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他居然会选中这个。这是一双黑色筷子,厚重古朴,黯然无光,上面雕刻着符文,乍一看跟普通筷子没什么两样。刚才没人碰它,轻月却感了兴趣。
轻月拿起筷子,凝神再去感应,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很古怪的玉片,四四方方。深幽碧绿,不知是什么玩意。他把玉片凑到筷子前,玉片颜色居然变了,更加深邃,犹如大海。
他长舒口气:“就是此物,我寻找了数年,谢谢诸位,不知能不能把它转手给我。”
解铃笑:“这些东西本来就不是我们的,既然它跟你有缘,打个顺水人情也没什么关系。请便吧。”
轻月相当感激。抱拳转身就走。圆通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懒洋洋拦在门口,穿着僧鞋的脚踩在门槛上:“怎么,施主这就走了?懂不懂人情世故?不懂就回炉重练,学明白再来。”
其他人没说话。解铃也在看着,没有阻止圆通的意思。
轻月看到:“有什么指教?”
圆通道:“宝物没有空手给予的道理。这些玩意都是我们费了牛劲,打了很多人情,承担很多责任才搞到手的,你一声不吭来了就拿,拿完就走,有点不像话吧。”
轻月叹道:“那你说怎么办,我身上也有一些值钱的东西,可都是师父给的,堪比身家性命。如果你们要钱。我能想办法凑,说个数就行。”
圆通道:“我们不要钱。要过小僧我这道关,条件很简单,你能说明白此物的来历就好。”
小雪笑:“对啊,你能说明白。我们就让你拿走。”
轻月犹豫一下,说道:“好吧,我也知道这么拿走没有道理,那就讲给诸位来听。不过我也有个请求,说完这件事。你们要帮我一个忙。”
圆通呲牙:“到时候再说,先讲你的。”
轻月说了起来,他的故事很短却很离奇,说完之后,众人面面相觑。就我而言,很难相信他说的话,可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一时又无法质疑。
轻月告诉我们的这个故事,没头没尾,直接从一件奇事上讲起。
那是二战末期。具体年份保密,日本颓势明显,所谓生命线的海洋已被美军控制。这一天,美军根据情报拦截了一艘从东南亚外海进入日本的船。拦下后进行检查,美军开始质疑情报的可靠性。
他们拦截到的是一艘不起眼的渔船。船上装载要进入日本内港的海鲜类供给。这种船只属于民用,一般来说美军不会为难。可情报部门所截获的秘密情报,却把矛头指向这艘船。
他们进入船只进行细致的检查,发现船的内舱有个暗门,凿开之后。在靠近船底部位,藏着一个空间。
空间特别小,就是一件贮藏室,里面没有点灯,打开光亮照进去,室内藏了很多的小玩意。如铃铛,瓷碟,书画这些东西。调查人员做出初步判断,情报有误,这艘渔船可能只是干一些走私文物的勾当。这间密室最出乎在场人员意料的是。这里居然藏着一个人。
此人双眼失明,穿着麻衣,一脸的胡子,大概四十岁上下,靠墙而坐。一动不动。本来以为是个死人,当清点收藏物的时候,那人突然动了,喃喃还说着什么。
美军把他送入医院进行治疗,并严加审问渔船的船主。船主什么也没说,在收容所里自杀身亡。这条船来自何方,密室中所收藏的东西是什么,整个成了迷,能解开这个谜团的只有那个双目失明的男人。
在救治这个男人的过程中,发现他翻来覆去只说两个词,一个是日语里的“佛”,还有一个词比较复杂,就连日本本地翻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美国的情报资源网相当大,最后找到了一位专业研究东南亚历史的日本民俗专家,他听过这个词后。说这个词是专有名词,没有准确的概述,字面翻译过来是“传送”,指的是一个东西通过某种方式从某地到另一地。
字面好理解,但要深究这个词就很有些出处了。据说这个词在典籍中最早引用,是出自日本古代阴阳师安倍睛明,他在一本著作里提到过。安倍睛明解释,这个词的真正涵义是“附身”,指的是灵魂从一个地方过渡到另一个地方,也可以理解成,灵魂从一个人的身体里到另一个身体里。
美国人并不理解东亚古老的文化,他们当时粗粗做出推断,这艘船上的东西还有这个神秘人,很可能归属于东亚某个神秘教派组织。整件事对战争以及日后的时局,并不能产生什么影响,属于大惊小怪,档案就地封存,搁置不理。
几年过去了,二战胜利,日本宣布投降,很多当时的档案随着战争的结束,一一解密。这件事再一次引起当权者的关注,竟然是因为一件衣服。
第一百四十章 巢鸭案件
事隔多年,那位失明的男子已经死了,不过由于严谨的工作流程,他的随身衣物作为重要证物和当时的档案一起封存。美国成立了一只专门清理战时档案的部门,清查到这件事时,有个很细心的办事员发现了很不对劲的地方。
失明男子当时穿着的麻衣上面留有编号和标志。这个标志呈莲花状,颜色是赤红色,绣的特别小,在衣服腋下的夹层处。如果这个标志不是如此隐秘,或许还不会引人怀疑。正因为它如此奇特,引起当时办事员的兴趣。
他利用手中的资源进行调查,终于发现红莲花标志的出处。
这个莲花是关东军在中国境内兴安岭的一支秘密部队的标志,取自日本传说中的红莲地狱,又称大红莲。不过经过办事员反复调查,只能查出这支秘密部队曾经深入过兴安岭腹地,建立了基地,好像在搞研究,具体什么内容就不得而知了。
办事员的能力也只能查到这一步,他把调查来的内容形成案宗提交到更高级的部门来处理。这件事引起当权者的注意。如果那位失明男人真的来自大红莲秘密部队,他所在渔船所走私入境的这些东西会不会是从中国的兴安岭出来的?
