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盛钰堂不敢怎么样,眼看着天就要亮了,光天化日,他还没那么蠢。”刑术说着,先行下车,随后道,“谭通和阎刚留在车上,晨雪和萨木川跟着我进去。”
“喂,带贺小姐进去合适吗?”阎刚立即问,谭通也点点头。
刑术笑笑道:“没事,有些场面她也得见见。”
说着,刑术带着贺晨雪与萨木川走进去,阎刚依然担忧地看着,谭通打着哈欠道:“放心,刑术身手不错,况且萨木川也在。”
“那小子不喜欢说话,不知道深浅呀。”阎刚皱眉道,“功夫不错?”
“是很不错。”谭通又打了一个哈欠,“刚才太紧张了,现在累得不行,我睡会儿呀,你先看着。”说着,谭通放低椅背,闭眼就睡着了。
刑术进了小店,看到小店内明显被人打扫过,并且沐天健还没有放下手中的抹布,正在那擦着桌子,见刑术他们进来了,立即将旁边的茶壶和茶杯摆上去,又将椅子挪了过去,紧接着放下抹布,规矩地站在一旁。
“坐。”刑术拉开椅子,让贺晨雪坐下,自己也坐下来,而萨木川则站在两人的身后,看着另外一个方向,他与沐天健像是两尊雕塑。
小店后厨的位置传来炒菜的声音,随后还有人在那低声叫疼,时不时还能看到火光映照在一侧的玻璃上面,没多久,香味就从里面飘了出来。
盛钰堂从里面探头出来,还戴着围裙,嘴里叼着一根烟,对刑术扬头道:“先坐一下,马上就好!喂,天健,倒茶呀!”
盛钰堂说着转身回去,沐天健则上来倒茶,倒了三杯,将两杯放在刑术和贺晨雪跟前,又抬手将最后一杯递给萨木川。
萨木川面无表情接过,慢慢喝着热茶,沐天健就那么看着他,紧接着他上去去拿萨木川的空杯子,而萨木川则是将手一抬,示意他不用,自己倒了一杯,随后就站在那,也不管其他人,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茶。
沐天健随后慢慢退到了先前的位置上面,双手交叉在跨前站好。
没多久,盛钰堂端着餐盘出来,餐盘上放着两盘炒菜,他将炒菜放下之后,又进去端了两盘,最后又端了一碗汤,紧接着又数了数在小店内的人,再进去拿了碗筷,这才回来取下围裙坐下。
“不好意思,久等了,有些日子没做饭了,有些生疏了,而且我忘记带豆瓣酱了,所以这道回锅肉可能有点怪怪的,不过,这肯定是你们第一次吃野猪回锅肉。”盛钰堂朝着刑术笑着,扭头对沐天健道,“天健,坐下一块儿吃,来。”
沐天健走过去,坐下来,随后俯身从桌子下面拿出啤酒,摸出匕首来的时候,见萨木川看着他,盛钰堂立即道:“不要紧张,来瓶盖用的。”
沐天健用匕首打开啤酒盖,分给众人,刑术摇头:“我不喝酒。”
“对了,我忘了!”盛钰堂摇头,“但我记得你曾经是喝酒的吧?”
刑术笑道:“现在不喝了,误事。”
“很好,好习惯,来来来,吃饭,忙了一夜了,该吃点东西了。”盛钰堂说着看着依然站在刑术和贺晨雪身后的萨木川,“这位兄弟,坐下吧。”
萨木川只是微微摇头,刑术立即道:“他喜欢站着。”
盛钰堂笑着:“没事,站着吃也行,来,动筷子吧。”
盛钰堂刚下筷子夹了一块肉的时候,门口传来停车的声音,紧接着是开门和关门声。
盛钰堂放下筷子,看着门口,几秒之后,盛子邰带着段卫家出现在那,在他身后,奔驰suv与那辆捷达车之间,站着的则是段卫国。
刑术也扭头看着门口,盛钰堂起身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来,坐下一块儿吃吧,菜够,不够我再做,这里还有点副食什么的,天健,开罐头!”
