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教授惊得脸色惨白,在旁叫道:“王胖子你把古镜拿反了,快掉转过来,否则咱们谁也话不了!”
孙九爷说完又嫌胖子反应太慢,探手将“归墟卦镜”夺了过来,从我把古镜扔给胖子,到胖子举镜照鬼,直至孙九爷出声示意要把古镜翻转,都只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
还没等胖子明白过来,孙九爷已将古镜拿在了手中,翻了一个,他把“归墟卦镜”的镜背朝外,大叫道“快闭眼”,同时已将镜背对准我身后的“肚仙”压来。
我被那厉鬼长舌缠得全身酸疼,见那古镜内精光夺目,赶紧依言闭上眼睛,可就在合眼之际,忽然闻到一缕若有若无的异香.我从年轻时烟瘾就比较大,酒也时常要喝,所以嗅觉并不十分敏感,可还是察觉出了墓道中异香扑鼻。
那味道象是焚烟熏香一般,我心中猛然一凛,又觉怀中所抱的“瓷屏”,被人一把夺了出去,赶紧睁开眼镜一看.原来孙九爷把“归墟古镜”和绘有地图的“瓷屏”,都已拿在了他自己手里。
我心中恍然大悟:“糟糕,孙九爷这厮果然会妖术,我们都中了他的邪法了,那肚仙厉鬼必是幻术,只不过没见他焚香烧烛,难道他另有别的法子?他究竟想做什幺?”
胖子的身体反映速度要比脑子快上许多,见孙教授抢了铜镜和瓷屏转身要逃,哪里肯放他轻易脱身.伸手便向前抓,想抓住了孙教授的衣领,一铲子把他的脑袋拍进腔子里。
不料孙九爷应变奇快,六十来岁的人身于不输壮年,而且似乎是早料到胖子会拦他一道,途中忽然一个转,从胖子身边绕了开来,一溜烟似地往墓门处跑去。
我回头一看,身子底下哪有什么“肚仙”,只有个用发黄旧纸扎成的“纸人”,我骂道:“孙老九你个妖人,我日你祖宗!”腰上使力,从地上弹身而起,同胖子二人各抡“工兵铲”,火杂杂地从后便追。
孙教授逃得虽快,毕竟年岁大了,脚底下不如如和胖子利索,眼瞅着越追越近,一伸胳膊就能抓住他了,但在墓道转弯处突然出现了几块木头棺板,孙九爷似乎预先知道,抬高腿迈了过去,然而我和胖子毫无准备,同时被绊了一个跟头。
胖子骂道:“谁他妈给老子下绊儿?”只听墓道里一阵桀桀地怪笑,这声音听来十分熟悉,我猛然醒悟,是封团长所养的那头“巴山猿坹”,抬头一看前边鬼火晃动,那具身素服红鞋的女尸体烧成了一团都快燃成灰烬了,巴山猿坹就蹲在尸体旁原来是它替孙九爷点燃了藏在尸骸内的梵香。
孙九爷听到我们在身后摔倒,跑到燃烧的尸骸处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这时他做出了一个另我更为诧异的举动,他从口袋里掏出那面明晃晃的“观山腰牌”来,挂在了自己腰上,冷笑了一声,便与那“巴山猿坹”一并逃向墓门。
我被孙教授的举动骇得爬在地上竟也忘了疼痛,见了他的背影.竟比与那“肚仙”相对更觉惊怖,实在是出于意科之外,“难道孙教授被封团长的幽灵附体了?还是真正的孙教授已经死了,带我们进入古墓之人,却是那失踪多年的封团长冒充的?”脑子里的思绪一片混乱,越想越觉后怕,骇异之余竟然不敢再去追了。
胖子摔得不轻,疼得呲牙咧嘴,兀自对孙九爷骂不绝口,并且大声呼喊墓门外的幺妹儿和Shirley杨.让她们拦住孙老九这个叛徒。
岂料又生变故,孙教授并没有逃出悬有“千斤闸”的墓门,竟是由那“巴山猿坹”负了他在背上,攀着布满洞窟的绝壁而上,钻到其中一个山洞里消失了踪影。
墓门外等候多时的Shirley杨与幺妹儿,听到胖子的叫喊声,不知发生了什么,情急之下冒险冲进来看个究竟,她们刚一进墓道,就听“轰隆隆”一声巨响,巨闸轰然坠落,把甬道出口堵了个严丝合缝。
Shirley杨也不顾身后的情形,径直跑到我跟前,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你受没受伤?究竟怎么回事?孙教授呢?”
