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愤怒,我不屈,我不舍,我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留恋,我觉得自己不应该死,我觉得自己是在为了心中的公义而行事。
我并无过错,为何会承受失败者的下场?
【你没错么?】
仿佛之中,似乎有人在耳畔问我,我咬着牙,大声吼道:“没错,我没错!”
这时之前那声悠悠的话语再一次浮现而出:
“春光主,芙蓉堂,窄堆花乳,手提金桴打金鼓。
天花娉婷下如雨,狻猊座上师子语。
苦却乐,乐却苦,卢至黄金忽如土。”
这声音古怪,仿佛吟唱,而那种调调又似乎是很遥远的古曲,回荡耳边,当我从那乐曲之中挣脱出来的时候,瞧见黄老头儿的手掌,扔开了老鬼,再一次地朝着我的额头处拍了过来。
吼!
一声充满了力量和野性的怒吼声,从我额头的伤疤处陡然传出,炽热而宛如岩浆一般的红芒一下子就倾泻到了黄老头儿的手掌之上。
他没有拍到我的额头,而是拍到了一大锅滚烫如铁水一般的熔浆。
啊……
这一下的凄厉喊叫,却是从黄老头儿的口中喊出,在与其接触的一瞬间,他的身上就有蓝芒浮现,将他的周身都给覆盖。
然而即便是如此,那从我额头之上喷涌而出的熔浆也在那一刻,变成了一头浑身都是火焰的巨大猛兽,一把就将其按倒在地,硕大的嘴巴张起,冲着这老头儿喷着火光。
烟雾腾腾之间,我瞧见黄老头儿半边脸给烧得焦黑,头发全部都给熏光,不过他倒也是彪悍得很,身子一扭,就奋力挣脱了开来。
紧接着他拔出插在了地上的逸仙刀,朝着那头现形的火焰狻猊陡然劈去。
火焰狻猊对于这逸仙刀到底还是心存一丝畏惧,往旁边躲闪了一下,而他则是头也没有回地朝着湖水那儿狂奔而去。
对付火,只有水。
老头儿脚步如飞,而火焰狻猊则在后面追赶,我瞧见他一个猛子就扎入了湖水里,心中一动,也跟着冲到了湖边,瞧见从我身体里冒出来的那头火焰狻猊踏步在了湖面之上。
它的脚下有无数涟漪,似乎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黄老头儿所在的地方,然而却并不敢下水。
当初我瞧见此物的时候,它能够凭着一己之力,将一雪山直接转化为温泉,并不惧水,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没有了定星盘,它的实力大减,早已没有了当日灼热。
我不知道这玩意能够维持多久,照宋家的说法,它可是三五年之内不会现形的。
那么也就是说,此刻它的显形,很伤。
既然如此,未必能够维持。
我知道此时此刻,只有迅速结束战斗,方才是最好的办法,于是一个箭步冲刺,也跳进了那冰冷的湖水里去,顺着那火焰狻猊的指引,深潜入水中去。
很快,我瞧见了黄老头儿,只见他一人持刀,正缩在不远处的淤泥底下。
在火焰狻猊的火光映照之下,我能够瞧见黄老头儿的水性并不是很好,而且因为刚才被火焰狻猊的突然袭击给烧伤了,身子止不住地微微发抖,仿佛也坚持不了多久。
水性不好,得到这个结论,我心中狂喜。
陆地与水下,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并不是说黄老头儿在湖畔边吊打我,在水下还能够欺负于我。
若真的是如此,那我南海一脉,不就是吃翔长大的了?
御水术!
我在那一瞬间,雄心万丈,整个人都变得精神抖擞起来,裹挟着一股水流,就朝着前方扑腾了去。
当接近黄老头儿五米的距离时,他也是反应了过来,挥着手中的逸仙刀,朝着我砍来。
水力阻挡,那刀并不算快,我不慌不忙,右掌一挥,一股潜流就裹挟着阴柔的暗力涌去,将那家伙的身子一下子冲歪了,刀锋自然也落在了空处。
我没有任何犹豫,趁着他身子歪到一边的时候,如游鱼一般地滑了过去。
伸出手来,我从后面一把抱住了黄老头儿。
他的身子陡然一震,下意识地反抗,我不管,紧紧抱着他,然后施展御水术,将他往湖底深处拖了过去。
水性不行的人,在水下是不能慌张的,一慌张,就会乱了神,很容易就调整不得呼吸。
尽管那黄老头儿的修为不知道比我强上多少,气息也绵长,按说在水中潜游过十几分钟,绝对不是什么难事,然而他这边一阵剧烈运动,再加上伤势挤压,一下子就有些处于被动状态。
慌乱之中,并无用处的逸仙刀被他扔了。
而后,我被打了,他的一双手宛如铁爪一般,死死地掐着我的胳膊,还猛然砸我的脑袋,然而我巍然不动,用那玄武金刚劫硬扛着。
越来越深,御水术将我们送入了湖底深处去。
越往下走,压力越大。
泸沽湖到底有多深?我们之前勘察地形的时候已经试过了,平均水深四十五米,而最深的地方竟能达到一百米……
这样的距离,足以让人绝望。
远离了湖畔岸边,两人在一片漆黑的湖底深处坠落,那下方阴气森森,也有鬼魂游弋,还有滑不溜丢的鱼类闻讯而来,撞击着抱作一团的两人。
这个时候,那黄老头儿终于扛不住了,力气变得越来越弱,口鼻之中有大把的气泡冒了出去。
溺水了!
这个让我和老鬼为之惊悸的隐居高手,终于屈服在了大自然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