沐天健起身,抡起手中的匕首朝着厨房走去,走过的时候,目光锁定在了段卫家的喉咙部位,而段卫家的眼神也一直跟随着沐天健。
“好啊,我反正也饿了。”盛子邰笑着径直走过去坐下,拿了萨木川不用的碗筷,“我先动筷子了,我实在饿了,忙活了一晚上呀。”
盛钰堂也坐下吃着:“是呀,晚上还下雨了。”
“风也大!”盛子邰吃着点着头。
刑术不语,与贺晨雪埋头吃着,盛钰堂放下筷子拿起杯子喝着,又道:“是呀,总结起来就是腥风血雨呀。”
盛子邰笑笑道:“大哥,之前那辆掉下去的商务你处理吧?至少也得把人处理了,否则落在警察手里很麻烦的。”
“处理了,早干净了。”盛钰堂拿起筷子,“谢谢关心,另外,虽然我们都有同一个爹,但不一定是同一个娘生的,所以,这个大哥的称呼你还是保留着吧。”
盛子邰点头,大口吃着,过了一会儿才道:“不知道大公子下面有什么打算?”
“打算?”盛钰堂笑眯眯地看着对面的刑术,“简单,去德夯苗寨把叫凡孟给翻出来,打一顿,打到他说出甲厝殿的准确位置再说,不过,我肯定不会碰那个叫贺月佳的,女人嘛,柔弱,需要呵护,不能用暴力,贺小姐,你说是吧?”
刑术放下碗筷:“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吧。”
说完,刑术活动了下脖子,对旁边的贺晨雪道:“没事,你慢慢吃,吃饱为止。”
先前盛钰堂的话让贺晨雪心里很紧张,她现在胃口全无,但听出刑术的意思并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只得小口小口地吃着。
盛钰堂盯着一直看着贺晨雪的刑术,问:“刑老板,不好意思,好像吓着贺小姐了,吃个鸡腿压压惊!”
盛钰堂说着就往贺晨雪碗里夹鸡腿,此时刑术突然一把抓住他的筷子,导致鸡腿落在了桌子上面,盛钰堂被他突如其来的这下吓了一跳,沐天健也突然站起来,站起来的那一刻,萨木川侧身一个箭步已经到了他的侧面,而段卫家则是后退了一步,紧盯着两侧的人。
贺晨雪端着碗的手有些发抖,对面的盛子邰继续在那自顾自地吃着。
沐天健此时额前留下了一滴冷汗,他知道,先前那一瞬间,如果自己对刑术出手了,那自己也会被萨木川重创,因为他没有三头六臂,根本防不住瞬间就能到自己侧面来的萨木川。
“不好意思,我的手抽筋了,可惜了这鸡腿。”刑术咧嘴笑道,“大公子,筷子也被我捏过了,我帮你换一双吧?”刑术虽然这样说,但依然没有放开盛钰堂的筷子。
盛钰堂也不示弱,也没有松手,两人就那么僵着,盛子邰依然吃着喝着,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沐天健与萨木川也在那对峙。
此时,外面的传来车门关闭声,元震八走下车来,扫了一眼suv中的阎刚,又从段卫国身旁掠过,径直走到小店门口,点了一支烟道:“大公子,天快亮了,该走了。”
元震八说完之后,盛钰堂才放下筷子,刑术也顺势松开,筷子落在桌子上,发出啪嗒的声音,整个小店中能听到的也只有筷子发出的声音,紧接着盛钰堂穿衣服,拿起自己的手机,一边用纸巾擦手,一边朝着外面走去。
十来秒之后,传来汽车驶离的声音,车内的阎刚目视着两辆汽车越走越远,而那辆捷达的车头依然在冒着烟,他不由得笑了起来。
店内,盛子邰放下了筷子,叹了一口气:“吃饱了!”
刑术擦着手,问贺晨雪:“晨雪,你没事吧?”