胖子嘴快,把刚才之事简略讲了一遍,说着就想追入那处山洞里,但发现洞内滚出一块巨石,早把道路断绝了,恨得胖子咬牙切齿地发狠,却是空自着急。
Shirley杨和幺妹儿听闻此事,都是诧异莫名,Shirley杨问我道:“孙教授怎么会做这种事?他……他还是咱们认识的那位孙教授吗?”
胖子也问我:“老胡你怎么了?好像受了不小打击?怎么一句话也没有了?我理解你悲痛的心情,咱们是暂时让这老不死的给骗了,可他娘的山不转水转,就不信追不上他了,等追上那老丫挺的,胖爷我非捏死他不可。”
我脑中思绪繁杂,一时有些出神了,被众人一问,这才摇了摇头说:“我倒没受什么打击,只是一直在想孙学武究竟想做什么,我早看出他的举动有鬼,但我始终没有找到直接证据,所以刚才使了一个将计就计,好比是咱们身边藏着条毒蛇,谁也不知它藏在哪里,但这毒蛇随时都可能窜出来咬人,与其一路上提心吊胆,防不胜防,还不如找准机会引蛇出洞,拼着担些风险,也先让它暴露出来,但现在看来……此事绝没我预想的那么简单”
胖子说:“老胡你就别死要面子硬撑了,咱这又没外人,你还有什么可难为情的?现在是归墟古镜和绘着地图的瓷屏都被孙老九给抢走了,还说什么将计就计?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告诉胖子:“咱打记事起就知道阶级斗争的重要性了,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孙九爷虽然老谋深算,但他能斗得过从小红本里提炼出来的斗争纲领吗?我要是能那么容易被别人算计了,毛主席那四卷雄文我算是白看一千多遍了。”
Shirley杨说:“老胡你别卖关子,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孙教授有鬼的?其实……我先前也有所怀疑,可看他神色绝不是作伪,不知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带着众人退回无数小棺材处,说起我对孙九爷的怀疑,是从他致电胖子在乱葬洞里寻找漆棺之时,那乱葬洞里根本不该有棺椁明器,此法不合葬制,但当时我却没有立刻道破,反而是假意相信,要说“孙学武”这个人,高明就高明在他即使扯着瞒天大谎,也是神色如常,对一切秘密深藏不露,竟把所有人都给蒙住了,这就不知他是不是会使某种方术了。
我虽然始终不敢确定孙九爷有鬼,但我发现很多细节,都说明他可能曾经进过这座“乌羊王古墓”,甚至对那些断断续续的“观山指迷赋”也全部了如指掌,只不过他的真实一面隐藏得极深,没有把柄可以让人抓到。
Shirley杨十分不愿意相信人心如此险恶,但铁证如山,事已至此,也不得不信了,叹了口气说:“其实从在天津自然博物馆无意中捡到工作笔记,我就已觉得事有蹊跷,可能他正是利用了咱们急于寻找古墓中丹鼎的焦急心理,如果真是个阴谋,应该从那本笔记起已埋下祸根了。”
我说:“孙九爷是什么人,他身上为什么会出现尸虫尸痕?以及他的真实意图是什么?又为什么会那些早已失传的妖术?甚至说他是人是鬼,咱们根本猜想不到,但他背后肯定有跟埋藏极深的秘密,但是想想就教人心生惧意,我之时觉得再不找机会让他暴露出来,可能会面临极大的危险,之所以感到可怕,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不知他究竟想出什么妖蛾子,一旦知道了他的企图,咱怕他什么鬼鸟?”
