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和尚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对方就算是落霞谷又能如何?师弟,莫非你忘了昔日佛祖肋下藏鸽,以身喂鹰的故事了么?"
两个和尚的话传到了朱晨逸的耳中,他不禁冷笑一声,暗道:"便是没有你们灵贞观,我难道就没有办法逃走了么?"他大步前行,走着走着,忽然间,一阵微弱而清晰的苍老声音传入他的耳中:"落霞谷乃豺狼虎豹之士,逞一时之勇,因此而丧命却是不值。"
闻言,朱晨逸心头一震,不由的停下了脚步,回头一看,正是灵贞观住持的师兄红脸老和尚。
朱晨逸眉头微微一皱,对老和尚的来意,他虽猜到几分,口中还是问了出来:"不知大师追逐而来,所谓何事?"
老和尚双目一翻,精光大声,在夜幕中依旧明亮的双眸,看了一眼山腰的位置,随即双手合十,轻声道:"施主既然来本寺志在避难,怎能未达心愿就此离去,这要传到江湖上岂不坏了我灵贞观的威名。"
老和尚这句话明显是托词,也是挽留朱晨逸的一种方法。朱晨逸并非呆傻之人,在洞悉了老和尚的意思后,他不禁为刚才的举动感到羞愧。方才完全是他一个人在喜怒无常,委实怪不到人家,因为落霞谷给人带来了太大的震撼。空明住持为了合寺僧人的性命,他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他转过身来,冲老和尚合手行礼,道:"大师的好意,在下铭感五内。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和尚出言打断:"施主切莫再推辞了,随我来吧。"说着,他一把抓住朱晨逸的手,转身往寺中赶去。
到了门口,看着分立两旁的众位僧人,老和尚挥手道:"都回去休息吧,咱们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过过一般。"说罢,他带着朱晨逸身形一晃,进入了寺中。其他僧人见了,也纷纷收起戒刀走了进去。
众人走后约莫一袋烟的功夫,忽然一阵啸声由远至近,远远的望去有二十多条人影踩着树梢而来。几个起落后,二十多人落了下来。
其中一个身形魁梧的黑衣壮汉,看了一眼月光下略显斑驳的匾额,摸摸光秃秃的脑袋,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自语道:"莫非他逃进了灵贞观?"
旁边一个小个子接过话茬,笑道:"这还用说么,咱们一路追逐而来,他忽然消失了,想都不用想一定是进入了这间破庙了。"
就在两人一致认定朱晨逸进入灵贞观时,站在他们身后的一个麻脸汉子,指着山门前倒塌的神像,摇摇头反驳道:"我看未必,神像倒塌,明显是经过一场恶战,那个身上带伤,不kě能闯入寺中。"
三人各抒己见,争论不休,不觉间竟然争吵了起来。被称作大统领,扛鬼头刀的汉子见朱晨逸没抓着,zì己人却是先闹了起来,顿时勃然大怒,当即骂道:"他娘的,你们是猪啊,吵什么吵,进去搜搜不就zhī道了么?"
他话刚落,一声冷哼从旁传来过来,一个老和尚一言不发的站在他们左侧。
老和尚出现的十分诡异,且悄无声息,即便是现场法力最强被称作大统领,扛鬼头刀的中年汉子也没有发现。
他的出现令现场的众人心头一凛,但不足以让落霞谷的这些弟子萌生退意。先前说话的那个身形魁梧的黑衣壮汉,当即喝道:"老和尚我问你今夜可有人来此借宿或由此经过?或者说在此逗留过?"
声音很大,且凶狠。老和尚一听,心道:"果然是为了那位施主而来。"心中虽是这样想,但他表面上却未露分毫,连忙双手合十,口中道:"本寺地处偏僻,半月以来诸位施主是第一个来寺之人"
话还没说完,就被魁梧大汉的一声厉喝打断:"混账!wǒ们一路追逐而来,直到山门前,才失去了那家伙的踪迹,不是进入寺中,还能去哪里?"
