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苏柏暗暗竖起了大拇指,姐是在攻心呀,字字讲在奈荷心上,奈荷怔在那里,岳青说道:“奈荷,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掌纹
奈荷的表情十分痛苦,鬼没有眼泪,崔颖却感觉到了她身上的悲伤,奈荷终于闭上了眼睛,头顶上有黑气冒出来,岳青见状,从包里取出一张黄符,夹在双手之间,嘴里念道:“沉疴能自愈,尘劳溺可扶,幽冥将有赖,由是升仙都。”
那黄符生出火,火却不燃及岳青的手指,一直向上伸腾,那灰烬从岳青的手指间里飘走,黑气尾随过去,然后一同消失,再看奈荷,她的身形稳下来,依然走不出那雷池阵,岳青上前收起血光刃,已经感觉不到奈荷身上的怨气,她淡然一笑,冲众人微微点头,慢慢消失……
“不知道她会怎么样。”崔颖说道:“以前看人鬼情未了,我就在想,鬼真的像人一样,有自己的情感吗?上次在头七之日见到爷爷,才知道鬼也有牵绊,虽然是以灵的形式存在,情感却与常人无异。”
苏柏摸着脖间的血珀,现在这血珀的意义越发不同了,见到苏柏发呆,其他两人用膝盖也能想到他的心思,“实在是想她,就回去看看。”崔颖说道。
“好。”苏柏早就后悔扔下宫素素一个人在家里,听完崔颖的话,三步并作两步,出去找车回家,崔颖耸耸肩:“也不知道他是可怜,还是可爱。”
“可怜多点。”岳青说道:“那宫素素的面相有些奇怪。”
“怎么个说法?”崔颖大吃一惊。
“苏柏的面相以我的功力还看不出来,这是因为他身有逆鳞的原因,可是宫素素,看她的印堂清朗,不像运势不好的人,可是,上次我瞅到她的掌纹……”岳青深吸了一口气:“她右手的掌纹和常人完全不同,普通人的掌纹,最明显的是三条纹线,也就是俗称的感情线,生命线和事业线,也叫智慧线。”
崔颖低头看自己的掌纹,这些都是基本的认识:“宫素素的如何?”
“只有两条线,生命线消失了。”岳青说道:“掌纹的确有特殊现象,比如我们常说的断掌,断掌,是智慧线和感情线相交,从手掌的一端至另一端,成一直线横越的相,成为真断掌。感情线与智慧线合二为一。”
“这个我倒是听爷爷提过,男儿断掌千斤两,女子断掌过房养,这话是说男人断掌,是有创造财富的能力,价值千金,可是女子断掌则代表父母缘薄,过房养的意思是自小宜过继给他人,女人断掌就是命硬,克父母,克夫,克子女,真是的,同样的东西,放在男女身上,差别也太大了。”崔颖忍不住埋怨道:“难道断掌也重男轻女?”
崔颖平时总是大气率真的样子,像现在撒娇的样子很少见,岳青看得有些入迷,居然伸手掐了一把崔颖的脸,自己又突然觉得害羞,马上咳了一声:“不是,那个,你脸上有点脏东西。”
崔颖半信半颖地摸上自己的脸:“肯定是你刚才烧的那些符纸灰,喂,不要转移话题,宫素素的掌纹有什么问题?”
“断掌的情况算是非常特殊了,可是并不算消失,只能说是合二为一,掌纹有粗有细,有主有次,纹路会发生改变,一般是因为体内脏器的变动,也就是生病的原因会引发,在这种情况下,快则八天,慢则三月以上,掌纹会发生变化。”
崔颖一点就通:“可是就算怎么变化,也不可能完全消失,没有痕迹。”
“对,”岳青说道:“可是宫素素的掌纹,生命线是完全消失的,这一点让我很在意,不过,你也知道苏柏对宫素素是一往情深,我暂时不打算告诉她,免得他把自己吓得心惊胆颤。”
“这倒是。”崔颖耸耸肩:“简直是中了魔一样。”
此时两人还不知道宫素素与苏柏一家人的渊源,事后知道了,也只有咋舌的份,再说苏柏抢先一步离开,回到家里,柏凌正站在宫素素的房间前发呆:“老妈,素素呢?”
