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肯特从萨丰口中得知实情,很是后悔,试图挽救萨丰,但萨丰已经不行了,当时肯特已经配置出了“隔世”那种药,但不知道管不管用,在征求萨丰同意,并让他写下一纸类似手术同意书之类的东西后,喂萨丰服用了下去。
然后,萨丰就成为了属于肯特的听足,之前那听足也因为时间太长的原因而“自然死去”。
当然,肯特的这个故事中漏洞实在太懂,但因为之前急于救出迷宫中的贺晨雪和元震八,刑术并没有再细问和推测,这样反倒是导致了萨木川对肯特更加怀疑,虽说他手中拿到了萨丰当年写下的同意书,也辨认过那是萨丰的字迹,但他依然怀疑。
谭通虽然怀疑肯特有隐瞒,但对同意书这件事却表示认同,原因在于,在那个时候,如果肯特真的只是想实验药物,他完全可以找无数种理由,将药喂进重伤的萨丰口中,不需要征求他的同意。
所以,肯特让萨丰写下那一纸同意书,就说明,不管怎样,他还记得自己是职业医生。
按照肯特的说法,他是想试图先延续萨丰的命,等他们获救之后,再拿着萨丰的那纸证明,证实自己不是拿他做实验,并且再用现代医术来救活萨丰。
但是肯特也知道,这种希望很渺茫,因为“隔世”这种药的存在,就让他觉得匪夷所思,他在配置的过程中,都认为这里面的所有配料都是毒物,随便弄一种出来都能杀死人——因为他尝试过用其中的药物来喂动物,结果无一幸免,全都死了。
虽说元震八也调查了肯特所说的配方,但他发现那些所谓的配方,虽然都写得很清楚,但是其中的“毒金菇粉”并不是单单只有毒金菇一种成分,至于还有其他的,在配方中根本没有写清楚,而肯特所用的“毒金菇粉”,都是之前那位赶尸匠剩下来的。
加上贺晨雪和贺月佳担心的事情并不相同,所以,在石门外水潭边等待的众人除了担心刑术和凡孟之外,都是各怀心事。
而在石门内,找了许久的刑术依然没有发现机关在什么地方,但从他已经确定无论是天地府,还是绝世楼,亦或者眼下的甲厝殿,都与那个铸铁仙有直接联系的前提下,还可以确定这里的机关靠的都是水流来驱动。
“水,哪儿有水?”刑术贴着地面和洞壁听着,寻找的过程中发现凡孟坐在一侧就那么看着他,于是问,“你坐在那干什么?还不赶快过来帮忙!你不管贺月佳的死活了?”
凡孟摇头:“我的能力不如你,我又不是头,我的头脑又不聪明,帮不上什么忙。”
凡孟说完,还故意朝着刑术笑了下。
这一瞬间,刑术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他朝着凡孟走去,指着他说:“凡孟,你是不是太卑鄙无耻了?你竟然拿贺月佳的命来要挟我?”
凡孟显得很不以为然:“你误会了,我没有,真的没有。”
刑术知道,此时的凡孟完全在报复先前自己对他的不屑,也想由此再次争取到这支队伍中的主导权,而且刑术还推测,也许凡孟已经大致搞清楚了到底要如何打开这扇门,可是他就是不说,故意让刑术着急。
他的目的和刑术所推测的一模一样,他就是想用贺月佳的命来要挟刑术就范,他很清楚,刑术这种人,不会见死不救,哪怕贺月佳是一个他们半路上救下的根本就不认识的人,他也与时间赛跑,想尽一切办法救下她。
所以,他的不着急,相反能让刑术变得焦急,这样一来就可以达到绑架刑术内心的目的。
刑术一把抓起面无表情的凡孟:“凡孟,你他妈的还是人吗!?那是你未婚妻!不是我的未婚妻!你竟然想出这种办法来对付我!?”
凡孟露出笑容:“我知道啊,可我就是想出来了,我说过了,你的正义和仗义就是你最大的弱点。”
说完,凡孟就坐在那嘿嘿笑着,那张无赖脸上挂着满脸的得意。
刑术强忍着愤怒,不断地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失去理智,并且让自己的目光不要注视在那些长剑和斧头之上,他真的很怕自己会干掉凡孟。
凡孟指着石门上:“别忘了,我有那张纸,那张纸上写了进来的办法,你知道为什么下面有进出水道的前提下,还得弄一扇门在这里摆着吗?因为以前水潭中养着一些怪异的生物,那些生物会吃掉下水的任何东西。”
刑术松开凡孟:“你继续。”
凡孟竖起一根手指头左右摇晃着:“不,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刑术抬手又抓住凡孟,可凡孟却故意做了一个抬手看表的动作,自言自语道:“啧啧啧,时间已经不多了,贺月佳的生命正在逐渐流逝!”