说罢,他一声怪叫,飞身而去,藏在衣袖中的手掌骤然而出,顿时霞光一闪,山门前一个石柱咔嚓一声脆响,瞬间化为一顿粉末。
他这一手叫落霞长天,是落霞谷的标准性功夫,使出这功夫就是为了表明身份。果然,这功夫一使出来,老和尚立即惊呼道:"落霞长天!你们是落霞谷的人。"
老和尚一连退了三步,这才稳住心神。他虽然心中早有猜测,可真正面对落霞谷,依旧是产生巨大的恐惧。因为落霞谷不但凶狠赫赫,同样也代表着杀戮。
老和尚略带颤抖的声音传到落霞谷中人的耳中,众人哈哈大笑,扛着鬼头刀的中年汉子,更是嚣张的叫嚷了起来:"给我进去搜,谁敢阻拦,统统杀了。"
扛鬼头刀的中年汉子法力高强,这一声吼叫在寂静的夜晚传的很远很远。但声音刚落,黑暗中有一个更沉更为雄厚的声音响彻当场:"落霞谷虽威名远播,但凭你们这些人就想闯我灵贞观未免小瞧了本寺吧。"说话间,从黑暗中缓缓走出二十名手持戒刀的僧人。
随着这二十名僧人的出现,现场的火药味一下子浓郁了起来。
这时,在灵贞观禅房主持空明和他的师兄红脸老和尚发生了争执。
"师弟,难道救人还需要认识他,打听清楚他的底细才能出手么?"
"师兄,你难道不觉得如果救了这个人,得罪了落霞谷,传承千年的灵贞观将要毁在你我之手么?"
"师弟啊,师弟,我看你自从做了主持之后,胆子越来越小了。我佛门乃是以普度众生为理念,昔日佛祖割肉喂鹰,今日能救这位施主,就算我等他日命丧落霞谷之手,又有何妨"
"师兄,可是"
这时,在他们的门外,朱晨逸施展着起身法的法术悬浮在空中,将全部的话听了进去,他眉头紧锁,双目中爆射出两道精光,然后悄然离开禅房来到寺庙的院落中。
他双掌一震,砰的一轻响,紧闭的庙门打开了。他傲然而出,大声喝道:"爷爷在此,切莫为难寺中诸位大师。"
场中剑拔弩张的形式忽然间被他这一声厉喝打断,双方的目光全部集中到朱晨逸的身上。灵贞观的僧人们是无奈的摇摇头,落霞谷的众人却是目露喜色。
朱晨逸顺着台阶一步步的走了下来,面容冷峻,表情严肃,如同慷慨就义一般,大有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味道。
台阶不多,大概有百个zuǒ右。就在他走到一半的时刻,忽然几条黑夜如大鸟一般的从左边的密林中窜了出来。那几人如风一般的掠过长达三十丈的悬崖,一直落到台阶之上,一步步的走到朱晨逸的身边,略带惊喜的叫道:"师弟,你果然没事。""朱施主见到你没事,老僧就放心了。"
朱晨逸心中大震,他望着来人浑身的血迹,如同血人一般,他无奈的摇摇头,叹道:"师兄,大师你们这又是何必呢!"
来人正是纯阳子和玛蒙,以及两个密宗僧人。纯阳子是惦记阴八卦和典籍,玛蒙僧人是因为朱晨逸对密宗有恩。就这样在朱晨逸离去后,两人一合计,追了上来。不过因此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沿途在林中搜索的那些落霞谷弟子却令他们挂了些彩。
纯阳子和玛蒙僧人的到来,令落霞谷众人脸色骤变,形式的逆转对落霞谷越来越不利。扛鬼头刀的中年人决定来个气势夺人,当即喝道:"你等道士,和尚,不念经抓鬼,降妖除魔,竟然管起我落霞谷之事,莫非活腻了不成?"
在他想来,落霞谷这个大旗一竖出来,玛蒙等密宗僧人,以及纯阳子必会心存忌惮,不敢随意插手。可偏偏事与愿违,他这话一出口,不但纯阳子和密宗僧人丝毫没有退怯,就连灵贞观的僧人也不自觉的往前跨了一步。
山雨欲来,大战将至。纯阳子和密宗诸位僧人已卷入这场纷争,想退明显是已jīng迟了。朱晨逸怕累及灵贞观的众位僧人,连忙冲纯阳子和密宗的玛蒙等人,小声道:"咱们不要在灵贞观动手。"
几人都是老江湖,立即míng白他的话锋所指,当即点点头。朱晨逸见了,转头厉声喝道:"尔等鼠辈可敢与我去鬼哭岭一战?"
言罢,他腾空而起,身形如纸鸢一般越飞越高,直达数十丈的高度,才快若利箭般的朝鬼哭岭方向掠去,灵贞观的诸位僧人忍不住的纷纷叫好。
朱晨逸身在高空,转头望了一眼,只见台阶上多了两个须眉尽白的老僧,这两人正是灵贞观的空明主持和他的师兄。刹那间,他的心中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念头,他忽然觉得这两位老僧在禅房的话都是对的,一个是心怀慈悲,普度众生。一个是为了合寺僧人的性命。
随着朱晨逸的离去,纯阳子,玛蒙等密宗僧人,以及落霞谷的诸位弟子纷纷使出法术追了上去。
一瞬间,大战将起的灵贞观再次恢复到了往日的空荡和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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