要是之前,柏凌肯定没好气地拍他一巴掌,现在却苦笑一声:“走了,只留下这个。”
那张字条上,只有短短地几句话,无非是感谢柏凌和苏打洪对她的照顾,对于苏柏,却是只字不提,苏柏心里失落,没想到她走得这么快,走就走吧,你不留字条也就算了,既然留了,为什么要偏偏漏掉一个人?
柏凌说道:“素素给我的感觉,就是她心里藏有很大的心事,所以她的一言一行都被它所影响,这团心事一定不是好东西,才会让一个年纪与你一般的女孩子,时时皱着眉头,我对素素,一开始的确有些误解,毕竟她对自己的来历总是保持沉默,现在知道了一些,也觉得她可怜,年纪轻轻地,肩上就扛着这许多责任,义务,儿子,我和你说这些,不是想单纯地评价素素,而是想告诉你,爱上这样的女孩子,注定坎坷,你要是放手,还来得及。”
苏柏就将头低了下去,良久,才说道:“妈,你从来没告诉过我外公的事情,外公外婆是怎么认识的?外公的棺是空的,他到是活着,还是死了?”
“你少卖关子,你想说什么?”这小子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想涮他老妈,也太嫩了一点,柏凌双手叉在腰上:“你这一招,过去用过无数回了,我已经免疫了。”
“我是想说,外公和外婆一定也不是多顺利的感情,虽然你不肯说,可是你恨外公,对他们的往事也不愿意讲,这可就见一般了,可是虽然过程不顺利,结果还不是给了我一个老可爱的老妈,这才有了我这个天才少年?”苏柏嘴巴一咧,说道:“所以说,我不怕艰难困苦,不怕过程坎坷,我只跟着我自己的感觉走,我就是喜欢素素,不管她是什么人,哪怕她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你……”柏凌扬起手来,想敲苏柏一记,最终还是将手放了下来,无可奈何地说道:“你这性子,真是和你外婆一模一样,一直筋通到底!”
“提到外婆,就讲一讲嘛,我外婆是什么人?”苏柏扫了一眼在厨房忙活的老爸:“她除了拥有龙族血统,还是什么人?还有那个道长啊,他是不是喜欢外婆?”
柏凌扯着岳青的耳朵,一扯一拉,这才放开:“你真是烦人,你外婆以前是唱京剧的花旦,花旦知道不?”
花旦,是中国戏曲旦行中的一支,花旦中,又有闺门旦、玩笑旦、泼辣旦、刺杀旦的分支,柏从闺门旦一直唱到了泼辣旦,闺门旦从字面上理解就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多为天真烂漫、性格开朗的妙龄女子,柏年纪大一点之后,就开始唱泼辣旦,大多是属于泼辣,放荡的中、青年女性,柏年轻时就是有名的闺门旦,那一举手,一投足,绝代丰华。
“不过,你外婆其实不属于娇柔的小女子,我一直在想,她是生错了时代,假如是战争时期,她会是拿着枪冲在最前线的那一个,性子刚直,忠烈。”柏凌说着说着就恨起来了:‘要不然,也不会为了那个男人执着了一辈子,你外婆年轻时唱闺门旦,已经小有名气,不过二十五六岁,就毅然转唱泼辣旦,一改风格,当时,她的这个决定引起一片哗然,当时,我才六岁,我看着她忍受很多人的指指点点,一直守护着我们母女俩的就是玄虚道长,那时候,他还不是道长,只是醉心道学的年轻人。”
“当时,外公在哪里?”苏柏实在不能不提这个男人。
“你外婆被人指指点点,其实我知道,主要的原因不是她转唱泼辣旦,而是因为她丈夫不在了,她是个寡妇,大家都觉得她不是自愿转的,转唱泼辣旦,正符合她的身份,那时候,你外公不是死了,是失踪了,外面传得纷纷扬扬,都说他是和别的女人私奔了。”柏凌说道:“五年以后,他重新出现了,出现得只是他的尸体,那一年,我十一岁。”
苏柏一惊,这才有了后面的入葬,老妈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下葬,可是在不久前,那坟挖开来,里面是一具空棺,看着苏柏皱起了眉头,柏凌说道:“你外婆年轻时,的确有不少追求者,其中最热烈的就是你外公和玄虚道长,你外公是突然来到这个城市的,在戏院里看了一场戏,就为你外婆留下来,或许,她当时认为,这就是缘分了,为了一个人,停在一个城市,她当下就动了心,道长对她的好也看不在眼里了,结婚,生下了我,原以为都是圆圆满满的,可是,你外公突然出走,这对她是不小的打击,后来回来的又是一具尸体,这让她彻底崩溃了。”
“所以,外婆是哪一年失踪的?”苏柏问道:“还有道长的胳膊?”