“x你妈!”刑术将凡孟一把扔开,“好,我答应你!快点说,怎么开门!”
凡孟爬起来,装模作样在那里做着拍打灰尘的动作:“别激动嘛,你先发誓,发誓从现在开始我说了算,不要反对我,要听我的,要听话!要乖!”
刑术双拳攥紧,站在那忍了好一阵,才使劲点头:“好,我听你的,我发誓。”
凡孟打着哈欠道:“这才像话……按照刑仁举留下的那张示意图,以前是无法从水中进去的,但是有一种人可以从这里进出,一种天赋异禀的人。”
刑术保持着最大的耐性:“你继续说完。”
“你应该记得当年刑仁举和一个叫龙国舟的人来过这里,对吧?但是在那个时候,这个水潭中还有那种食人的怪物,可是他们怎么躲避的呢?嗯?”凡孟故作神秘,“他们没有走水道,而是从正门走进来的,因为打开大门的办法,就写在外面的石门之上,只有一种人天赋异禀的人能够看到,其他人都看不到。”
刑术一愣,立即明白了:“绿瞳?你是说,刑仁举是绿瞳?”
“非也!”凡孟摇头,“龙国舟是绿瞳,我从那张地图以及其中的备注中,发现了很多的秘密,铸玉会也有个巨大的谎言。”
刑术道:“你是说,璩家人的确很聪明,但是在他们逃到苗地来之前,家族中是没有绿瞳的?而是与本地的苗人结合之后才产生的?”
凡孟点头:“果然是刑术,稍微给点提示就明白了,是的,是这样,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死活都要带上贺月佳和贺晨雪前来了吧?徐有以为我真的不明白她们的价值和作用,其实我明白,我只是不想让你们提前知道这件事。”
刑术恍然大悟:“你为了能把这姐妹俩都攥在手上,所以才在临行前,给贺晨雪许诺了一些你根本做不到的事情,和她谈及你们过去其实根本就不存在的虚伪感情?就为了让她死心塌地站在你那边,对你唯命是从?”
“是的,是这样,其实吧,你真的没有他们所说的那样聪明,不……”凡孟说到这摇头,“你其实很聪明,只不过你对贺晨雪萌生出的感情导致了你的判断失误,你如果恢复到遇到贺晨雪之前的状态,我相信,这些事情其实你早就发现了,当然了,我个人也劝你,不要总是想着贺晨雪,她不适合你,当然了,她也不适合我,我是真心爱着贺月佳的,我不喜欢她那种充满不切实际幻想的小女人,其实挺虚伪的。”
刑术微微摇头:“凡孟,你除了卑鄙无耻之外,就只剩下点小聪明,除了玩弄女人的感情之外,你还会什么?”
凡孟笑道:“随便你怎么说,总之你发过誓,说要听我的,而且,这只是进门而已,前面的路还长着呢。”
刑术知道,自己输了,他应该听徐有的话——因为从自己决定进来救凡孟的那一刻,这一局自己就输了,之前凡孟眼中的杀意,随后的胆怯,还有对寻找机关的漠然,全都是凡孟计划的步骤,一步步将刑术引到最终的陷阱中来,前面铺垫的一切,都是为了再次验证刑术是不是那种正义感极强,又十分仗义的“傻子”。
但同时,凡孟也说出了答案,自己变弱的原因,完全是因为贺晨雪,因为自己对贺晨雪那份无法割舍的感情。
刑术也不得不承认,凡孟对操纵人的情感太得心应手,相比之下,自己充其量只会利用破绽去布局和解局,根本没有看清楚所谓局的本质,在于人,而人的本质则在于灵魂,灵魂是常人捕捉不到的,可是却可以捕捉代表灵魂的情感。
“你真的是个王八蛋。”刑术无可奈何地点头,“我也是,我比你还王八蛋。”
刑术觉得浑身乏力,扶着洞壁朝着水潭的位置走去,而凡孟则跟在后面,带着诡异的笑容,转动着手中的匕首。
下水前,凡孟在后方道:“刑术,不要太恨自己。”
说完,凡孟脱下皮铠甲率先跳下去,借着水道中冲击的水流游了出去,刑术则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也跟随离开。
两人返回外面,从水潭边上爬上的那一刻,虽然都没有说话,但众人都从他们脸上的表情判断出肯定出了什么事,特别是刑术,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谓是阴云密布,阎刚、谭通、白仲政从来没有见过刑术变成这样,这完全是遭受了重大打击的表现。
先出水的凡孟却不一样,一改之前的那种焦躁,脸上全是微笑,走到贺月佳跟前嘘寒问暖,并且还破天荒地对贺晨雪微笑点头,柔声道:“谢谢,晨雪,委屈你了。”
这句话就像电击一样,传遍了贺晨雪的全身,但是这一瞬间,贺晨雪除了直视了凡孟的双眼之外,还刻意回头看了一眼刑术,她也清楚先前两人在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
同样的,这种感觉让贺晨雪觉得害怕,因为她也算了解刑术,知道刑术变成这种样子,肯定是经历了某种无法言表的挫折。
即便在潘峰案中,就算刑术对潘峰的经历感同身受,内心也遭受了巨大的伤害,都没有表现如今的模样。
“你没事吧?”阎刚上前关切地问,“到底怎么了?”