胖子说:“所以你就将计就计了?倒把咱的古镜和地图全给将进去了,咱们也都被困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了,毛主席他老人当年可是教导咱们要先保存自己,再寻机消灭敌人……”
我告诉众人:“舍不得孩子套不来狼,刚才要不是归墟卦镜拿出来,还不知道此物对他大有用处,既然那面青铜古镜是个饵,咱就早晚得有收线的时候。其实我在进这条墓道值钱,还没想出办法,但我看到这条半俑道半隧道的地方,虽然确实有暗泉阴河贯穿,但从各处墓室中可以发现,此地的风水都已经破了,龙气若有若无,即便真有机簧暗孥也发作不得,所以武候藏兵图的机关很可能是虚的,另外地仙封师古虽然自称是仙,却必寄给你之时地方上的一介豪族,他非王非候,未必有能力建造大型机括陷阱。”
从孙教授的举动来看,“乌羊王古墓”中克宁藏着一卷地图,脸面的内容是与“地仙村”有关,但以他的本事却猜不出“观山指迷赋”最后一段的玄机,这些小棺材里也没有销器,只不过真正的地图被“观山太保”分散开藏在其中,教人难以区分。
我为了试探孙教授是否有所图谋,故意卖个破绽,打开了藏有假图的“棺材”,这老王八蛋果然中计,此时那些真图,还都好端端的面在棺中没动过,所谓八门,分别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那《周易》中的“生门”有阴阳两相——始于“震”、终于“艮”,有“震、艮”标记的这两口石棺里,才藏有真正的“地仙村”图谱,只要有这东西在手,不愁那老鬼不回来自投罗网。
胖子挑起大拇指来赞道:“还是咱们胡司令深谋远虑,这叫那什么来着?对了……是设下香饵的金鳌,岁就业那老王八蛋自以为得计,却傻冒儿死的拿着假地图当真,现在指不定怎么后悔莫及呢。”
Shirley样却秀眉微蹙着说:“老胡你脑子虽然转得很快,可这里埋设武候藏兵图中的机括是真是假,你当时并不敢断定对不对?但你还是冒险取了假图,简直是拿自己的命来赌,你这个赌棍!”
我心知确实托大了,事情发展的极是出乎意料,头一步走下去便已无法回头,我们这四人只是被困在墓道里的结果十分侥幸,但仍硬充好汉,对Shirley样说:“时机稍纵即逝,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不可预期,我该玩命的时候咱绝不能含糊,要不豁出命去赌上这一把,咱们到现在仍然无法知道真相。”
Shirley也没再说什么,只叮嘱道:“如果今后再遇到这种事……你要多想想再做,别让我时时刻刻都替你担心。”
我心中好生感动,还是Shirley最心疼我,正要告诉她:“今后除了大背头的话,我就只听你一个人的。”却被盘子插口打断,他恨孙教授恨得牙根痒痒,催我赶快在石棺里找出真正的图谱,然后就去“地仙村”扫荡它一个干干净净,半件明器都不能给那老东西留下。
我只好带着众人寻得“震、艮”两具石棺,撬开命盖,见里面仍是两块瓷片,与先前那面瓷屏完全一样,凑成一幅,屏上彩绘的图案相差无及,却而密友那首古词,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精细复杂的图案,内容极是怪异。
这副瓷屏上描绘的镜像,除了藏在深山里的村庄之外,另有两部分,一边是颗人头,另一边是口“棺材”,棺上没有扣命盖,呈四十五度俯视角,可以看到棺中有具无头尸体,尸体方位与那颗孤悬的人头一致,应该是同一个死者被“身首分离”。
瓷屏上所绘画的其余图画,多是些山川村庄,都和普通的明清画卷相似,不象是什么地图,而那途中的棺材和人头,究竟代表什么?
