎn觉zì己fǎng佛像吞下一杯烈酒一般,那炙热、辛辣的味道,从口腔滑入咽喉,进入腹中,朱晨逸整个人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大哥"目睹突如其来的一幕,张小花泣不成声,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在朱晨逸拿出那颗药丸时,她就认出那是血蛟丹,据说这颗药丸是当年的一个屠龙师,为了答谢地师朱破头的救命之恩,才破例奉送的。
民间流传,家有钱财万贯,不如汝窑一片,而上好的汝窑至少需要数十件才能置换到一颗血蛟丹,由此可见这么药丸的价值。
血蛟丹虽好,由于原材料取自于发情期的蛟龙,但它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激发潜能,以燃烧寿元为代价,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一击之后,身死,魂灭,道陨。
即便如此,修道之人,依旧对血蛟丹趋之若鹜。
"啊"
朱晨逸昂天长啸,极具穿透力的嗓音划破晴朗的夜空,震的别墅上的瓦砾纷纷掉落下来。
这一刻,他身上的衣服全部鼓胀了起来,因痛苦而扭曲的脸颊显得格外狰狞,他的身体变得通红无比,眼耳口鼻处都有着丝丝白烟缭绕。
他的视线已jīng模糊,只能隐隐约约间看daò张小花娇小的身躯。
张小花挥舞着双手,似乎是在呐喊着什么。但可惜的是,他已jīng再也无法听见了,而且,他清楚的zhī道,zì己即将失去神智。
只是,这一刻他的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作为曾经纵横天下,叱咤风云的地师朱破头后人,也并非是好事。
由于朱破头曾经做过太多伤天害理之事,在遭受天谴后,这笔账被算到他后人的头上。按照道家因果报应的说法,朱晨逸很不幸,从小父母双亡,饱受欺凌之苦。
后来,发现先祖朱破头留下的典籍,八岁的他开始修道,十五岁闯荡江湖,十四年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他已jīng记不清了。
作为地师,一个特殊的人群,与天斗,与人斗,这就是他们一辈子的生活。朱晨逸也是如此,为了改变命格,他走南闯北风餐露宿。直到遇到小丫头之后,他变了,变的逐渐开朗了起来。
他zhī道这一切都是小丫头赐予的,没有张小花,他朱晨逸至今还是在陕西街头,自暴自弃,常常浪荡于酒馆茶肆的邋遢少年。
是张小花让他从颓废中从新振作了起来。
是张小花屡次舍命相救。
在朱晨逸的心中,他已jīng将小丫头当作亲人,最亲近的亲人。
在这一刻,往日的一桩桩一幕幕,如同电影一般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的眼中蒙蒙的升起一丝雾气,但是,这一缕雾气尚未化成晶莹的泪珠,就被体内炙热的气息蒸发干净。接着一阵痛彻心扉的gǎn觉袭来,朱晨逸脑子一晕,浑身散发出一阵热浪,附近数十米远的草地,顿时一片枯黄。
"去死!"
朱晨逸整个人腾空而起,伸出唯一能动右手,挥舞着拳头,朝桑诺依稀可见的身影打去。
这一拳,带着他浓浓的不甘,带着他于天斗的雄心,带着他对小丫头的眷念。
这一拳,带着他毕生的功力,带着白蛇内丹的力量,和血蛟丹的药力,带着他必死的决心,带着他一击必杀的信心。
轰轰——
拳出,地裂,树焦,草枯。
一阵狂风掠过,一个深约一米,长有数丈的深沟出现在面前。桑诺被摔在三丈开外的大树旁,手中的降魔杵从中间被拍断,他爬在那里不停的抽搐着,鲜红的血液不停的从胸口那个大洞中流了出来。
咚!
