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兴兴说:“什么都没干,我是无辜的。”
屠老野说:“和我们一样,嘿嘿。”
有个站岗的狱警似乎听到说话声便向这边走过来,人们始终没有查明当时这五个人躲在了哪里。
想象力丰富的人可以“看到”烟囱里有几个“太”字在上升,几个有罪的灵魂想自由。那根绳子把山牙拉了上去,然后他们在鞋底绑上木板,抬着山牙从电网上走过。闪电大概一直在帮助他们,但是并没有下雨,他们克服了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难,终于到了围墙边。
围墙外边,就是自由。
凌晨3点,沧州监狱附近的一户人家遭到了抢劫,三个光屁股的男人抢走了几身衣服,还有半包香烟。第二天,女主人对男主人说:“昨晚,不会是场噩梦吧?”
男主人说:“不是梦,咱的衣服没了。”
前传:罪全书 【第二卷 惊天大盗】
前传:罪全书 第五章 妓女金珠
沧州垃圾场附近有一座桥,桥下的河水深得可以淹死一个有钱的人。曾有个大款从这里失足而坠,很多人立刻来救,然而只捞到了一顶帽子。
这条河流向大海,一个有钱的人算得了什么呢?
2000年7月31日,有个女人抱着一个婴儿从桥上跳了下去。
女人叫金珠,是个妓女。
河堤上有一排杂乱的房子,房子是用三合板、石棉瓦搭建而成的,用上流社会的说法这里叫作贫民窑,其中最破最烂的一间就是金珠的家。
春天,小草在她桌下生长;夏天,雨水从她床下流过;秋天,落叶多么美丽;冬天,冬天就不要写了,它给一些人只带来了寒冷。
有两个穷人这样谈论冬天:
“去年冬天,真冷,我的手冻了,脚冻了,耳朵也冻了。”
“是啊,我的手也冻了,脚也冻了,耳朵却没冻。”
“你有帽子?”
“我没有耳朵!”
在墙角蹲着哆嗦的不是你,所以你无法体会那种寒冷。
住在河岸上那些破房子里的人也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盆盆罐罐,他们的职业是捡垃圾。河西是垃圾场,河东是废品回收站。
他们从河西捡些东西卖到河东,就这样简单地维持生命。
他们比城市的野狗起得还早,黎明时就走街串巷,蓬头垢面,手里拿着铁钩子,腋下夹着有补丁的空袋子,看见垃圾箱就上去乱翻一气。
捡垃圾也需要经验。一个老头对一个新手说:“伢子,我告诉你,工商局、国税局、计生委、公安局、招生办、医院、城市信用社、县委宾馆、交通局,这些地方的垃圾箱最肥!”
金沙江里有块石头叫作“那公”,有个船夫在上面捡到了一个贝壳,贝壳里有颗大珍珠。沧州烟草公司家属院西南角有个垃圾箱,曾有个幸运的家伙捡到了一条香烟,拆开之后,里面装的是一叠一叠的百元钞票。
捡垃圾的有时也收破烂,我们常常听到胡同里有人这样吆喝:
“收酒瓶子的又来啦!”
“谁卖破铜烂铁!”
“谁卖废书废报纸!”
“收酒瓶子的又来啦!”
“谁卖纸箱子!”
“谁卖易拉罐!”
“收酒瓶子的又来啦!”
他们很穷吗?
不,垃圾箱就是他们的财富!
他们曾有幸捡到你我舍弃的东西。
他们是人吗?
也许是。
看看那些男女老少拿着铁钩子在垃圾山上爬,只能说他们是爬行动物。
他们的家在哪儿?
在河堤上。
各式各样的苦难彼此为邻。被家族抛弃的寡妇,失去了土地的庄稼汉,生了六个女儿的一家子,没有儿女的孤苦老人,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沦为赤贫的赌徒,有手却没有工作的哑巴,改邪归正的江湖骗子……他们聚集在一起,组成一个临时的村落,除了捡垃圾再也找不到别的活儿干。
犯罪分子也常隐藏在这一类的巢穴里。上面提到的那个没有耳朵的人,他就是曾杀死一家四口潜逃多年的大盗朱铜嘉。
朱铜嘉被捕后交代出一个人:车老板。车老板在桥下开着一家旅店,那旅店又是饭店,同时也为过往的拉废品的司机提供汽油。
警方怀疑车老板和几起案子有关,但一直找不到证据。捡垃圾的常常私下议论:
“车老板认识黑道上的人。”
“车老板的老婆失踪了。”
“车老板那里有妓女。”
某年某月某日,一朵花开;某年某月某日,一朵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