“我十八岁的时候,你外婆突然失踪,不知去向,只给我留下一封信和所有的积蓄,信里却一个字没有写。”柏凌的眼眶有些红:“那些年了,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她突然舍下我,我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道长去找你外婆,结果遇上泥石流,失去了一条胳膊。”
第一百八十八章九龙升天
苏柏觉得心里堵得慌,老妈的表达有些乱,但他基本明白了,外婆是唱花旦的,外公是路过的一位路人,曾经只是在台下凝望台上小花旦的男人,可是他为唱花旦的外婆留了下来,结婚生子,生下了老妈,却在老妈六岁的那年突然失踪,气急之下的外婆索性转唱了泼辣旦,这或许也反应了她的心情,六年以后,外公的尸体回来,老妈亲眼看着外公的尸体下葬,在玄虚道长的守护下,母女俩相依为命七年,但却在老妈成年的那一年,外婆出走,玄虚道长在寻她的过程中遭受意外,失去了一条胳膊……
“玄虚道长在我遇上你父亲之后,正式遁入空门,也是在我结婚的前一天晚上,玄虚道长才告诉我,他其实早就知道我们母女俩身有龙族血统,这是他多年守护我们母女俩得到的唯一报答,你外婆将这个秘密告诉了他。”柏凌说道:“玄虚道长见我已经有了归宿,苏打洪又很是可靠,这才上了山,但我听说,他每年总有一大段的时间不在山上,而是到处云游,我想,他始终是不死心吧。”
苏柏叹了一口气,玄虚道长这样的男人,纵然是铁石心肠都要被他融化了,可是他遇上的偏偏是性子刚烈的外婆,命数,这也是他的命数,苏柏说道:“道长真可怜。”
“你觉得是可怜,但在道长的心里,或许是幸运,这一辈子遇上一个值得他这么付出的女人。”柏凌说道:“其实,你不像你外婆,在感情这一方面,你和道长是一样的态度,可惜,他的棺是空棺。”
这果然成为了老妈的心病,棺盖打开,空荡荡的棺木着实吓人一跳,柏凌说道:“当年我是亲眼看到他的尸体的,下葬的时候,我好不容易才为他的死流下眼泪,现在看来是白流了,苏柏,你外公的来历恐怕不是他自称的海外留学派,你外婆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家人。”
“外婆这么聪明,怎么会嫁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再聪明的人,遇上爱情智商就等于零了。”柏凌意味深长地盯着苏柏:“这种事情,你不是最有体会么?”
又扯到自己头上了,苏柏嘿嘿一笑:“这是我们家的血统。”
“去你的。”柏凌说道:“唉,这也是当初我为什么要选择最普通的你老爸嫁的原因了,看到你外婆过得那么凄苦,我是不敢找任何有神秘背景,来历不明的男人,你爸,老实,有世清白,简简单单,我只想求一个安稳,人的生活就是这样,彼此影响,足以影响到一生。”
摸着钱包里外婆的照片,苏柏胸前有一团火在烤:“妈,我一定会找到她,只要她还在这个世上,既然素素见过她,还会有其她人见过她。”
“随缘吧,现在你走南闯北,倒不失为一个机会。”柏凌说道:“唉,告诉你这些,其实也就是这么一个目的,万一,我是说万一你们真遇上了,你们有相认的凭据,更何况,现在这块血珀也在你的手里,这素素,真不知道是我们的贵人,还是你的孽缘。”
提到素素,苏柏的脸色又变了,柏凌说道:“好了,我不揪你的痛处,我去帮你爸。”
苏柏闷头闷脑地进了桌前发了好一阵子的呆,突然起身将那本书抽出来,不需要太用力,书自己散开,直接来到夹有素描的那一页,这些年来,苏柏没少翻过,那一页,越翻越旧,苏柏拿起素描,看到上面的泪痕,一愣,伸手去抹,这是新的泪痕,一股难以言明的感觉袭上心头,苏柏既悲又喜:“素素,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