严重所见极是意外,我心中纳罕不已,参悟初步其中名堂,难道“观山指迷赋”中所言“好个大王,有身无首”之语,是指这图中的棺材和头颅?“地仙村古墓”又藏在何处?真令人绞尽脑汁也难解其意。
正在这时,就听墓道尽头处,传来一连串闷雷般的沉重响动,我们快步走过一看,见那块封死出口的千斤石闸缓缓升起,孙教授阴着个脸,一动不动的站在墓道门前,刚才负着他逃脱的“巴山猿狖”,却不见踪影。
我心中冷笑一声,果然不出所料,孙九爷拿了假地图,肯定还得回来找我们,但没料到他竟然会来自投罗网,于是暗自加倍警觉提防,表面却装着不慌不忙的样子,带众人走出母带,先同他打了声招呼:“孙九爷,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刚才您怎么走得那么匆忙?我们还以为您家着火了呢。”
孙教授听到我冷嘲热讽,却丝毫不动声色,胖子见状更是恼火,当即就走上前去,不由分说地把他捆了一个解释,恨恨地对他说:“我们的政策相比你应该很清楚,估计你肯定是打算顽抗到底自绝于人民了,所以懒得跟你废话,胖爷我今儿就直接给你来个痛快的……挠你脚心挠到你断气儿为止。”说着就要去扯孙教授的鞋子。
我拦住胖子,让他暂时先不要实行人民民主专政,然后对孙教授说:“您既然回来了,相比自己心里也明白是什么后果,要是还打算编那些虚头巴脑的谎话我劝你趁早省了。”
孙教授并不惊慌,反倒是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哀凉之情,低声说:“你要是认为我存心欺骗你们,就趁早别问我什么,否则倘若我真实直言相告,你们恐怕根本无法接受。”
Shirley杨听他言语蹊跷,便问孙教授道:“您不妨说与我们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棺材峡里当真有地仙村古墓吗?”
孙教授轻叹一声,低缓沉重地说道:“其实你们早在进入这座乌羊王古墓之时,就都已经死亡了,只不过你们自己还没发觉而已。”
第四卷 第三十六章 烧饼歌
我这次进山寻找“地仙村古墓”,有太多的意想不到,最意想不到的是孙教授竟然说众人都已经死了,那我们现在是人是鬼?我心想他这老东西,多半和“关山太保”大有渊源,关山之术实际上与“妖术”无异,这伙“太保、师娘”最善蛊惑人心,其言行诡异难测,谁信谁是傻子。
所以孙教授这种危言耸听的话语,对我没什么作用,他见我不信,就说:“你也用不着对我的话不屑一顾,你们先好好看看自己身上有没有尸斑……”
我挽起衣袖看了一看,果然有几块尸气郁积的斑痕,但都不太明显,若不细看,难以察觉,远不如孙九爷脸上的尸斑明显,我咬了咬舌尖,知道眼中所见,绝非“障眼法”,心下也暗自吃惊:“我是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我自己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身上会有尸变的迹象?”
幺妹儿毕竟没什么经验,听了孙九爷所言,不免有些慌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要是死了,谁来照顾老掌柜?”
胖子一把揪住孙九爷的衣领,怒道:“死你奶奶个蛋,打明朝到现在,还没发明出能消灭胖爷的武器呢,死老鬼又想耍什么花招?再不说实话胖爷活剥了你的臭皮!”
