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小蛇姑娘和无花道人,我终于是安心了,没有半分犹豫,转身就朝着帝柳倒塌的树干处狂奔而走。
帝柳的主干巨大,要不然也不可能撑起笼盖方圆几里的空间来,而老鬼即便是将其伐倒了去,下方已经生根发芽的植株也并没有随之倾倒,使得它的主干压在一边,而其余的地方,却还是密林模样。
我这边冲到了倒塌之处,四处张望,却根本没有瞧见小观音的存在。
四处都是飞扬而起的尘土,以及无数飞舞其间的萤火虫,而在被老鬼伐断的断裂树干处,有一个巨大的豁口,那并非是新鲜的木材断口,而是有无数管道一般的树干纤维组成。
我走到了那端口处,仔细打量着,发现那管道有细有粗,规格不同,而最粗的部分,却能够容纳一两人在其间上下穿梭。
小米儿说在这儿见到过小观音,然而我却什么都没有瞧见。
难道是幻觉?
不可能啊,像小米儿这样的蛊胎,心思纯洁,对于幻觉的辨识度,远比我们这些心思复杂的大人要更看得清楚这个世界。
难道……
小观音在那管道之中?
想到这里,我跳到了折断的树干横截面去,探头往那最粗的几个管道底处望去。
这些通道好像是一直蔓延到了渗入地下的根部去,我伸手摸了一下横截面的创口处,能够摸得到黏稠的树浆,有的地方就好像血一样鲜红。
我琢磨了一会儿,有点儿摸不着头脑,想了一会儿,却是有一种想要顺着那管道往下摸去的想法。
而就在我都已经做好了下去的心理准备,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往下跳去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你真打算下去啊?那下面可是无数冤魂和尸液,你下去了,未必能够上得来哦……”
啊?
听到这声音,我下意识地转过头来,却瞧见小观音就蹲在我的身后,眯着一对好看的大眼睛,笑嘻嘻地看着我。
这不是青衣魃,而是当初那个卖扇子的小女孩儿。
在那一瞬间,我整个人的身子都僵住了,好半天方才回过神来,有点儿难以置信地说道:“你、真的是你?”
小观音笑眯眯地说道:“你觉得呢?”
我这时方才发现她浑身湿漉漉的,就好像刚从某种液体里面捞出来的一般,头发也湿透了,散乱地落在了胸前,脸上的笑容洋溢,眉眼儿弯弯,就仿佛心中藏着巨大的欢喜一般。
我感觉自己有点儿说不出话来,激动得不行,而这时候,小观音则缓步走了上来,双手勾着我的脖子,用冰冰凉的鼻子顶着我鼻子,嘻嘻笑道:“现在呢?”
我有点儿语塞,说呃……
没有等我说完,小观音便将红唇凑了上来,先是轻轻咬了我的嘴唇一下,随后一条灵蛇便钻了进来……
唔……
我所有的话语都给封堵住了,好是长长的一吻,将我所有的记忆唤醒,生疏感也一下子就消逝一空了去。
望着小观音颇具侵略性、肆无忌惮的眼神,我没有示弱,而是立刻报之与巨大的热情。
两人好是一番缠绵,最后小观音一把将我给推开,红着脸,羞敛地说道:“你干嘛啊,这么久了没见面,一见面就欺负我啊?弄得我气都喘不过来了……”
呃?
小观音倒打一耙,让我有点儿懵,用手背擦了一下嘴,然后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观音推开我之后,走到了旁边坐下,说你猜呢?
我苦笑,说现在的情况变数颇多,我一时半会儿没有头绪,你跟我说便是了。
小观音瞪了我一眼,说真没情调。
不过她倒也没有再为难我,而是说道:“主导帝柳鬼树的那人,叫做什么名字?”
我说他自称蝴蝶公子。
小观音冷哼了一声,说蝴蝶公子?呵呵,他倒是好会取名字……
我说难道他另有来历?
小观音点头,说此人叫做庚申太岁毛梓,乃斗姆元君之下的地支太岁小神,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然而在诸神黄昏之时,临阵逃脱,私自逃离,结果导致天干地支大阵破碎,无数神灵惨死、身死魂消——众神陨落,他反倒是保留了些许神格,流落到了这不周山下的虫原之地,作威作福。
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说果真是一神灵?
小观音不屑地说道:“他算哪门子神?在众神俱在的时代,我连正眼瞧他的心思都没有,没想到这一次被人偷袭受了伤,却落到了这畜生的手中,差点儿就着了道——还好你倒是机灵,居然在这个时候找到这儿来,把帝柳鬼树伐倒,我方才得以解脱……”
说到这里,她双眼忽闪忽闪,对我说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呃?
听到这话儿,我先是一愣,随即就有些尴尬了。
事实上,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过来救小米儿的师父,结果一转眼,却碰到了老鬼。
这事儿已经是够巧了,没曾想拼死一搏之后,居然又碰到了不知道消失多久的小观音,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巧合,搞得我自己都有点儿懵了。
犹豫了一会儿,我最终还是绝对告诉小观音实话。
尽管这并不浪漫,但我不希望欺骗她。
然而小观音听到了我的话语,顿时就笑了起来,伸手过来,挽着我,一脸深情地说道:“看起来桃花扇给我选择的郎君并没有错,我们当真是有缘啊,这是上天安排的缘分呢……”
她一副小迷妹的样子,给予了我强烈的自信心,而随即我的心头又有一句话憋闷着,不知道如何开口。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小观音看着我,说怎么了?
瞧见她那迷人的面容,我振作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问出了口来:“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