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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


  师父露出了一些莫测高深的表情:“它是鬼,也是动物。”
  我更加不服气:“鬼是阴物,是灵体;动物是血肉之躯,这完全是两码事。”
  “哼!”师父哼了一声,嘴角微撇露出冷笑,“那么你说冬虫夏草是动物还是植物?”
  我愣住了,既然可以有半草半虫的东西,那么也就可以有半虫半鬼的东西,况且我砸碎大海螺时根本就没有看到血肉,只有黑气。
  周潭摆出了师父的尊严和权威:“你看到的海螺不是海螺,可能是古代一种像蜗牛的大虫子,它们可能死了,也可能是沉睡,当有人在附近死去时,灵魂就会寄存在它身上,变成了半鬼半虫的‘蜮’。”
  小雪也曾说过那是一种虫,我没有反对的理由,但很快又提出了一个问题:“那为什么射中影子会让人生病?”
  “影子跟人的精气魂魄有关,施展一些咒法时,只要对着木人泥偶施法就可以害人,更何况是打中影子?它们生存于极度阴暗之中,最惧阳光,所以中毒之后只要置身于烈阳之下,阴毒就会消解。”
  我甘拜下风,师父就是师父,经验丰富,学识渊博,不过我觉得蜮喷出的黑气致人中毒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关于这个问题是争论不出结果的,除非有人愿意去试试,不过井洞下面现在也没有活的蜮了。
  “师父,我感应不到狐狸精了,你说它会不会……”。
  “应该不会,它是像以前一样沉睡了,遇到一些刺激,或者你阴阳诀有了明显突破,它就会再醒过来,咳咳……”师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弯下腰直不起身体,等他的手帕离开嘴时,上面赫然有一片嫣红!
  我大吃一惊,急忙扶住他:“师父,你必须去大医院看!”
  师父若无其事把手帕收进口袋,淡淡道:“我的命我很清楚,没这么快死,你紧张什么?”
  我急了:“可是,可是你现在……”
  师父道:“我这是十几年的老毛病了,也不是第一次咳出血,真的没什么事,你还没有缓过气来,我先回去了。”
  师父根本不由我多说,固执地不让我送,独自走了。我感觉他的脚步有些虚浮,腰更弯了,头发也更多白色的了。
  我不知该怎么办,如果他肯戒烟,肯去大医院治疗,是有可能治好的,听说现在肺结核已经可以根治了,但是他就是不肯去大医院,没有人能说服他。
  我去找老林和吴章雅,老林不在,吴章雅说他也没有好办法,中医讲的是三分治七分养,我师父不肯戒烟,谁能治了好?
  吴章雅还说出了两个很打击人的理由:“你师父不戒烟是因为他活得本来就没有什么意思,要是连烟都不抽就更没意思了;他不去医院是因为他花不起钱,医院可是个烧钱的焚化炉啊!”
  原来师父不肯去医院是没钱,我早就该想到了!
  我的心非常沉重,如果我有钱,我就可以大包大揽把师父带去最好的医院,接受最好的治疗,但是我现在没有钱。这几年我几乎就没有收入,自己家要花钱,有时孝敬一下师父,最近为了给林梅办户口也花了些钱,我几乎是穷光蛋了。
  我想到了藏宝图,但藏宝图上面完全没有文字,根本不知道在哪个省市,短时间内怎么可能找出来?想要找到宝藏,先得花上大量的金钱、时间和精力,无论哪一个我都伤不起。
  吴章雅给我开了个新的药方,我去药店买了几济,然后与林梅一起送到师父家里。进门的时候,我看到师父正在研究坤卦玉符,桌子上摆满了他画的符文。
  师父病得这么重也不休息,而且之前急着叫我上山找曾师祖,难道他真的时日无多了?

第13章 身入江湖
  师父听到我脚步声,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继续研究手里的符文。我忍不住说:“师父,你现在要好好休息。”
  “嗯,我不累。”师父应了一声,有些失望地说,“我用各种手诀、步罡、咒语试过,都没有动静,凭我的能力怕是不能解开它的秘密了,玉符你带着吧,对你练功有好处。”
  我急忙说:“师父你留着慢慢研究,不用心急。”
  “这个符文我已经记得滚瓜烂熟了,还是你拿去,等你修为更高了,可以试试用灵气来感应,咳咳……”师父把玉符递给我,说着又不停地咳起来。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师父,有没有什么法术可以治你的病?”