孙九爷对胖子的威胁神色漠然,冷哼了一声说道:“实话告诉你们,这座乌羊王古墓本是古时巫山禁地,古墓所处的山洞里存在某些难以想象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敢断言,如果用现代的观点来看,这洞窟是一个神秘的超自然地带,生存着大量尸虫,进来的人都会被尸气所侵变作行尸走肉。时间越久,身上尸变之状就越明显,最后必会引来尸虫啃噬,最可怕的是在你被啃成一副骨头架子之前,心里还会一直保持清醒,慢慢感受万蚁钻心地痛楚……”
我如何肯信他地妖妄之言?只是有些后悔进山时忘记带些“梅子”在身,据说只要在嘴里含住一粒梅子,那梅子味酸,会使人唾液分泌加快,时时提神。这就不会轻易着了妖幻邪法的道了,越是情绪紧张、焦虑不安或者口干舌燥,便越是容易被邪术迷了魂去。
我脑中乱想了一阵,便和胖子使出手段逼问再三,孙教授颠过来倒过去就这么几句话:“你们要是还想寻得一线生机,就赶紧把那瓷瓶地图拿出来,咱们一同逃进地仙村古墓,否则就这么耗着,到最后大伙落个同归于尽。关于我对你们隐瞒的事情,在进了地仙村之后。我肯定毫无保留地全部告诉你们,如果现在应邀逼问我,那很抱歉……即便是千刀万剐,我也无可奉告。”
我心想这里边多有隐情,而且疑问实在太多了,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既然孙教授铁了心不松口,就算给他动刑,他说出来的言语——恐怕也是让人真假莫辨的谎话。
另外考虑到众人身上确有“尸变”的异象,虽然不明究竟。但看起来绝对是凶非吉,反正死活要进“地仙村”,不如就带着这孙九爷一路进去。把他五花大绑结结实实的捆了,我就不信他还能有什么作为。
至于那副“瓷瓶”上地地图,想必是个极关键的线索,孙教授要是想借地图搞什么鬼,料也逃不过我的眼睛,想到这,我低声跟Shirley杨商议了几句,当即做了定夺,就按此图进入“地仙村古墓”。
我多长了个心眼,没把“瓷瓶地图”直接拿给孙教授看,而是让他直接告诉我如何参照图中坐标。
孙教授说:“瓷瓶地图在这上万口小棺材里,至少藏有数千片,都是关山太保所留,每两件可凑成一幅,只有按照关山指迷赋的暗示,找出唯一两片绘有正确地图的瓷瓶,如果随意拼凑便会被引上歧途送掉性命。”
图中所绘村庄山川全都一致,“瓷瓶”图案有变化之处,大致有两种,一是指迷歌诀,二是棺椁尸首。我讥讽地说您见机倒快,拿了假图没过多久便有所察觉。当下把地图中画的棺材和那具身首异处的尸体,告诉给孙教授,让他告诉我该如何观图。
孙教授说:“巫山里又棺材峡,自古传说棺材峡中藏着棺材山,你用归墟卦镜所卜的地中有巫山之语,也当真神验,那棺材山就是地仙村古墓位置的真实所在,地底有一处天然造化而成的奇观,巨大地地下岩层,形如无盖石棺,而里面地丘陵沟壑,又如同一具无头尸体,这座乌羊王地宫就是那颗头颅。要是按照真正的观山指迷为引,瓷瓶中所绘的尸体与人头,应该就是一个方向坐标。”
我熟知阴阳风水,只听到此处,就已觉了然,知道了如何参看这幅“瓷瓶地图”,我又问孙教授:“你把这海底眼泄露给我,就不怕我现在甩下你单干吗?”
