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突然一下子就有些激动起来,激动之后,又是莫名的难过,而就在我内心情绪如此复杂的情况下,却瞧见那玉鹟扳指之上,有一道青光浮现,随后我瞧见有一个身影浮现在了餐桌半空处,旋即落到了地面上来。
瞧见那人,我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眼泪止不住地就流了下来:“师父!”
旁边的老鬼也不含糊,跟着跪下,说师叔。
这人却正是我师父南海剑妖,他瞧见我和老鬼,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说天可怜见,能够在活着的时候再见到你们两个臭小子,上天当真是待我不薄啊……
我哭着说道:“师父,对不起,是我让你受苦了,对不起……”
我心中又激动又难过,眼泪将视线都给弄得一片模糊,而这个时候,我师父却变得严肃了起来,说停停停,好不容易见一回面,能别跟我扯这么多的屁事儿么?我拉不动你们两个,自己坐起来,跟我讲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在这儿了呢?
许久没有被人训过了,然而听到师父的话,我满心都是欢喜,知道他老人家不喜欢这般的哭哭啼啼,于是一骨碌爬了起来。
我想站着的,结果给师父瞪了一眼,赶忙坐下,然后说道:“师父,我杀了黄门郎,夺回了你寄身的玉鹟扳指,所以你就出现在这儿了。”
听到我的话,我师父先是一愣,随即惊诧地说道:“什么?你杀了黄门郎?这怎么可能?”
他连续三个问话,一脸诧异。
老鬼这个时候也爬了起来,对他说道:“师叔,这事儿是真的,王明真的杀了黄门郎,要不然你怎么可能会在这儿呢?”
师父环视周遭,说这儿又是哪里?
我说这儿是苗疆万毒窟,师父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苗疆万毒窟的鹿婆婆,这位是麻栗山西熊苗寨的蛇婆婆,这个是我女儿小米儿……
啊?
师父也是一脸懵逼,说等等,你说你把那蛊胎给生下来了?
呃……
我这才想起来,师父当初在锦鸡蛊苗那儿给神风大长老偷袭而死,一缕神魂就藏在了鲲鹏石之中,虽然活了下来,意识却很难传出,后面的事情他或许有经历,但未必全部知晓。
而再后来他从黄养鬼的手中落到了黄门郎的手中,受尽折磨,也很难知道我的消息。
他的记忆,大部分估计还是停留在几年前的时候。
不得已,我只有从头说起,说起了我当初独自在渝城打工,然后在江边生下小米儿,又获得了她的反哺,以及后面的一些列事情来。
听到这些,师父忍不住点头,说这女儿倒是不错,没有白养——我大概是记得一些了。
小米儿这时在我的示意之下,向我师父甜甜地喊了一声爷爷,顿时就把师父那一张老脸弄得跟老菊花一般,笑个不停。
随后我又说起黄养鬼带着我找到麻栗山,找蛇婆婆拜师,以及黄养鬼带着鲲鹏石回黄家的事情。
这时我师父又质疑了,说蛇婆婆我是知道的,怎么可能这般年轻?
呃……
我又不得不把这两日的事情跟他谈及。
听到我的讲述,师父不由得长长一叹,说这般精彩的事情,我居然都错过了,当真是遗憾啊,只不过——黄门郎这个家伙,你们不了解,我却是清楚的,最后一次的时候,我记得他祭祀了魔龙,而后获得了认定,实力应该很快恢复的,你就算是将南海一脉的手段融会贯通了,修行也才这么点儿时间,你如何能够打败得了他?
说到这儿的时候,师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黄门郎那家伙的人品虽差,但天资却是当时翘楚,若不是坏事做得太多,哪里轮到陶晋鸿成为继三丰真人之后,近几百年来的第一位地仙?
我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好在旁边的老鬼帮忙解释,说王明不只是南海一脉的传承,他本身也是龙脉守护家族黄金王家的子弟。
啊?
我师父又是一脸懵逼,说这怎么可能,你不就是一个普通的南漂吗?要真的是黄金王家的子弟,又如何会被人追杀得那么惨?
这话儿越说越复杂,我有点儿头大,不得不用那最简单的话语,将我这些年来的事情,跟他大约地讲述了一遍。
我已经尽量简略了,而师父却还是能够从这些话语里,听到大量的信息来。
听到后来的时候,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谁曾想到,在你身上,居然会有这么多的故事?当初我随手挑的一徒弟,居然会这么厉害,哈哈哈,我的剑魔大师兄,这回你可比不上我了吧?
他大声笑着,而这个时候鹿婆婆却黑了脸下来,说只有两分钟了。
我听到,顿时就着急了,说师父,你现在的神魂不稳,我们现在想的办法,是找个人,帮你算一下,到时候找一个命数气场与你相投的胎儿,让你转世重生,到时候你的记忆或许会被蒙蔽,等到了启蒙之时,我们再去点化你,你觉得如何?
师父这个时候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搓着手,说那个,麻烦不?
我连忙摇头,说不麻烦,不麻烦,一点儿也不麻烦……
师父咧嘴一笑,露出没有几颗好牙的牙床来,然后对我说道:“那拜托你一下,帮忙找个模样不错的好人家,不管怎么说,到时候得弄帅一点儿……”
啊?
第088章 有点别扭
我以前不觉得师父有这般无厘头,最后的两分钟在极为欢乐的气氛之中结束,随着他的身影消失之后,我的眼泪却又再一次地涌了出来。
蛇婆婆在旁边叹道:“唉,我以前的确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当时的他意气风发,可不是现如今的模样。”
鹿婆婆也好不容易说了一句话:“他啊,是个好师父,难得了。”
我明白她们话语里面的意思,师父出现的这十五分钟里面,不断地对我和老鬼夸赞,又对小米儿喜爱不已,插科打诨地问了许许多多的问题,明面上好像是关心我们近年来的发展,又仿佛在质疑我们如今的成绩,但实际上他却将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这儿,几乎没有提及自己在黄门郎那边的遭遇。
而越是如此,我越有理由相信,那是一段残酷至极的岁月。
师父他只不过是不想让我的心里有负担,所以才会刻意地忽略了这些无法回避的问题。
他都被折磨成如此模样了,却还是考虑得这般周全,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