朱晨逸的身体重重的倒在地上,激起一阵气浪和灰尘。落地后的他,歪着脑袋用尽全身的力气,朝张小花喊了一句:"快走,带着九命猫快走"
身死,魂灭,道陨。一拳之后,朱晨逸走完他最为短暂的一生。
看着朱晨逸倒地前落寞的身影,以及临死前眼神中流露出对这个世jiè的眷念。小丫头的身躯不停的颤抖着,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起来,一想到大哥的死亡,她的情绪就失去了控制。
"大哥"
此时的她已jīng彻底忘记朱晨逸生前的叮嘱,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小丫头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咆哮声,身上的伤口在这一刻,全部崩裂开来,鲜血狂涌而出。但她却是恍若未觉,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向桑诺倒地的地上扑去。
"和尚,拿命来。"半空中的张小花厉喝一声,从腰间摸出两枚通体黝黑的银针,脱手而出。
这两枚银针并非是先前侵泡过尸液的银针,而是张小花的杀手锏,也是她赖以保命的手段。
在朱晨逸死亡之后,小丫头已jīng彻底陷入疯狂,她的脑子里只有两个字,报仇!无论是先前朱晨逸的嘱咐,还是这两枚禁止使用的银针,她都没有放在心上。
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她,根本没有顾忌使用九阴针的禁忌,直接使用了出来。
九阴针,某个隐世门派的镇山之宝。这是朱晨逸将两枚通体黝黑的银针送给她,作为护身法器时所说的一句话。当时她还追问了一句,这个九阴针是如何得到的,朱晨逸说是杀人所得,并且告诫她,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免得被隐世门派寻来报仇。
此时的张小花根本顾忌不到许多,在她的心中,大哥已jīng死了,那么活在世上已没有任何的意义。
人连死都不怕,还会怕寻仇么?
两枚黝黑,通体布满花纹的银针,在月光下一闪即逝,没有破空声音,没有闪烁着银芒,没有任何征兆的朝躺在地上的桑诺射去。
噗噗——
两枚九阴针,毫无悬念的打在桑诺的身上,躺在地上的他一阵抽搐。喷出一口紫褐色的鲜血之后,桑诺整个人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抬头茫然的望了望四周,然后将露在外面的肠子粗鲁的塞进肚子,用衣服一扎。
"啊"
桑诺大叫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刚刚扎好的衣服被他这么一使劲,立即松了开来,肠子又露了出来,同时大量的血液从拳头大的洞口喷洒而出。但他却好像没有gǎn觉到一般,迈开了大步,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冲了出去。
几个起落之后,桑诺消失在茫茫的夜空中。
看着消失无影无踪的桑诺,张小花这才想起躺在地上的朱晨逸。三两步跑到朱晨逸的跟前,小丫头蹲下身子放声痛哭。
此时的朱晨逸衣衫褴褛,浑身干枯,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泛出细小的裂纹,在裂纹中隐隐约约可以清晰的看daò一滴滴泛出金色血珠。
那是修道之人的精血,即便朱晨逸身死,魂灭,道陨,但那一滴滴代表功力深浅的精血依旧没有消散。
不但精血没有消散,就连朱晨逸的双眼还是保持着死前怒视的状态。
"大哥你安息吧,我已jīng替你报仇了。"小丫头将朱晨逸抱在怀中,用手轻轻的由上而下的抚摸他的双目,喃喃的说道。
九阴针,隐世门派的镇山之宝,中者三日必死无疑,这也是她非常肯定的说已jīng给朱晨逸报了仇的原因。
当小丫头的手掌从朱晨逸的眼皮上放了下来,被抹闭的双眼,再次睁了开来。
死不瞑目!
看着朱晨逸圆睁的双眼,张小花浑身颤抖,轻轻的将朱晨逸放在地上,随即跪倒在他的面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哽咽的道:"大哥我答应你隐姓埋名,传承血脉"言罢,小丫头再次用手再次抚摸朱晨逸的双目。
说也奇怪,当小丫头做完承诺之后,朱晨逸圆睁的双目,随着小丫头轻轻一拂,慢慢的闭了起来。
"大哥wǒ们回家。"小丫头俯下身子,将朱晨逸紧紧的抱在怀中,慢慢的向别墅外面走去。
成为尸体的朱晨逸很重,但是小丫头依旧这么紧紧的抱着他。
随着小丫头的脚步,站在别墅内几十名士兵很自觉的让开一条道路,谁也没有阻止,谁也没有开枪。
其实早在朱晨逸和白蛇争斗的时候,士兵们就来到了现场,在目睹众人斗法的场面之后,士兵们这才zhī道枪在这些世外高人的眼里根本算不的什么,这也是他们没有出手阻拦张小花的原因。更何况旁边还站着一个虎视眈眈,极为恐怖的夜叉。
"道士,一路走好!"
看着张小花离开别墅后,夜叉裹起一阵阴风,化作一道红光渐渐的消失在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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