贺晨雪微微摇头,放下碗筷:“我吃不下了。”
“那咱们走吧。”刑术起身,贺晨雪也起身,盛子邰也同时起身。
当刑术、贺晨雪朝着外面走去的时候,段卫家下意识拦了下,萨木川立即上前,盛子邰马上道:“别激动,我不是想找麻烦,就是想聊聊。”
刑术道:“我说了,我不站队,我答应去找甲厝殿,是因为你父亲提出来的,而不是你或者你大哥。”
盛子邰上前道:“刑老板,我希望你帮我,也是帮你自己,我说过,只要我当上门主,我决定永远不碰东三省。”
刑术看着他:“我也说过,等你当上了再说。”
说完,刑术领着贺晨雪、萨木川离开,盛子邰站在那,伸出手去,段卫家递过纸巾,盛子邰擦着嘴,摇头道:“之后的事情会越来越麻烦的!”
段卫家道:“盛哥,在矮寨,还是不要做任何过激的事情了。”
盛子邰点头:“徐氏兄弟呢?人在哪儿?”
“已经到了德夯苗寨,躲起来了,警察没有找到他们,我的意思是,我们的动作不太大,否则警察会盯上我们的。”段卫家解释道,“另外,家那边也被警察布控了,咱们行事得小心。”
盛子邰指了指旁边,段卫家立即端了椅子过来,盛子邰坐下,喘着气道:“我突然觉得好累,而且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盛哥,你想多了,进山了就好了。”段卫国上前道,“有我们在,没事的。”
盛子邰皱眉:“就是因为要进山了我才怕,你们知道的,我一直怕去山里面这些地方。”
段氏兄弟互相对视一眼,也不再说什么。
当太阳彻底升起的时候,刑术等人也到达了德夯苗寨,但是初升的太阳照进车内的时候,却向忙碌一夜,依然带着紧张和疲惫的刑术等人昏昏欲睡。
苗寨内的路很窄,不可能行车,车在外围停下之后,刑术四下看着道:“找个地方先住下来,今天是没法继续了,你们先休息睡觉,我去找凡孟和贺月佳两人,不过,也许他们会自己找上门来。”
谭通看着远处有一个停车场:“那里吧,车停那里,进山是开不了车的,车得长期停在这里,我们卸东西,再把车衣给盖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谭通正准备将车开过去的时候,刑术透过车窗就看到了小河对岸走在廊檐下的董国衔和吴志海,他吃了一惊,下意识道:“糟了,徐氏兄弟也已经到了。”
“哪儿呢?”阎刚立即朝着刑术的视线看去。
“我没有看到他们,但是看到警察了,那边。”刑术指着廊檐下正在交谈的董国衔和吴志海,“那是董国衔,旁边是吴志海,就是吴志南的弟弟,现在开侦讯公司的,没想到傅茗伟这次连他都用上了,说明傅茗伟也在这里,更说明他开窍了,不再墨守成规了。”
就在车上人都看向小河对岸的时候,萨木川指着前方道:“前面有个林子,可以进车,进去之后右转,有个小旅社,跟干净,老板人也不错,还有停车的地方,最重要是清静。”
刑术扭头看着萨木川,萨木川再次肯定对他点点头,刑术道:“谭通,按他说的走。”
来到萨木川所说的旅社之后,萨木川率先下车与那老板拥抱在一起,低声交谈之后,老板招呼人来,将他们带进旅社中休息,同时也帮着谭通将车停好,批上车衣。
一切妥当之后,刑术叮嘱阎刚先值守,自己则离开旅社,去寨子中转转,再去看看董国衔和吴志海,谁知道他刚走上那座石桥,就看到在石桥对面屋檐下小超市门口背对着他站着的傅茗伟。
第二十七章罪恶的另一面
傅茗伟站在那,昂头看着远方的那条巷子,不知道在看什么。
刑术拿起电话拨出去,随后问:“傅警官,你在哪儿呢?”