孙教授面无表情地说:“在古墓外边的确要担心你来这手,不过现在你是绝不肯丢下我,因为你的性格,肯定要担心我所言不实,是故意将你们引入陷阱,所以不管你走到哪,都得带着我。”
我心中暗骂这“观山老鬼”竟如此工于心计,,想必图谋甚巨,不过眼下之计还是要先找到地仙坟的入口才是,当下参照地图,带着众人攀壁进入密布的岩窟之中,这些岩窟半是天然,半为凿岩所留,内部迷路纵横,极尽幽深曲折。
岩窟矿洞暗合“八门阵法”,没有“瓷瓶地图”指出地脉线路和方向,必然要迷失在其中,一路穿山过去,曲曲折折地不知行了多少里数。现在迷魂阵般的矿洞中穿过了两道峡口,只走到众人都觉饥饿困顿了,忽闻洞窟尽头有风声鼓动,到近前一看,见是数片漆黑的“石舌”兀突耸立,高可数米,在风水一道中称这种黑岩为“石舌煞”。虽属“煞形”,却有“藏风纳气”之用,按那图中所指,岩后便是“地仙村古墓”的入口了。
然在石舌后的山根处藏有一个地道,地道口都被乱石遮了,若非有所提示,绝难发现这“洞中有洞、山下藏山”隐秘所在,胖子推着孙九爷在前面趟地雷,其余的人鱼贯而入,顺着低矮狭窄的地道钻进了数百米,便有一段石阶蜿蜒上行直通出口。
暗道外仍然是在地底,但已无法判断是置身“棺材峡”哪座山峰的腹中了,远处暗不见物,静的出奇,“狼眼手电筒”难以及远,只感觉这似乎是条山腹间的大峡谷,但看近处,竟也有树木花草之属,但生长得奇形怪状,大多数都认不出是什么名目。
Shirley杨说:“很奇怪,地底暗无天日,怎会有如此枝叶茂密的丛林?地仙村古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我见众人一路跋山,到此都已疲惫了,便说:“这世上那有什么神仙窟宅?我看此处肯定不是什么善地,大伙都精神着点,跟着我别走散了,咱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阵。”说完牵着被紧紧捆缚的孙九爷向前攒行。
由于孙九爷不肯吐露那只“巴山猿狖”的去向,我担心它会突然来袭,于是一边行走的同时,还要一边暗中留意四周的动静,只等那家伙一露头,就立刻结果掉它的性命,却始终没见那厮出现。
在一片漆黑的树丛中走不多远,就见迎面有一幢庙宇,这座砖木结构的庙宇没有院落,半掩在地底的古树林中,门前立着两根铁旗杆,殿堂约有两层楼高,屋顶上覆盖着“绿、黄、蓝”三色琉璃瓦。四壁红墙到底。气象森严,庙前古匾高悬,上书“武圣庙”,两边是“忠义神武、伏魔协天”八个大字。
我拿出“瓷瓶地图”来看了看,那图中的房舍小如蝼蚁,不拿放大镜都看不清楚,在边缘处似乎绘着一处庙堂,正是这座“关帝庙”。
先前在空无一人的“清溪镇”,我们曾经见过有这座庙堂的遗址。看来地仙封师古在山中建了村子,是把明代地“清溪古镇”原样复制到了地底,据推测,经过“关帝庙”向前数百米地距离,就是大片的房舍宅院,这里应该已经属于“地仙村”范围之内了。
可“地仙村”里的古墓博物馆在哪?诺大个村庄都是墓室?地仙和他上万眷族弟子的尸体都在哪?眼见四周静得出奇,我一时不想冒然进去,决定先到“关帝庙”里让大伙休整一阵,这座建筑内有墙壁支撑,而且地仙村里纵有什么妖邪之物。包括这不知是人是鬼的孙九爷。量其也不敢在武圣关帝眼前作祟,另外正好借机逼问他口供,等心中有了底再进古墓不迟。
Shirley杨和幺妹儿两人先到庙中搜索了一番,里面是一无机关二无活人,连只老鼠尸虫都没见到,是个清净整齐的去处。
我放下心来,这才让众人全伙入内,只见堂内雕梁画栋,上设排列如北斗七星的“琉璃盏”。两侧置着六根雕龙抱柱,蟠龙姿态各异,各个须眉皆张,显得活灵活现。
正当中塑着“武圣真君”坐像,手捧《麟经》,神态“威严端庄、勇猛刚毅”,“关平、周仓”分列左右,驾着冷气森森一口“青龙偃月刀”,离近了一看,那刀竟是口开了刃的真刀,而且刀身长大沉重,不是凡人所用的兵器。
到此堂中,不得不教人肃然起敬,胖子“啪”地打个立正,先给“武圣真君”敬了个礼,然后把孙教授推到“青龙偃月刀”前,告诉他:“要是再不招出实情,别怪胖爷不客气了,这就当着关二爷地面,立刻给你这老小子放点血。”
我拦住胖子,把孙九爷推到殿中角落里让他坐着,告诉大伙先吃点东西填饱了肚子,但注意千万别用火烛,烟也先别抽了,免得又着了“关山太保”的障眼法。
为了节约照明器材,我们在漆黑的殿堂内,只点了两盏小型荧光灯,就着灯光吃了几口压缩干粮,然后便开始了对孙九爷的“三堂会审”。
孙教授倒也从容,双手被反捆了坐在地上,但他似乎对逼供这套格外熟悉,丝毫不露惊慌之情,这可能是在文革时锻炼出来的,一直没回答我提出的任何问题,而是问我们有没有听说过“烧饼歌”?
