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了翻地摊上十块钱买来的钱包,将里面的身份证给抽出来,最终还是决定不能落到别人手里。
不为别的,主要的问题就是我,身上有一屁股的屎没擦干净呢。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如果束手就擒的话,那就实在是太过于被动了,别人想要拿捏我,轻而易举。
我至今都还记得在广南的时候,那个叫做罗金龙的家伙。
这个世界好人很多,但只要有一个像罗金龙这样的坏蛋,我就绝对会死在那监牢里面。
此地不宜久留。
想好了这事儿,我快步走到房门前,刚刚要推开房门,突然间听到楼道里有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朝着我这边传了过来。
有情况!
我后背的寒毛在一瞬间就竖了起来,不动声色地将房门给反锁,然后溜到了窗子边来。
我租住的这房子是七八十年代的老式筒子楼,总共六层楼,我住第三楼,窗外是杂院,再过去就是七拐八弯的老城区,凭着我的手段,七八个人未必能够追得上我。
很快,门那边就有声音传来过来,我也翻上了窗台,将自己吊在了窗棂子外,这时我听到一个人低声喊道:“门被反锁了,怎么办?”
立刻有人做了结论:“撞开!刘所下了死命令,这案子涉枪了,一定要把他给拿住!”
话音刚落,就有老皮鞋踹门的声音,我没有再停留,而是用手抠着墙砖,借助着楼下的空调外墙箱体,两个借力反跳,最后落了地,沿着墙根走了一段时间,瞧见窗口那里有人伸出头来四处望,没有犹豫,转身借着拐角处离开了去。
我在这一带生活了两三个月,地形还是熟的,捡着人少的地方走。
我一边走,一边把呆呆淘汰下来给我的手机给关了机,然后将里面的卡给取了出来。
我有点担心呆呆,他刚才打过来的电话,其实有点儿通风报信的意思了,如果是被人抓到了痛脚,还挺难缠。
足足走了两个多街区,我方才停下了脚步,走到附近的小卖铺,买了一包烟。
我连着抽了两根烟,冷静了一下心情,最终还是决定先探寻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判断一下事态的严重情况,再做决定,而不是如同一只惊弓之鸟一般,仓皇远走。
想好计划的我进了附近的一个网吧,直接走到厕所里去,把单间厕所的门给关上。
在确定左右无人之后,我对着镜子,深深吸了一口气,丹田发力,一股气凝聚脸上,开始凝练出了南海龟蛇技来。
黄胖子当初在我对他说起教他南海龟蛇技的时候,心法怒放,并不是没有理由,南海龟蛇技并非只是纯搏击制敌的手段,倘若说玄武金刚劫是修行硬气功的不二法门,而十三层大散手则是搏击总纲,那么能干让被命名为“南海”的龟蛇技则显得复杂许多,正如同它的名字一般,攻守兼备,而且还兼具了许多妙法。
蛇最擅长的,不是攻击,不是爬行,而是伪装。
龟最擅长的,则是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坚若磐石。
南海龟蛇技中有一门手段,可以通过对于气的运用,让自己的脸型有一定的改变,有点儿类似于传说中的易容术,不过却没有那般神奇,可以完全变一个人,而是让人的局部发生改变。
我让自己的脸变得僵硬,慢慢的,模样就变得方正许多,再然后,我摸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将自己的头发给倒腾了一下,再换了一身新买的衣服。
几分钟之后,我已经变了一个模样,就算是呆呆在我面前,恐怕也要瞄许久,方才能够确定是我。
我出了网吧,在附近的小摊上面花了十块钱,买了一副黑框的平光镜。
一切准备妥当,我开始朝着曼妮跟我说的公司走去。
我首先要确定的,是曼妮到底死了没有。
曼妮家里的公司是她昨天用工作职位诱惑我的时候说出口的,我来到附近之后,并不急着直接闯入里面,而是在附近吃了个早餐,仔细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想了清楚,然后找到一个电话亭,先是打114查到了公司电话,然后按照曼妮所属的部门打过去,装作是客户来电,找曼妮通话。
接到电话的是前台,她告诉我叶经理今天没有来上班,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她可以帮我转接给相关业务的部门负责人。
我多问了一句,说想知道曼妮的个人电话,那前台有些警觉地问起我的身份来。
我用供应商的身份敷衍过去,挂了电话之后,多少还是有些觉得不安。
前台这么警觉,难道是得到了提前的交代?
我一头雾水,决定立刻转移地方,去昨天那里的酒店式公寓蹲守。
然而当我到达那儿的时候,却发现附近有人在周围晃动,一开始我并没有怎么警戒,然而当瞧见这些人的眼睛时不时地往周围扫动的时候,就知道这儿一定是给人监控起来了。
我的想法又落空了,时至如今,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想到这里,我决定不再停留,免得被人守株待兔,于是坐车离开了江北,到了河对岸的峡口,这才找了一处公共电话,打给了呆呆,问到底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的呆呆在听到了我的声音之后,声量立刻放低了几度,低声对我说警方接到报案,说你持枪抢劫昨天那个叫做曼妮的妞,后来找你核实的时候,你又没在,定性是畏罪潜逃——王二,你什么情况啊,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我气得肺炸,说妈蛋,是不是真的你特么的不知道啊,昨天要不是你在旁边一直怂恿,我怎么会摊上这么一桩事?
呆呆跟我这几个月来,彼此也算是熟悉,说那别人警察找你核对的时候,你跑什么?
我懒得跟他解释,说呆呆,这会哥们是给那臭女人给坑了,我现在得离开渝城了,你若是觉得咱兄弟情义还在,就不要告诉警察我给你打过电话,别人问你也不要承认,懂不?
呆呆在那边答应,说王二,亲不亲一家人,这事儿我咋能不知道呢?
我挂了电话,摸了摸鼻子,觉得一股邪火蹭蹭蹭地往外冒出来,止都止不住——老子这是阴沟里翻了船,一个我随手捏爆的小鬼,一个卖弄风骚的娘们,居然就把我给诬陷了去。
这口气,让我怎么能够咽得下?
古人有句老话,叫做“侠以武犯禁”,说的意思呢,就是寻常人的话,要啥没啥,遇到委屈就只有自己憋着,信信佛教,接受教化,然而人但凡有点儿武力,火气就压不下来,总是有种铤而走险的想法,挑战权威。
现在的我,其实也有点儿那种倾向。
要晓得我这些天来不断地修行,基本上已经将那盘蛇祖丹给熔炼了七七八八,自感也算是个人物了,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我该遁走,还是留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