当时这支秘密部队的头目叫水部岸次郎,是陆军中佐,已经在战时死亡。美国人调查到这支部队里还有战犯的幸存者,正关押在著名的巢鸭监狱。
他们正要派人手去监狱调查,却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关押在监狱里秘密部队的知情者,一共有两个人,一个叫佐藤,一个叫高桥。佐藤的职位最高,是水部岸次郎的副官,大红莲项目所发生的事情他应该全都知道。
可当情报部门找到监狱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完全出乎想象,高桥和佐藤在一个牢房,就在几天前的晚上,高桥用头撞墙,血崩而亡,而佐藤神秘失踪了。
牢房不大,面积有限,当时关押的只有他们两人,应该发生在下半夜,一死一失踪。巢鸭监狱壁垒森严,关押了很多二战时著名的战犯,这些人都要等着清算,不能出任何意外,出了这种事监狱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内部做秘密调查,对外讳莫如深,这也就是美国人来了,又如此咄咄逼人,没办法才交了实底,要不然整件事就会成为永远的迷。
听到这里,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咯噔一下。我想起前几天和黑哥处理的路奇案件,这两件事听起来如此相近,一个是在宾馆。一个是在牢房,共同点是,都有人死亡,都有人在密室中消失。
越琢磨越觉得毛骨悚然。这两件事太像了,同时还和我发生了关系,但理智地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两件事前后发生的时间跨越了大半个世纪,发生的地点也没有任何比拟性,时间和空间完全对不上,只能解释为巧合。
听到这里,解铃问:“你的意思是现在这些东西就是当时美国人在船上收缴上来的?”
轻月点点头:“为了这件事,我师父做了很长时间的调查,花费大量的工夫,请原谅我无法再进一步细说。只能告诉你们,这些东西或许来自另外一个世界,而它,”他把筷子拿起来:“就是解开其中的钥匙。”
“另一个世界是‘佛国’吗?”我问。
轻月点点头:“只能暂时叫这个名字,现在无法确定‘佛国’到底是什么所在,我师父说那里并不是阴间也不是地狱,而是超脱阴阳两间的新世界,那么它是什么样的地方?怎么去?去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现在完全没有概念。佛理会发展壮大,最核心的理念就是打开两个世界的门,进入这个‘佛国’。”
他看我,笑着说:“差一点就成功了。”
我听得心痒痒,如果当时轻月没有来,我真的被炼成了鬼仔,五鬼阵这么一摆,会不会真的开启世界的门?简直就是划时代的举动,要按这个角度来说。我付出点生命为了人类,也是值得的。
“好了吧,我可以走了吧。”轻月说。
圆通啧啧嘴:“你这个故事没头没尾,不上不下,吊足了胃口。也罢,我和尚说到做到,我这关你通过了,可以走了。对了,刚才你说有个事想委托我们,什么事?”
轻月冲着我们抱拳:“各位同道。这些日子我打听过八家将的事迹,你们都是正道中人,是可以信赖的。事情是这样,想劳烦各位帮我打听一下,过去一段时间。殡仪馆是不是烧过一具特殊的尸体?”
解铃问:“什么叫特殊的尸体,怎么定义这个‘特殊’?”