胖子斥道:“事到如今你还想吃烧饼?不交代清楚你的问题,就只有死路一条,别再妄想吃什么烧饼了,赶紧坦白村里的明器都埋哪了?”
我却知孙九爷所言,是指明代奇人刘基刘伯温所做的一套“卦歌”,刘伯温最擅奇门术数,又兼精通形势风水之理,在民间传说中都认为此人有半仙之体,他根据占验推演卦象的理数,将所得结果隐藏在民谣般地“烧饼歌”中,是一种隐晦的“语言”,其中暗藏深意,与“烧饼歌”字面上地含义相去甚远,常人绝难想象,多是参照歌诀,才得以洞悉其中“天机”。
但这仅属民间传说,《烧饼歌》未必真为刘伯温所作,我并不知道孙教授跟我们说这件事想做什么,也懒得同他兜***,就问他言下之意究竟是什么:“有什么话最好直说,别再转弯抹角的打什么鬼主意,真把王胖子惹急了我可拦不住他。”
孙教授道:“万事都有个始因,不知其因,怎知其果?我只是想告诉你关山太保的真实来历,说起来那还是一段几百年前的旧事,当年关山太保本是巴山蜀水间的隐士,要不是作此烧饼歌的刘伯温泄露天机,恐怕直到今时今日……都不会有人知道观山的字号。”
(注:《麟经》为《春秋》之别名)
第四卷 第三十七章 观山盗骨
孙教授说要搞清楚“地仙村古墓”究竟有什么秘密,必须先知道“观山太保”的来历,这伙“观山盗墓”之徒,与传下“烧饼歌”的明代奇人刘伯温渊源极深。
在元朝末年,天下大乱,为了反抗元朝暴政,各地农民起义蜂起,俗话说“乱世必出奇人”,此言实是不虚。
当时朱洪武龙兴“大明”,将胡人逐回漠北,一日在金銮殿上以烧饼为“象”,请刘伯温推算今后天下兴废之事,但天机难言,于是刘伯温当即做《烧饼歌》,据卦撰词,将明代以后的兴旺成败之数,都藏于这首歌诀之中。
这是民间比较普遍的一种说法,不入正史,实际上刘伯温确实曾为朱元璋演卦推算,但事情并非如同那些野史传说一般。
在朱元璋还未“面南背北”之时,刘伯温就觉得此主是“真龙天子”,将来必有“九五之尊”,于是投到他帐下效力,由于刘基刘伯温谈吐不凡料事如神,十分被朱元璋器重,大事小情悉以问之,刘伯温一向对答如流,屡献良策奇谋。
有一天朱元璋率部与元兵交战,军中粮草接济不上,陷入苦战,恰好刘伯温求见,便以仅有的几个烧饼款待,随后二人说起当前局势。
刘伯温对朱元璋说,眼下我军虽然处境艰难,只因天时未到,等时机来临,主公必定能成就一方大业。
朱元璋隐隐听出刘伯温的话里话外,似乎在暗示自己将来能当“皇上”,再加追问,果然如此,便说:“当年周文王请姜子牙出山,亲自在河边连拽了姜子牙八百单八步。结果周王朝一脉。得享了八百单八年的天下。倘若真如军师说言,我朱元璋这辈子能有开国定基的福分,不敢奢求江山永保万年,也不敢比周文王那等圣君明主,能有四百年的国运就很知足了。”说罢,便请刘伯温演卦推算,看看朱家龙兴的气运能有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