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一前一后,一大一小,响彻在晴朗的夜空,朱晨逸连忙放下手中的大碗,跑了过去。他这一走,桌子上的人哗啦啦全部的跟着跑了过去,转眼间,一顿酒席便落下了帷幕。
一踏进卧室便见张三死死的掐着媳妇的脖子,状若癫狂,口中不停着叫喊着。而他的媳妇却是满脸憋的通红,双目如同死鱼般的凸了出来,眼看就要命丧张三之手。
朱晨逸大惊,不待他出手,站在一旁的刘松便冲了上去,一拳击打在张三的脖颈处。张三连叫都没有叫出声来,便倒在了床上。
将张三打倒后,他转过头来看了朱晨逸一眼,轻声道:"公子,你作法两次,为何还是失败了呢?"
不但刘松有这样的疑惑,就连其他村民也是如此。朱晨逸见了无奈的摇摇头,对于这样的结果他也没有想到,按理说,两次施法如果不出意外,操作没有失误,结果是毫无悬念可言。
可偏偏却出现了这样的情况,那么只有一种情况,张大娘对于张三的恨,已jīng透入骨髓,任由朱晨逸如何作法都无济于事,除非有一种办法,那便是消灭张大娘的魂魄,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朱晨逸曾斩杀过夜叉、鬼王,像张大娘这种普通的魂魄本应该是不成任何问题的。但,这里出现了至关重要的一点,那便是张大娘未过头七,换一句话说,不管张大娘的魂魄在阳间也好,阴间也罢,未过七头,未了解最后的心愿,他朱晨逸即便是有通天本领,也不能将其斩杀或者是收服。
否则的话,势必引起地府的追究,到时候不要说救不了张三,就是他zì己也会惹上莫大的干系。
像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朱晨逸那里肯做。是以,他决定在张大娘回魂夜那天晚上将这件事情解决。
头七是国人丧殡的习俗,一般指的是人去世后的第七日。人死后,魂魄附于骨上,到第七日遇天煞地冲,因肉体死亡,魂魄受激,故而离骨而行,此时魂魄仍有意识,并知晓zì己肉体已jīng死亡,因魂魄在有意识的情况下首次受天煞地冲之激,感受之极,故而有寻觅被保护的意愿,故而有"头七返魂"一说。
老百姓普遍认为,死者魂魄会于"头七"返家,家人应该于魂魄回来前,给死者魂魄预备一顿饭,之后必须回避,最好的方法就是睡觉,睡不著也应该要躲入被窝。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死者的魂魄归家,并非是第七日,而是根据死者死亡的具体时jiān推算而出。
为了尽早将此事解决,朱晨逸当即屈指一算,得出张大娘回家的时jiān正是明日。
考虑到张大娘有两个儿子,并且居住的位置相对较远,于是朱晨逸令刘松在张大娘小儿子家守候,zì己则在大儿子家守候。因为他gǎn觉张大娘的魂魄很有kě能会先到大儿子家,毕竟当初从门口走的愿望没有实现。
当下,他将想法一说,村民们主动承担起说客的角色。好在张大娘的两个儿子也是通情达理之人,听到村民们的请求后,丝毫未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第二日天一擦黑,朱晨逸便带了两个阳气十足的小伙子,来到张大娘大儿子的家。
房子依旧破烂,但张大娘的儿子张顺却异常客气,对于他来说,朱晨逸属于那种很了不起的高人,是以,刚到门口便被迎了进去。
主家配合朱晨逸就方便了许多,他让张顺将桌子清理了出来,把事先准备好的极品摆放在桌面之上,然后燃上香烛,再望地面上铺上一层草木灰。
灰和面粉的效果一样,都是检验魂魄归来家中的一种办法,对于修得阴阳法眼的朱晨逸来说,有没有灰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他这么做的目的,主要是按照风俗习惯,也就是让死者的家属,可以看daò张大娘回来过。
撒完草木灰后,朱晨逸将竹竿(普通的)隔一尺贴上一张纸钱,插入门口台阶上,这叫引魂帆,可以令魂魄从这个位置进入房间,这跟人间的那个路标有些相似。
然后他令张大娘的儿子张顺用一个瓦罐,装入一枚煮熟的鸡蛋置于房屋东南方向的墙角,以此来贿赂殃神(俗称鸡脚神),目的让死者鬼魂在家里多待一会儿。
一切准备工作做完之后,朱晨逸令张顺一家人,全部躲到离屋子百米远的草堆旁。
子时一到,靠在草垛旁叼着茅草的朱晨逸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这一站,缩在草垛里的张顺,及其家人,以及帮忙的两个小伙子,也同样站了起来。他们纷纷抬起脑袋,朝朱晨逸目光凝聚的方向望去。
他们是普通人,无法看daò一些东西,但朱晨逸却是不同,他本就是身怀术法之人,再加上开了天眼。他很清楚的看daò三个淡淡的影子,从远方飘了过来,两个身穿黑衣的小鬼,手中拿着白骨锁链,在他们中间位置有一个老妇人,不用说便是那位张大娘。
三人一到现场,张大娘便在两个小鬼的押解下,顺着门口竹竿的指引进入了房间。而两个小鬼则充当了门神的角色,分别立于大门两侧,
看daò张大娘如约而至,朱晨逸朝身后的众人打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大步的朝张顺的屋子走去。
距离门口约莫有数丈zuǒ右,便听到两个小鬼的叫嚣声:"何人大胆,竟敢在回魂夜来此撒野!"