刑术勉强挤出个笑容,微微摇头。
白仲政、谭通也立即上前,就连一直在守着萨丰的萨木川也走上前,围在刑术身边,低声问着,但换来的永远都是刑术勉强的笑容,无法让他开口说出个所以然来。
凡孟在这边查看了下贺月佳的伤势后,指着水潭内,瀑布下的那扇石门道:“月佳,日落的时候,瀑布上面的水会停止,夕阳会照射到门上,到时候,你仔细看着那扇石门,石门上会浮现出开门的方式。”
贺月佳摇头表示不明白,只是吃力地扭头去看门的方向。
凡孟又道:“月佳,你看着我,只有你有那个本事能看到开门的办法,用你的眼睛,明白吗?用你的宝贝眼睛!”
贺月佳明白了,贺晨雪也明白了,但贺晨雪在突然间想了许多,她想到了来之前凡孟对自己在感情上的暗示,也明白如果姐姐的眼睛派的上用处,那自己的眼睛也迟早用得上。
我被利用了?贺晨雪脑子中出现了这么个念头,但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因为她又想到:我原本不就是破釜沉舟,带着飞蛾扑火的心态来的吗?
贺晨雪偷偷看向不远处被其他人围着的刑术,但她只能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到刑术的半张脸,看到那半张脸上写满了失落。
对不起。贺晨雪心里说道,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姐姐的身上。
……
“对不起!”这是陈泰东在面见璩瞳之后所说的第一句话。
看守所中安静得出奇,原本在周围巡逻的狱警都被傅茗伟撤走了,因为他太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他太想知道陈泰东等人一直要隐藏的秘密,要寻找的奇门,还有那个神秘的,不知道身份的刑仁举到底是谁。
此时,在中控室中的傅茗伟,就像是一个深信自己即将目睹飞碟和外星人的狂热爱好者一样,他在期待着陈泰东用他的方式说出更多的情报。
陈泰东的话,让房间内正在锻炼身体的璩瞳停住了,正在做着俯卧撑的他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陈泰东之后,又低下头继续去做。
璩瞳则只是站在门口,静静地等待着,也不再说什么。
中控室内,紧盯着监控画面的吴志南感叹道:“这两人都是肌肉怪物吧?都到了这个年龄还是一身肌肉的简直是稀有动物,不,是稀有怪物。”
傅茗伟淡淡道:“所以才有意思。”
吴志南又道:“你对陈泰东和盛丰说的话怎么看?”
“还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你别忘了,盛丰一开始就说了他要与我们合作抓到纹鼬。”傅茗伟凑近看着监控画面,“而先前盛丰也只是哀求陈泰东,并没有说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从某种程度来讲,案件其实没有任何进展,对了,那个华特还好好呆着的吗?”
吴志南点头:“对,一直没有离开,他不算是嫌疑犯,我们无法对他进行监控,就算是,我们在没有得到国际刑警授权的前提下,除非抓到他杀死了马卡诺夫的确实证据,也无法拿他怎样。”
傅茗伟往椅背上一靠:“还有个办法。”
吴志南问:“什么办法?”