  师父立即道:“我说了我没事,十几年了都死不了,现在也死不了,你们两个都回去吧。”
  “你传我的转移符可以把金钱癣、肿瘤转移出去,那么应该也有别的法术……”
  师父极少生气和骂人,这时却勃然大怒,吼道:“我说了我没事,你想要咒我死是不是?快滚,快滚,咳咳……”
  我不敢再惹他生气,与林梅急忙退了出去,在门外听到师父咳停了才继续往外走。到了大门外林梅问:“为什么师父这么生气?”
  我深默了一会儿才说:“师父认为一个人受苦受罪,是由自己前一世或年轻时做的坏事造成的,受苦是上天的惩罚,是一种清洗罪恶的过程,如果有人治好了他的病,就要代替他承受恶业,他怕他的恶业会落到我头上,所以不允许我救他。”
  林梅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言论,琢磨了一会儿又问:“这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苦笑着摊了摊手,“因果报应是佛教的说法,几千年下来佛教的影响已经无所不至,每个人多少都有些相信,可能也有一定的道理。不过我觉得这有可能是懦弱的人逃避的借口,或是和尚麻痹世人的说法。有些人杀生千万,最后却名垂成古成了伟人;有的人一生与人为善,却总是被人踩在脚下不得翻身,这证明强者生存的道理……我们不是和尚,不应该持这种消极的想法,应该努力去做得更好。”
  林梅连连点头,我接着说:“当年是师父拼着老命把我救过来的,否则我就算没有死也还躺在床上不能动,我现在的所有一切都是他赐予的,所以只要有办法救他,任何代价我都愿意付出。但是他从来没有教过我损伤自己救别人的办法,我不知该怎么办。”
  “吴伯伯不是精通医术吗?”
  我摇头叹气:“这是老毛病了,中医要靠慢慢调养,师父不肯戒烟也不配合治疗,要西医才能更快治好,但是他不肯去大医院,主要是没钱……”
  没钱,没钱我为什么不去赚钱?我像一个傻子突然清醒了,是师父救了我的命,又教了我一身本事,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师父受病痛折磨甚至死去?用师父教的本事赚钱为师父治病,这才是天经地义的事!在乡下不容易赚到钱,必须进城去找一些大商人、大老板,为他们解决问题才能在最短时间内赚到足够师父看病的钱。
  林梅也赞同我的决定,回家对我妈一说,我妈也支持,时间不等人,病情也不等人,于是我决定明天就动身,这件事就瞒着我师父。过了一会儿我又去找师父,说要进城“历练”,师父不仅没有阻挡还很高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到了需要历练的时候了。
  临行前师父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我们作为阴阳师,泄漏天机太多,总会影响自己或者子孙。我家能够传承七代,这是祖宗积了德,但是到了我这一代落到这个地步,也证明了泄漏天机不会有好结果,这是必然的,所以我不怨天地鬼神,不怪国家政府,更不恨欺压我的人。我这个病你不要操心,操心也没有用,你就放心地去吧,记着师父的话,凡事留点余地,多行善积德,少替别人担因果,有十足的把握才可以出手……”
  师父一向是很啰嗦的,这一次话也很多,而且几乎都是以前不止说过一次的话,但我这一次没有觉得他啰嗦,反而有些伤感,感觉就像是他在给我交代遗言一样。
  第二天早上我就走了,照顾师父的任务交给了林梅,帮师父煮饭、煎药、洗衣服之类。虽然我有些舍不得与她分离,但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再说也不是离开太久,到了城里赚到钱我就会买个手机或者传呼机,她可以用村里的公用电话与我联系。
  我把藏宝图和坤卦玉符带在身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怕这两件东西留在家里有可能给家人带来祸害。
  最初我是准备去温州的,那边有钱的大老板多,但老林建议我去福州,他的老家在福州,还有几个亲人和朋友,有熟人总比完全陌生的地方强。最终我接纳了老林的建议,并从他那儿拿到了一张联系名单。
  我坐长途汽车到了南平,刚好赶上了“武夷快”,这是当时福建最快最好的空调火车了,直达福州。反正火车票也不贵,咱也当一回土豪吧。
  一路上我心中并不平静,我学的东西很杂,都不太精通,缺少实践经验,而且小雪没有反应不能帮我,我担心自己赚不到大钱。我身上总共只带了五百多块钱,城里花费大,要是赚不到钱,可能连自己生活都成问题。
  到达福州火车站是下午四点左右,走出车厢立即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简直像活虾掉进了开水里。我还真没想到福州这么热,不仅热还闷,让人感觉喘不过气来,体表这种烫人的感觉连阴阳决都不容易抵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