"速速止步,否则休怪我等不客气。"
鬼差的声音十分凶狠,但朱晨逸却是淡然一笑,脚步未停,连忙从腰间摸出事先准备好的纸钱,递了过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并非在任何时候都适用,当朱晨逸将纸钱摸出来之时,其中一个鬼差便当即喝道:"道士,莫要想拿钱财收买本差爷。"
他的声音刚落,另一个鬼差一摆手中的白骨锁链,大叫:"道士,今日这个魂魄wǒ们必须带下地府,你不能进入房间。"
地府是一面强大的旗帜,两个鬼差见朱晨逸身上传来的气息十分强大,于是将地府这招牌扛了出来。
果然未出他所料,朱晨逸在听到地府二字之时,顿时停下了脚步。地府的强大是无需置疑的,先不说十殿阎王,便是鬼王,夜叉也不计其数,更何况小鬼众多。
不要说是他,就是他那位厉害到了极致的先祖,朱晨逸估计,他也不敢招惹地府。
当下,他将纸钱一收,双手一抱拳,朝两位鬼差行了个礼,口中道:"两位鬼差大哥,在下有一事相求。"说话间,他见鬼差没有拒绝,连忙将张三一事说了出来。
在他想来,张三虽有过错,可罪不致死,两位鬼差应该不会过分为难。可出乎意料的是,他将事情始末道出后,鬼差却是哈哈大笑,喝令其退去,并说张三罪有应得,无须怜悯。
对此,朱晨逸很是无奈,张大娘的魂魄不收服,或者说,她的魂魄不答应放过张三,这事还真有点麻烦。
虽然在"五七"一过,他便可以将张大娘的魂魄收复,或打散,但他没有那么多时jiān去等候。一来,孩童狗剩的事迫在眉睫。二来,天下各派已对其展开了围剿。
要想破除僵局,唯一的办法只有打伤这两个鬼差,逼迫张大娘答应不在纠缠张三,至于在"七七中"击杀魂魄,他朱晨逸还没那个胆子。因为这里涉及到阴司之事,即便他有通天本领,也不敢面对整个地府。
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那便是他日无法得到成仙,同样是魂归地府。
两位鬼差见朱晨逸眉目流转间,隐隐有动手的迹象,心中骇然,连忙举起手中的白骨锁链,口中厉声喝道:"道士,你想做什么?"
声音刚落,另一名鬼差同样叫道:"道士,你不要胡乱,夜叉大人正在附近,你若强行往里边闯的话别怪wǒ们不客气。"
夜叉是仅次于鬼王的存在,在鬼物中也属于佼佼者。如果是别人的话肯定会被吓着,但朱晨逸可是斩杀过鬼王的存在,那里会怕夜叉。
当两名鬼差的声音一落,他从腰间摸出两张驱邪治鬼刀剑符,扣在手中,口中道:"得罪了!"言罢,双手一翻,两张灵符便朝鬼差身上拍去。
黄光闪烁间,灵符上的刀剑隐约的活了过来,猛的朝两名鬼差斩去。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阴风,和一声厉喝:"大胆道士,竟敢插手我阴司之事,莫非活腻了不成。"
话音未落,两块拇指大的石头激射而出,直接打在灵符之上。但闻,咔嚓两声,巨石碎裂,灵符同样掉落在地上。
阴风席卷中,一个红发、獠牙、独角的鬼物出现在门口的台阶之上。他一到现场,两个鬼差便抬手行礼,口中道:"鬼差大人,这道士胆敢插手我阴司之事,还望大人做主。"
夜叉摆摆手,猛的一回头,露出凶残的眼光,待他看清楚站在面前的是朱晨逸时,微微一愣,随即诧异道:"是你?"
"是你?"朱晨逸同样发出了惊呼声。
夜叉认出他,他同样认出了夜叉,这个夜叉正是他当初在上海,打开鬼门关跑出来的红毛鬼。
有熟人好办事,这是普遍现象。不但适合人,同样适合鬼,夜叉在得知朱晨逸要进去看看张大娘时,丝毫未加犹豫的便答应了下来。两个鬼差连忙劝阻,夜叉却是笑道:"这位道长昔日于我有恩,进去看看也没什么大事。"说着,他横了一眼欲言又止的两名鬼差,道:"如果不放心的话,你们可以跟着进去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