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也失踪了。
恍惚地站起来,趴着船舷拼命喊他,周围全是海浪声,风声,并没有任何人回应。
我不死心,也不接受这个事实,赶紧跑到船头,想换一个角度试试,寻找到瞎子。
转了几下探照灯,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这艘船已经完全被笼罩在了浓浓的雾气中,像是被困在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我把探照灯的光度调整到最大,又调整了方向,一束强光冲破了浓雾的束缚,朝着周围的海域照着。
到处都是黑黝黝的海水,以及淡淡的薄雾,黑色的波浪翻滚着,黄色的灯光和黑色的海水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诡异。
更可怕的是,我知道这个时候才发现,我们的小船竟然在自己开动,以一种并不慢的速度,向着浓雾中驶去。
我几乎要崩溃了。
这艘船是什么时候自己开动的?
那么说,瞎子他们是不是早已经被船给落下了?
现在,整艘船,或者说整片海域,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回想起花格子刚才歇斯底里的恐惧,我渐渐理解他了。
在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并不是干脆的死亡或者杀戮,而是这种完全不知后果的漫长恐惧,你要慢慢忍受这种窒息的压抑感,要承受每一分每一秒的绝望感。
你完全不知道在下一秒,将会遇到什么,是一个长着血盆大口的水怪,还是一个腐烂了一半并摇摇摆摆走路的尸体,还是一个青面獠牙的夜叉鬼?
我心里开始有些恐惧,生怕在海水中会突然钻出来什么可怕的东西。
紧紧握着鱼叉,我的神经已经绷到最紧,这时候水下无论有什么动静,都会让我崩溃,并且引发我最狂暴的攻击。
我已经放弃了用探照灯巡视海面,也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看着船舱上那瓶还剩下小半瓶的酒,想着刚才花格子的恐惧,我和瞎子的不以为然,我突然觉得有些滑稽。
这些就是所谓的海神,对于我们的惩罚吗?
捡起酒瓶,一口气把剩下的酒全部灌了下去,感觉肚子里立刻烧起了一团火,一下子驱走了所有的寒气,心也渐渐硬了起来,恶狠狠地想着,不管待会儿会遇到什么邪门东西,老子都不会像花格子那样认怂,好歹也得上去拼杀一阵,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了。
就这么想着,那小船突然缓缓转了个方向,探照灯也跟着在浓雾中画了一个圆弧,灯光一下子把整片海域照了一遍。
我扔掉酒瓶,一只手倒提着鱼叉,满不在乎地朝前面看了一眼,立刻血液发冷,身体都禁不住颤抖了起来。
怎么也没想到,我竟然会遇上这样诡异的事情!
在我身前大约十几米远的地方,竟然站着许多的人!
不对,不能说是站着!
那些人,大约有几十个,有的人站着,有的人趴着,有的人蹲着,甚至还有人跪着,黑压压的,肃穆又神秘,像一个个黑色的雕像一般,在雾气中沉默地看着我。
这些,是什么人?
他们,为什么能站在海上?!
第338章那些人活过来了
在那一刻,我确实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恐惧。
那并不是所谓的危机感,或者什么人体对危险的本能反应,就是害怕,那种深入到骨髓的恐惧。
你可以想象一下,在那样一个阴森森的晚上,我的两个朋友生死未明,我被困在一条小木船上,任凭木船自己把我带向一个未知的海域,连跑都跑不了。
阴森森的浓雾包裹着我,整个大海上仿佛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在那个黑压压的大海上,竟然突然冒出了一大群站在水面上的人,几乎颠覆了我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让我几乎在怀疑,我现在正在做一个漫长的噩梦,而且丝毫没有要苏醒的意思。
我几乎完全被吓蒙了,过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几分钟,也许只有短短的秒钟,我才反应过来,看着小船正在一步步驶向那些人群。
我的身体禁不住哆嗦起来,两腿发软,几乎站都站不稳,随时要摔倒在甲板上,两只手死死握着那柄鱼叉,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真的,知道现在我才明白,人在强烈的恐惧下,大脑会变得一片空白,什么想法都没有,只剩下一些最本能的反应。
这时候,我突然觉得脚上有股酥麻麻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从我脚下爬过。
低头一看,发现一只碗口般大的螃蟹,刚从我脚上翻过去,正在迅速移动着身体,横着像船尾爬过去。
我吓了一跳,这哪来的螃蟹?
第一个想法,是装螃蟹的白桶漏了,螃蟹从里面跑了出来。
转过头看了看,发现白桶好好地立在那儿,桶盖也严严实实的,并没有任何倾倒。
那这些螃蟹是哪里来的?
那一时间,我忘了害怕,茫然朝周围看着,发现甲板上有好多青黑色的螃蟹,都在窸窸窣窣满地乱爬,拼命朝着船头、船尾的角落跑。
好奇地踢开一个横在船尾的塑料桶,赫然发现,在桶后,竟然有差不多十多只螃蟹,有碗口大的,也有巴掌大的,更有好多只指甲大小的螃蟹崽子,都藏在那儿,嘴角边吐着白沫,举着大鳌对着我。
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螃蟹,我的头发禁不住一阵发麻。
在上船前,我专门检查过,船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花格子也说过,因为这些天的台风,这艘老木船一直没下过海。他爷爷每天穿着一艘小艇子,去海上捞一些虾仔换酒喝。
那船舱里那么多螃蟹又是哪来的呢?
又喝了一口酒,撞了撞胆子,
看着越来越近的那群黑压压的人群,我不由蹲下身来,想起了书上说过,老鼠会离开将要沉的人,跳蚤也会离开将要死的人,这些生物是最敏感的。那么这些螃蟹拼命要往船上爬,又说明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