傅茗伟接起电话的同时,还是看着前方,丝毫没察觉刑术已经走到了身后,撒谎道:“我在长沙,你呢?你在哪儿?”
已经来到傅茗伟身后的刑术放下电话道:“我在你背后!”
听到刑术的声音,傅茗伟为之一愣,猛地转身,看到刑术后,立即换上了一副笑脸。
他的笑是发自内心的,现在毫无头绪的他,正盼着刑术能突然出现,因为刑术的出现在他眼中就如神兵天降一般。
傅茗伟笑着,而刑术则是面无表情地问:“徐氏兄弟也来了吧?”
傅茗伟点头,反问:“刑术,你们到底来干什么?”
“我说过了,规矩就是规矩,你既然找了吴志海来,说明你也知道有些事情,按照你从前的做事方法是行不通的,所以,既然你知道变通,那就再变通变通吧。”刑术看了眼四下道,“现在的德夯苗寨危机四伏,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几队人马都在这里,你们要小心。”
傅茗伟道:“这里虽然不大,只有80多户人家,但是游客的日流量很多,要是出点什么事情,谁也付不起责任。”
刑术仰头看了一眼,头顶上方藏在雾中隐约可见的那座矮寨大桥,摇头道:“你放心,就算有什么事,他们也不会公开做,你如果真的要查,跟死徐氏兄弟就可以了。”
傅茗伟皱眉:“现在我有个最大的难题,在我拿不到实际证据的前提,可支援的人手有限,如果徐氏兄弟生事,上级可以派特警和就近的武警部队来支援,但他们不生事,只是闲逛,那我的任务仅仅是跟踪,而且只有我、董国衔和吴志海三个人,我是进退两难。”
刑术还是道:“你放心,他们不会在这里生事,就算有事,也会是在山里,但有些事情,你们警察当时管不了,也不好管,总之,就算你们跟着他们,也千万不要冲动做任何事情,一旦进山,你们就只能任人摆布了。”
傅茗伟上前一步:“你为什么就不肯告诉我,为什么要进山!”
刑术只是摇头:“我很想告诉你,但规矩就是规矩,我许诺下的事情,不能反悔的,我还是那句话,事情结束之后,如果我真的触犯法律,该拘留就拘留,该蹲监狱就蹲监狱,我的话说完,再见!”
刑术转身就走,傅茗伟站在那,此时董国衔和吴志海走过来,看到刑术,两人快速走过来,吴志海作势要追刑术,傅茗伟叫住他道:“算了,别逼他,没用的,我了解他。”
吴志海摇头:“除了他,我们没有办法找到其他的帮手。”
傅茗伟道:“只能选择信他了,徐氏兄弟找到了吗?”
董国衔摇头:“没有,一进了这个寨子,这四个人就散开了,我们原本盯着徐生的,但是徐生在拐弯之后就消失了,就和人间蒸发了一样。”
傅茗伟叹气道:“早年传说苗寨有很多暗道之类的,现在看来是真的,但刑术说他们要进山,还劝告我,千万不要跟着进山,就算发现了徐氏兄弟也不要进山。”
“为什么?”董国衔皱眉,“哪儿有猎人发现猎物不追的道理!”
吴志海道:“我想他的意思是,如果进山,我们和徐氏兄弟的身份就会转换,他们变成猎人,我们变成猎物。”
董国衔沉思了片刻:“不行,我们是警察,不是军队,我们的擅长领域在城市,而不是森林。”
董国衔问:“傅队,你的意思是?”
“请求支援。”傅茗伟说完,又眉头紧锁,“但是没有恰当的理由和证据,上级是不会批准的。”
苗寨内的一座土楼之中,最后一个到达的徐有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向坐在门口抽水烟的老头儿点点头之后,进了屋子,随后爬上楼梯,穿过走廊,又爬上竹梯到顶层,再又顶层另外一边的独立楼梯走下,来到后面那间阴暗的石屋之中。
当他走进去的那一刻,徐道第一个出现在他眼前,沉声问:“三哥,你甩掉警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