傅茗伟看着他:“找到马菲,如果陈泰东之前的推测正确,马菲现在肯定也在想尽一切办法找出杀害马卡诺夫的凶手,如果她不这样做,她就会成为杀害马卡诺夫嫌疑最大的人。”
吴志南想了想:“我知道怎么做了。”
吴志南说完离开了监控室。
第三十三章清晰的线索
囚室中,璩瞳做完了100个俯卧撑之后,又躺回床上,双脚锁住床尾的铁栏开始连续做着仰卧起坐,紧接着起身,开始做着放松动作。
一切完毕后,璩瞳才看着陈泰东身后,道:“不好意思,虽然已经下午了,但我还是想补个觉。”
陈泰东也不离开,只是不动声色地说:“璩先生,璩家人的绿瞳并不是与生俱来的,璩家人的制玉技术也不是自创的,都是来自于苗人,璩家人是新苗人,璩家人与苗人结合之后,产生的混血之中诞生了绿瞳,所以,璩家人在进到通山岭山谷中迷宫后,毫不费力就从那些石柱上面得到了一些技术,单单是这些技术,就让璩家人建立了铸玉会,繁衍到了今天,但是我实在不明白,璩家人为何当年不进到甲厝殿里面去?”
璩瞳听到陈泰东这番话,完全无法掩饰脸上的惊讶之情,因为这些事情都是璩家的秘密,从祖上就一直死守的秘密,眼前人为什么会知道?难道说,眼前人真的去过湘西,去过甲厝堡,也进过甲厝殿?
璩瞳冷静地说:“你去过?你想说什么?想做什么?”
陈泰东笑了:“你果然比盛丰坦诚多了,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你们璩家人耍心眼,也是有针对性的。”
璩瞳冷冷道:“坦诚和愚蠢,只有一步之差,痛快点,你到底想干嘛?”
陈泰东道:“1988年,我去过甲厝殿,是盛丰安排我去的……”
璩瞳一愣,这件事他完全不知情,因为当时的他,还呆在那个地下坐窟中不见天日。
陈泰东紧接着将1988年发生的事情快速说了一遍,他说的同时,傅茗伟仔细听着的同时,也在本子上记录着他认为的要点,虽然监控都会录下来,但他还是习惯用传统的方式来引导自己的思绪。
璩瞳听完就明白了,自嘲式地笑道:“这么说,这次去湘西,实际上我反而是掉进了盛丰的陷阱中。好的,我明白了,可是,你还是没有说清楚,你到底想要什么?”
陈泰东换个位置,靠着墙站好:“放心,我去过湘西,也进过甲厝殿,但是我没有动里面的东西,所以,我不会问你与这些东西相关的事情。”
“等等!”璩瞳抬手制止陈泰东继续说下去,问,“你是个逐货师,可是你为什么会对有奇门线索的甲厝殿不感兴趣呢?”
陈泰东叹了口气:“其实我不喜欢麻烦的事情,我更不喜欢动脑子,我之所以这次要帮助警察,其一,是因为我要赎罪,当年若不是我发现得不及时,那些人也不会被那三个老外害死;其二,我想和郑苍穹真正的一决高下,看看到底是他厉害还是我更迅猛!不,郑苍穹现在已经算是退休了,所以,我只能和他徒弟刑术来比了,换言之,我想看看,我和刑术两人,谁最想把这件事给完美的解决了。”
璩瞳有些不信:“就这么简单?”
陈泰东想了想:“不,还有一点,我不喜欢外国人觊觎咱们中国人的东西,哪怕是一根毛都不行,那个纹鼬太目中无人了,库斯科公司也是嚣张跋扈,不给他们点教训的话,我恐怕死不瞑目,所以,我想璩先生能够将之前在湘西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部都一五一十告诉我,我得从你所指的这些情况中来推测真相。”
璩瞳下意识看了一眼外面,问:“你应该知道,警察可以听到和看到我们俩所说的一切,还有所有的行为举止。”
“当然。”陈泰东道,“这是交换条件之一,毕竟他们代表的是法律和正义,这点无需质疑吧?而且那个领头的警察,我和他交涉之后,知道他绝对是个正直的警察,你认为呢?”
璩瞳微微点头:“虽然我和他交流不多,但是之前他经办过一个与我相关的案子,我也相信他是个好警察。”
陈泰东道:“那就好,您受累,给我讲一遍吧。”
璩瞳点头,对着外面喊了几声,叫来狱警给他们送了些茶水进来,这才坐下开始讲述不久前在湘西所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